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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 54 章 ...

  •   第五十四章 我的天使,你愿意吗?

      我怎么能够把你和夏天相比拟?
      与它相比,更可爱的是你,更柔和的,亦是你。

      这首诗是莎翁十四行诗中最著名的一首,也是他写给爱人的情诗。

      现在柔柔地入耳,是他在念给自己听,而在那诗的最后,他加了一句,云黛知道那是他特意加给自己的。

      所以,他的意思是,我是天使,无论是亲爱的,还是甜的,都是他的。

      云黛的心,钝了一秒。

      其实在门开之际,就有玫瑰的迎面芬芳,那香甜涌入鼻息,真的就像他念的那首诗一样,充斥着夏日的气息。

      可爱,柔和,满室馨香。

      可是眼前漆黑一片,在云黛还愣怔的时候,黎束悄悄点开投影的遥控,那墙上的屏幕幽幽地泛出了光,此时正播放着之前云黛录制综艺的原片,画面定格在,“只有家,才是遮风挡雨的地方——”

      然后整个房间瞬间大亮,他的套房宛如一片玫瑰花海,云黛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束,反正遍地都是娇艳欲滴的玫瑰,五颜六色得像是夏日的花园。

      云黛恍然,那么不喜欢五颜六色的是他,如今摆满五颜六色的是他,和玫瑰如此相像的,也是他。

      原来他早有安排,原来他一直闷在房里准备这些,原来这就是他从昨晚开始就一直怪怪的原因。

      看着他慢慢绕到自己面前,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白色的丝绒盒子,一句又一句地轻声述说。

      “我想我的归处是你心里。”
      “我想一生都让你如意。”
      “我想遮风挡雨只为你。”
      “我想有个家,是和你。”

      他的每一个我想都说得虔诚无比,几句加在一起仿佛是在念着另一首小诗。

      云黛的心,跳得声声有力。

      低下头看他那认真的眉眼目不转睛地仰望着自己,他那薄唇轻启,一开一合,他抬起的手,仿佛是在对自己,俯首称臣。

      话里也有卑微的哀求。

      他说,“我想听你叫一声哥哥,一生,一辈子,以后的每一天,到永远。”

      他说,“我要和你永以为好,直到死亡把我们分离,若是有下辈子,也还要。”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紧张到颤抖,能听出有一点泣不成声,然后故作镇定地将手中举起的丝绒盒子打开,里面的耀眼闪到了云黛的眼。

      盒子里静立着一枚钻戒,准确地说是一枚蓝色钛金镶钻的戒指,很特别。

      “这枚钻戒选用的是钛金做镶嵌,矿物学家William Gregor发现这种金属时给它命名为钛金,是希腊神话大力神Titanium的名字,因为它坚韧,轻盈,纯粹。”他说。

      她本来不喜欢这些的,她以往都会觉得庸俗无比的,可是这次她没有那么觉得,反而明白了它们受人喜爱的原因。

      “英国设计师Glenn Spiro利用钛金材质的特点设计了这款钻戒,寓意坚贞不渝的爱,这枚戒指只在哈罗德独家出售,我也是托朋友现订的,这款钻戒是I Do的婚礼系列。”

      他像讲故事一样讲解了这枚钻戒来历,可是云黛知道,他昨天加上今天一直都在准备这些。

      云黛恍惚地看着面前五官高级的,棱角分明的,一本正经的他。

      他说,“所以,小云,你曾经说过,永远有多远,文物会给你答案,可这个答案,我想给你。”

      “我想你给我的回答也是I Do,我愿意。”他说完顿了顿。

      “我的天使,你愿意吗?”像是鼓起最后的勇气。

      云黛愣怔地看着他眼里的光比那盒子里的钻石还耀眼,看得自己要深陷,内心暗流涌动,暗暗在心里点了点头。

      随着时间流逝,黎束还在僵持,有了主意的云黛缓慢地伸出自己的左手。

      黎束有点不敢置信,兴奋地站起,拿出戒指要给她戴上,只是在戒指即将套在她纤细的无名指时,就在马上要套住她的那一刻,就在触手可及的那一刹那——

      面前的手往回缩了一下,可没有彻底收回,反而又停回到自己眼前让自己重新戴的意思,黎束不解地抬头。

      眼前的她笑得耀眼又带上几分熟悉的蔫儿坏,只见她笑得俏皮,左手的中指微微翘起,“你戴错了,哥——哥——”

      话里是阴阳怪气,微微翘起的中指也暗含讽刺的意味,黎束知道自己肯定又要被耍了,拿着戒指迟迟不敢有所动作。

      凝神屏息地盯着她,不明白她的用意,只见她摇头,说话也一板一眼。

      “我不愿意。”

      她的干脆利落让黎束的眼瞬间蒙上了一层雾,手臂也没有灵魂地僵僵垂落,心中一片死寂,头也失望地埋下整理自己的情绪,如预期一样,没什么好难过的,黎束这样安慰自己。

      可是耳边又响起了一道她的话音,清脆又悦耳。

      “但我满意了。”

      黎束愣怔着抬起头,入眼就看到了她眼里的认真和暖融融的笑意,像是给自己打了一剂镇定剂,立刻清晰,满意为止,她满意了,所以是……追到她了。

      黎束一下子就从失落中走了出来,但茫然地不知该往哪里走,也不知道该有什么动作才更合时宜,只见她说完笑容开得很大,伸出中指不停催促,“唔,是中指呀,哥哥,你快给我戴上呀……”

      中指,订婚的中指。

      黎束像是经历过生死以后,重新看到了一束曙光,不动声色地握住她的手,不让她再跑,庄严地给她戴好,内心有气,可更多的是喜。

      只见她满意地眉眼弯弯地笑了,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手指,满意地小声嘀嘀咕咕,“哼!你看见有谁是还没在一起直接就求婚的?你这进度也太快了吧,还有你明知道我不喜欢这样的钻石还送,全场我最喜欢的只有玫瑰,看在玫瑰的面子上暂且接受你了,劝你不要得寸进——”

      ‘尺’字和接下来的话悉数被吞没在天旋地转的吻里,这个吻来势汹汹,霸道且放肆,却意外地轻柔。

      这次,他明显进步了一点,没像上次那么胡来,气息调整得很好,云黛被他一步一步紧逼到只能背靠门板,被迫承受着这个意图明显,企图占有的吻。

      吻得难舍难分。

      那吻得尽兴的人甚至自顾自脱下了束手束脚的西服,不管不顾地扔在地上,还松了松颈间的领带,直到他细碎的吻落到自己的脸颊处,耳根处,脖颈处,云黛开始浑身发抖。

      直到他试图解开旗袍领口处的盘扣,云黛像是突然清醒了一样,耳边男人的粗喘和滚烫的身体都带着烫人的气息,让她的想法只剩下一个字,溜。

      “不……不行。” 云黛的小手覆那只在自己领口胡作非为的大手上,断断续续地调整呼吸,“云家……云家有规矩的。”

      黎束的意志已经不甚清明,直到听见她说不行,感受到她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在向外轻柔地推拒,才瞬间清醒。

      意识到自己失态以后慢慢与她十指相扣,轻轻却愉悦地‘嗯’了一声,然后极尽克制地吻了吻她的额头,顺从地说,“都听你的。” 话里含笑,又是一句打趣,“小古董。”

      云黛被他笑得恨不得拥有遁地之能,小脸涨的通红,转过头,开了门,就跑了,独留在原地的黎束有余火还没烧完,转身看了看下不去脚的房间里遍地玫瑰,无奈地多亏了它们。

      回到房里的云黛缓了许久,才幽幽地回到浴室卸妆,洗澡,默默思忖,他真的很有本事让自己的心为他跳得欢脱,幸好今天穿的是难解的旗袍,才得以侥幸逃脱。

      洗漱好准备休息时,门铃又响了,开门见到的是洗漱好了的他,警铃四起,可他居家服穿得整整齐齐,抱着被子乖巧地等在门外,警铃瞬间消音,略带疑惑。

      黎束看着她在门口一动不动,心有疑惑的模样,越发觉得可爱,打趣道,“女朋友,今晚我想和你睡。”

      “不——”

      “卧室里玫瑰的香气太浓,熏得头疼。” 面前这束能说会道的法兰西玫瑰蔫耷着头,他的这个解释让云黛没能把拒绝的话说得彻底。

      “——行……吧,那……你进来吧,不过事先要和你说好,你要住沙发,不可以上床,不可以就是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她坚决抵抗那诱惑,像是上帝在三令五申那亚当和夏娃不要偷吃伊甸园禁果的模样,让跟在她身后抱着被子的黎束看得在心里直偷笑。

      把被子放在沙发上,伸手一个抱抱举高高,直接把她抱到卧室,放倒在大床上,然后看着她绷紧的全身,脸上难掩笑意,轻轻给她盖好被子。

      居高临下地点头,“嗯,你让我住哪就住哪,我都听你的,以后也是。”话里可怜兮兮的,像是被抛弃的狗,却不忘乖乖听话。

      只是又一个以后,让云黛心不落忍,开始屈服。

      “让你上床也不是不行,但你不能有任何不合规之举,要不……要不就分你一半?但你不能……”

      好多个不能,条条框框制订好,黎束回到沙发拿起被子听话地再回到卧室,眸光盯着她,轻声道出一句,“我的天使,晚安。”

      被这句直击心底的云黛看他说完就真的在一边躺好,一动不敢动,心底又止不住想笑,起身关床头灯前,学着他的语气,“晚安,玫瑰。”

      黎束被那句晚安和玫瑰说得瞬间清醒,心中瞬间被灌满了蜜糖,甜滋滋地一直无法睡去,直到听到旁边清浅的呼吸声,才觉得这是真实。

      鼻息之间全是她身上雪梨的香甜,比那满室的玫瑰好闻一百倍,就像天使与玫瑰相比,定会甜上万倍。

      玫瑰,看在玫瑰的面子,不是那遍地开花的玫瑰,而是自己,黎束恍惚间觉得自己真的就是一束得到了天使眷顾的玫瑰,在夏天里愈发娇艳,且垂涎欲滴……

      果然,伦敦有这世界上最美好的夏天,黎束心满,意足,跟着她那清浅的呼吸声也渐渐入梦。

      隔日清晨。

      云黛睡意朦胧中感觉到身边人在自己紧闭的双眼上作乱,像只狗一样,试图用亲吻来唤醒自己,于是起床气发作,哼哼唧唧,“走开,我要睡觉。”

      黎束宠溺地笑了,开始清晨的叫醒服务,“小天使,早安。如果你想睡,再睡十分钟,不过今天我们还有正事,拍卖会是十点,我们该起床了。”

      这句“我们该起床了”比闹钟还要灵,云黛瞬间清醒,睁眼再找说话的人,那人已经离开,回忆渐渐回归。

      哦,是我,是我让他住在床上的,除了刚刚在自己眼睛上的叫醒吻,他真的没有异动。

      用完早餐,云黛长发披肩,身着一身姚女士提前准备好的薄荷绿色的纱质星空连衣裙,露出雪白和细长的脖颈,小巧的锁骨,灵动又飘逸,真的像是一个从天而降的天使。

      看着这个小天使,黎束都挪不开眼,握上她的玉手就不愿意再松开,与她十指相扣,正好触碰到昨天的那枚订婚钻戒。

      是的,她是我的,她现在已经是被我预订的,心里更是被情愫而填满。

      这场私人拍卖会有几件拍品是国内流失的文物,所以不光牵动许多国人的目光,也吸引全球收藏家的眼球,更是备受国内外媒体关注。

      云黛和黎束俩人一起肩并肩来到这场私人拍卖会的会场,人群里出现两位极为登对年轻的亚洲面孔,男俊女美,两人携手同行,男子气质绰约,身材欣长,女子秀丽端庄,温婉可人,于是镜头纷纷给到了他们。

      最后这件粉瓷瓶以近三百万英镑的成交价被云黛拍得,在二人离开会场时,媒体争相采访,全英的问题接踵而来。

      “您是哪国人?是收藏家吗?”
      “这件陶瓷对您来说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是什么让您决定以如此高的成交价拍得这件拍品?”
      “……”

      原本想低调离开的云黛没能如意,虽然一直低调,不太能习惯镜头和闪光灯的存在,但云家的教育是大方得体,于是对着镜头面露微笑,极其优雅地颔首,用优美的中文回答得掷地有声。

      “中国。”

      “中国人创造了博大精深,经久不衰的中华文明,堪称,世界之最。”

      然后面对镜头极有教养地嘴角上扬得更高,笑得更加灿烂,接着用流利的英文做最后的总结,“Like the introduction in the British Museum.”

      在她用英文说完“就像大英博物馆里介绍的那样”以后,拽起身边的黎束飞速离场。

      被拽着走的黎束震惊又恍惚,这句话,原封不动,一字不差地再入耳,依然是掷地有声的,可是却完全不同。

      多年前原本的那句沧桑有力,历经风雨,可此时却是清甜又柔和,利落且干脆的。

      黎束被她拉着走了很远,最后定定地站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你刚刚……你刚刚说的那句话是……?” 他几乎就可以断定。

      云黛了然,给他慢慢解释,“你说我刚刚说的那句?其实是大英博物馆中国馆介绍的译文,不过这话可不是我翻译的,是一位老前辈说的,他算是我的半个……启蒙之音?”

      黎束眼中的光越发清亮,听她继续讲述她当时的经历。

      “其实因为家里的原因,我从小是耳濡目染的,而且对这些古文物本身就有特别的偏爱,但也只是喜爱,知道文物是国之重器,但完全没想好是不是要以文物修复做为自己的终身事业。就像你之前说的,博物馆枯燥乏味不说,既不出成绩,又清汤寡水,其实事实的确如此。”

      现在听到自己当时对她说的话,措辞的确不对,黎束开始愧疚自己的口不择言,虽然无心,可她却听进了心里。

      “所以我高考后的那个暑假,和家人一起参观大英博物馆时……当时是种什么感觉呢?”

      她在想,想了老半天当时的感受,然后终于有了答案。

      “就像是在别人家里看到了自己家的东西,而且还是镇宅之宝,他们不光强抢了去,还大言不惭地给展示了出来,甚至大大方方地拿给全世界人看,我当时就是这种感觉。”

      她在凶,奶凶奶凶的,这是她第一次对自己详尽地述说她的经历。

      “那感觉就像文物学者林树中曾经说的那样,‘清末民初是文物流失最厉害的,就像黄河决堤一样,中国的顶级文物不断流向海外,那是中国文物的灾难,也是让人难忘的国耻。’ 就是一种耻辱感……”

      她好像在回忆久远的事情,眼里全是难忘。

      “可是在我觉得是奇耻大辱的时候,我却听到了不一样的声音,是一位老前辈,是他说的我今天说的话,他说‘中华文明堪称世界之最。’ 而且他当时就是用中文来说的,真的是让人自豪又骄傲,所以这句话我这辈子永远也忘不了……”

      她看着自己笑了,笑眼里有晶晶发亮的光,黎束看得愣了,是永远忘不了的话,也是永远也忘不了的人。

      “所以如果在你刚刚成年时,前方有个声音在告诉你,中华文明堪称世界之最,我想你也会深受启迪,所以我回国以后,毅然决然地就报考了湖大的文物修复,虽然我和那个老人只是萍水相逢,但我真的是发自肺腑地感激……”

      黎束动容,原来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还有一个人对那个老人是仍有惦念的,感激的,难忘的。

      他甚至有点哽咽,“你知道吗?当时,我也在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第 5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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