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满狮园》tete

28、一念之间

　　我曲腿坐在不高的山丘上，看着不远处的弘历正和紫宵学习骑术。紫宵是他的武术师父。看到他跳上跳下矫健的身躯，嫩白的笑脸在阳光下灿烂的耀着光辉，我心里也暖暖的。
　　不禁感慨当初假如我一念之差，今日也就没有他骄傲的身板，快乐的笑脸，倔强的小嘴，撒娇的坏笑。。。
　　记得那年他刚刚五岁，却因为长的一张极似四爷的俊秀脸庞，性格开朗活跃，又聪颖过人，而他额娘又是那么个恬淡的性子，因此极受四爷和福晋的喜欢。福晋的两个儿子都早殇，看到弘历就甚是喜欢，视为己出。而大家的万千宠爱及于他一身，让身为侧福晋的李氏很是恼火和嫉妒。她的儿子弘时比弘历足足大了七岁，虽然排名第三，但确是府里的老大了，她自己又是侧福晋，身份显贵。
　　可是这个弘历从出生就受到四爷的重视，随着他一天天长大，活泼的性子，聪明的头脑也渐渐显现，慢慢的把弘时给比了下去。四爷经常会批评长的有些猥琐的弘时连弟弟都不如，背诗也背不好，还骄横异常。这让弘时从心底里讨厌这个小弟弟，而李氏更是妒恨一个格格的儿子竟将自己堂堂侧室福晋的儿子给比了下去。
　　那时她的心里就开始谋划如何让弘时受到重视，如何打压弘历和钮祜禄氏的地位。
　　我偶尔会听到她骂自己的儿子没出息，教他要事事竞争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要好好读书，要努力练习骑术箭术，千万别让弟弟给比了下去云云。
　　对于我这个没有孩子的人来说，她对于儿子的训斥我也没放在心上。
　　只是某一日，我忽然听到她竟悄悄和弘时的奶妈商量什么，虽然我并没听清全部，可是我的敏感依旧感受到她一定在孕育什么阴谋。所以之后我找人去调查究竟这个女人想干什么。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在这个府里，只要我想，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夕阳西下，我坐在屋内，大门尽敞，手中的水杯在身前晃了又晃，始终没往嘴边送，想着刚刚来人的报告，我的心怦怦跳的厉害。原来李氏竟是要算计弘历。思索着她一连串的计谋，我的心底不禁泛着寒气。。。这个女人虽然心机很重，但这样精密的计划绝不是她一人能想出来的，想到她竟用这么一连环的计谋环环相扣的只为对付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必死无疑。。。
　　而此时弘历的额娘钮祜禄氏回家去了，弘历身边只有他的奶妈。明天李氏就要带着弘时和弘历去圆明园，想来那个计划的实施应该就在明天。
　　四爷出京去了，后天才能回来，而福晋去庙里进香，年氏陪同。这个府里能制止她的只有我了。
　　红红的夕阳耀着我的双眼有些睁不开，忽然我眼光一闪，想起了那日我跌进湖里，想起自己的孩子被算计而死，当时没有人能救他，想起这里本就是勾心斗角的地方，想起弘历一直以来得到的四爷的宠爱，想起四爷虽然对我独宠，可是依旧和那些女人生了那么多孩子，想到自己这些年来再无所出。。。
　　虽然一直以来我的心里满是帮助四爷争夺皇位，不是很在意这些，可是那些母亲搂着自己的孩子在四爷面前邀宠的骄傲眼神还是让我很不舒服。女人的年轻只那短短的几年，之后的得宠恐怕多数都来源于孩子。这也是李氏为什么那么介意别人的孩子比自己的孩子优秀的缘故。全是因为那八个字“子以母贵，母以子贵”。
　　所以我忽然下了狠心，权当自己不知道，任他自生自灭吧。我一念至此便平复了下来，静静的喝干杯中的水。
　　不过第二天我还是随着她们去了圆明园。
　　到了园子，我实在受不了李氏的那副嘴脸就随便找了个理由离开了。而她却一直拉着弘历的奶妈和她一起闲逛。弘时和弘历就跑到一边玩去了。
　　我一个人游荡在园中，可是心里依旧有些记挂弘历，想着他不过是一个孩子，才五岁的天真无邪的孩子。。。
　　我下意识的向着弘时和弘历的方位走去，看到他远远的在那玩，我也不禁放下了一半的心。我正向他们走去时，弘时的奶妈抱着一个灯笼也走了过来，红红的，弘历看到很喜欢的样子就要去拿，可是弘时却生气的说那是他的。于是就和弘历抢了起来。我脑中忽然显现那个完美的计划，心里一慌。
　　奶妈看到我时也明显一愣，手有些抖，灯笼摇摇晃晃的就烧了起来，她“啊”的一声下意识的往外一扔，差点扔到弘历身上，那时我已经走到了弘历身边，我下意识的一把将他拉在了怀里，可是由于力道太猛，我一个没站稳，而脚又恰巧咯在了什么东西上，一个踉跄就要摔倒，可是眼睛余光又看到身前的矮树上削的比刀还尖的枯枝，我心底一惊，转了个身型，搂着弘历向另一侧的湖里跌去。
　　“扑通”一声，身边的湖水溅起了老高。我下意识的闭气，双手将弘历高高的举起，还好湖水并不很深，我的双腿蹬了几下，稳住了身形，就缓缓的浮出了水面，将弘历抱在了怀里。他满脸错愕的看着我，身上已经湿透，脸上也溅的都是水珠。我刚要伸手去擦他的脸，他忽然伸出嫩嫩的双手放到我的脸上，轻轻的抚了抚水。我一笑，他也一笑，“谢谢侧福晋。”
　　“你没事吧。”
　　“恩。”他听我问他，就点了点头。然后笑着说“咱们变成出水芙蓉了。”
　　我一愣，惊诧之情溢于言表，这个小孩子，五岁的年纪竟如此处变不惊，还能开玩笑调侃。看着他俊俏的笑脸，我心里一颤，眼泪充盈了眼眶。那一刻我真的庆幸自己没铁石心肠到见死不救。
　　后来李氏见到此景惊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半饷看着奶妈骂了一顿，然后拉着弘时就是一顿打。可是在我看来，她的这番掩饰却越发的做作。
　　四爷回来后也骂了弘时和奶妈，最后这件事就当成是小孩子的不经意争吵而结束。而我也没对四爷说出真相。后来的一段时间李氏也很乖巧，对我很恭敬，总是笑脸相迎的，想必她是怕我看出什么。
　　虽然我表面什么表示也没有，但在府里我却前所未有的也站出来走到了弘历一边，我会当着她的面批评弘时应该让着弟弟，而后来更是找了个理由让福晋把弘时的奶妈辞退了。再之后李氏对我满是憎恨，但我回过去的是更严厉的眼神，我要让她知道，她别想在我的眼前做手脚，毕竟我这么处理已经很仁慈了，不然就不是简单的辞退，而是要有人送命了。而她碍于被我抓着痛脚，而四爷对我又是言听计从，连嫡福晋对我也很亲热，她也就只能把怒火全都窝回去。
　　再后来我知道那个奶妈无缘无故的死了。我知道那定是四爷下的旨。其实任何事情都是瞒不过他的，可是他却没处罚李氏，我想的没错，无论如何她也是他的女人，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
　　那天之后，钮祜禄氏把我当做亲姐妹般，而弘历也要认我做额娘，但是这样总是不符合规矩的，于是弘历便唤我檀姨，却在我面前自称儿子。

　　“檀姨。”弘历背着阳光风风火火的向我跑了过来，一把扑到我的怀里，我笑着搂着他，掏出巾子为他擦了擦汗。当时一念竟让我多了个儿子，也算对我的一点点补偿吧。所谓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怎么样，累不累？”
　　“嘿嘿，不累。”
　　“四阿哥的骑术越来越棒了，越来越有王爷的风范了。”紫宵走了过来给我行了礼。
　　“恩。”我笑着看向怀里的弘历，他长的真的很像四爷。
　　“休息会吧。”我将弘历拉到了身侧，他却顺势倒在了我怀里，躺在我的腿上。这个赖孩子，我心里笑着。

作者有话说

　　人生总会遇到不同的抉择，重要的是无愧于心。这一章的灵感来源于仙剑3。所谓一念成魔一念成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