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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更新印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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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北工作协调群(29)】
12:05——
明光机械杨凯:许工这个数控排的时候是33,割出来可能斜了
敬工许一言:现场协调一下就行
明光机械杨凯:多谢许工了不然我们又得跑现场
敬工许一言:顺手的事
明光机械杨凯:补的50个30的平垫圈也放在箱子里了,不过发货单上没注明,许工你清点一下
敬工许一言:多谢
明光机械杨凯:应该的
12:32——
银利机械潘永贵:许工,帮忙安排卸一下货吧
银利机械潘永贵:两个司机给我催过很多电话了
与此同时,银利朱总在办公室里高声大骂,不顾外间还有许多正在工作的员工,“走程序把钱还给她不就没这回事儿了吗?这可倒好,赔了夫人又折兵,这车耽误半天都快赶上欠那边的钱了!半个小时前还能回复明光机械的消息,到你这儿连个屁都没有了,你动过脑子想想吗?”
潘永贵垂着头站在朱总面前,面对如此境况他仍觉得自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根据上个月现场传回来的情况,敬工那帮人是屁放不出来都要大惊小怪的,一会儿配件不齐一会儿尺寸不合。这里解决了那里又出问题,每次出现场人工费材料费运费一堆又一堆,而在他看来纯粹就是设计的问题。
许一言来走程序收款时他一直推诿,想着也给他们找点麻烦试试。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被他硬生生拖了一个月多后许一言也没多说什么,他便以为这事儿已经过了。
可没想到却是踢到了个铁板,合着在这儿等着他呢?
“你以为你不提电缆的事儿他们就不提了?人家摆道理都差点摆到我脸上来了,别说赔了多少钱,我连台都下不来,你耍无赖还怪别人给你来硬的?他们是甲方是饭碗,你是什么?有你这么砸自己饭碗的吗?”
潘永贵挨完骂从朱总办公室退出来,几经周折依旧无法联系上许一言,并且被迟迟不能卸货的司机夺命连环call弄得烦躁无比,恨得直咬牙:“你等下!我去问问怎么回事!”
卿殷看着周源将手机静音后放在桌子上,随后埋头画图改图,等他接起电话时已经是傍晚了。
“周工呀,你们现场什么情况啊?能安排一下司机卸货吗?已经等很久了。”潘永贵在电话另一头陪着笑。
“这事儿我不清楚,不是在群里问许工了吗?”
“我打不通她电话。”
“没问闫队?”
“他说忙,没空。”
“哦,我想起来了……许工今天没带充电器。”周源笑了笑,顿了好长时间才说了这么一句。
“……”
直接给电话那边干沉默了。
“等她回去充上电了你肯定能联系上她了。”周源仍笑着,他明显能感觉电话那边正压抑着呼吸声。
“周工,这司机等着呢,再不卸货天都黑了。”
周源心想关我鸟事,嘴上还是笑说:“我又不是太阳能发电机兼无线传送电源,我这会儿在邻市做配件呢,我说潘总你还是别找了,来帮我看看图纸吧,你在这上面颇有心得,我还得向你请教请教呢?”
“……”
请教?真他妈见鬼了。
周源挂上电话感叹:“果然,真正的商战哪有那么复杂?事儿可以不做,话一定要到位。”各方利益卡一下,人自动自发地就找上来了,甚至只是一个电话的事儿而已。
卿殷表示:受教了。
——18:25
潘永贵:转账8000.00
潘永贵:许工,各方核实好了,垫付款的确是8000,是财务小王那边信息搞错了,那是另外一个工地的,实在是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许一言仍没回消息,她在去土建之前把手机放在项目部充电了。等看见消息时天已经黑尽了。
许一言:转账没有备注,不然到时候我有几张嘴都说不清楚,另外把单据给我邮过来
许一言:已退回
潘永贵:好的许工
潘永贵:转账8000.00(银利机械人工费垫付款)
许一言:已收款
潘永贵:许工能安排一下卸货吗?司机已经等很久了
许一言:我已经回酒店了,你没通知闫队吗?那你赶紧去看看他下班没
潘永贵此时怒极反笑,蹭地从椅子上起身,不禁拍手叫绝。绕了个大圈竟然又绕到闫清石那个活阎王那儿去了,真他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司机这会儿还在闹着跟他要误工费。
敬工这群人果真都是些牛鬼蛇神,那个金刚雨是个小心眼子,闫清石又是个死心眼儿,这周源恨不得再多长个心眼子,更别提那为首的许一言,更是集小心眼儿死心眼儿多心眼儿于一身。
真他妈的活见鬼!
许一言是临时去建北查看进度的,进展顺利,她也很快就回了A市。
上午,找心内科的黄医生给奶奶开完药,此刻站在肾内病房外与何意思通话:“情绪还不错,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心态挺好的……”
疫情期间进住院楼要做核酸检测,她趁着便利来肾内科看看刚做完透析在住院的余惟肖。
病房里,余惟肖:“哥!你怎么能这么回消息呢?”
这一页聊天记录没几个字却看得他心肝儿直颤,哥哥嘴巴跟淬了毒似的,许一言那边好长一段时间都不回消息了。
“有什么问题吗?”被吐槽的人整理着检查单,对埋怨不以为意:“我没办法才回的。”
他瞥了眼正在外面打电话的人,年纪轻轻能絮叨成那样也是一朵奇葩,回过眼叮嘱余惟肖:“估计回家妈又会把你手机没收了,有什么话赶紧当面说。”
“哥你没跟他们说是你在玩我号吗?我看他们几个还在三十多星挂着呢?”余惟肖扒拉着列表纳闷道,只有自己上了荣耀拿了标,哥哥不是经常和他们玩吗?
余霁直起身看着他,徐徐道:“你以为谁都跟我一样在家带孩子吗?”
余惟肖在心中小声bb,明明就是你自己封城期间耍皮了不想营业,这锅我不背!
闲赋在家月余,本地属于低风险地区,各行各业早已开放营业不受限制了,而余霁似乎还没有营业的打算。
可他才不管这些,好心提醒:“就你现在这个学习态度,天天想着游戏和手机能确保跟你的好姐姐做校友?”
此话正中余惟肖痛处,这几年不是在透析就是在打针吃药,落下的课业太多,即便他已经足够聪慧,只剩不到一个月,那样的高度怎么看都是水中月镜中花,只可远观不可触及。
余霁见他低头装死,下了死命令:“不想学习可以休息,手机就别想了,考试完了也一样要保持正常作息,这是妈的原话。”
余惟肖认命地叹了口气,那我再坚持坚持。
许一言回来时两人已经结束对话,她走到病床前,看着正打着点滴的少年情绪低落,心生温怜,低声唤道:“双……”
“嗯?”一声尾音微扬。
“诶?”一声俏皮清脆。
她看向正在整理床头柜的余霁,有些疑惑,是她听错了?
“是我听错了。”他站起身,隔着口罩来了这么一句。
初夏阳光从明亮的玻璃窗透过来,顽皮地越过他的肩膀映进她的眼里,不灼但耀眼,她稍稍偏头,阴隐覆来视线霎时清明,随即而来的是身高上的压力。
她微微皱起眉,眼前的年轻男人,眼中似乎闪过一丝促狭笑意。
顿时不明白笑点在哪里,比她高吗?
严希常打趣余惟肖发火来像是猫咪挠痒痒,落在他们这些久经社会的成年人眼里跟撒娇卖萌讨欢心没区别。
当事人对此非常嫌弃,发誓要跟他哥一样,纯拽不掺别的。
此刻许一言暗忖,那你还是嫩了点。
两兄弟眉眼相似,不同于余惟肖的温和青稚,那人却是眉眼疏淡,笑与不笑是两个温度。
当初的拽人如今却是敛着的,至少此刻锋芒尽收,温和有礼。突然想起余惟肖之前说的“更新印象”。
确实,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更新印象”势在必行。
她停住思索,看向余惟肖,温声道:“你小意姐说等她过两天回来了就来看你。”
刚刚还神色恹恹的余惟肖立刻来了精神,连连点头,糖饼好甜。
“我先回家送药,你……”许一言顿了顿,继续说:“好好听你哥的话。”
“噢。”
一大一小旁若无人地说着话,余霁垂眼靠在一旁,她好像对此尤为执着,总是叮嘱余惟肖要听哥哥的话。
“姐你可说话要算数啊。”
“一言九个鼎。”许一言揉了揉少年的柔软碎发告别,拿着一大袋药品向外走。
余霁得了弟弟的示意抬步跟在她身后,两人一路无话走到电梯口。
许一言打破沉默,率先开口:“上次收费大厅的事儿,谢谢你了。”
余霁挑眉,戴着口罩竟然还认出来了?轻轻浅浅应:“举手之劳。”
“巧不巧,你上次也是穿的这件衣服。”电梯来了,她走了进去,抬手告别。
刚刚他起身认出来的,背着光似笑非笑的样子,一如那天。
电梯门缓缓合上,消失在视线中,余霁低头,大街上随处可见的白T。
没什么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