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 41 章 ...
-
第四十一章 你的名字，云黛。
顾念慈的心在前不久终于定了，主要是因为这么多年沸沸扬扬的坊间传闻和污秽谣言终于得到了正式的官方澄清。
她的儿子不是同志，而且还订婚了，虽然没通知家里，也一直都没打听出来订婚对象是哪位，但终于可以放下自己这颗忐忑不安的心了。
凭对儿子的了解，绝对是这位，但现在看上去，人家好像不愿意承认？
顾念慈想亲切地拉关系，可一听到阮家老幺的大名，顾念慈惊讶，愣愣怔怔以后就无师自通，看来这个小姑娘应该就是云家不见人的那位，但没有冒昧，“之前就只见过一面，匆忙地都没来及问你叫什么。”
云黛牵强一笑，声音低得几不可闻，“我叫云黛。”
果然就是云家人。
姚女士没再纠结自己女儿这个新的异性朋友，怕对面的人没听清，在一边贴心地补上一句，“云黛，取自’千里横黛色，数峰出云间’。”
顾念慈又惊又喜，半是玩笑，半是打趣，“哦，所以你就是那位鼎鼎大名的云家人不识？
姚女士讪笑着点头，“可不就是，给她取名云黛，本想是让她横亘千里，直出云间，结果人家可倒好，天天养在深闺，实在见笑，其实她能有新朋友，我真的很开心。”
对云家有所耳闻，向来低调，不与圈内人打交道，听完这话，顾念慈打心眼儿里觉得这小姑娘纯粹，话里更是亲切，“朋友不在多，几个交心就足够，来看看喜欢什么款式，随便挑，阿姨全都买给你。”
姚女士听着这位太太话里话外的阔绰语气，不好再出手，客客气气地婉拒，“谢谢你的好意，以后有机会我们再约，我门今天还要带她去见两个新朋友，有点急，这次就算了。”
说完起身，礼貌地告别，什么都没买，拉着云黛转身离开。
看着这对母女的背影，心中暗暗为自己儿子捏了把汗。明眼人一听这话就是相亲，更何况是顾念慈，心里着急，手上动作也快，给黎束发了条微信。
和杜野两人早已等在约定好的餐厅卡座上的黎束皱着眉头把玩着手机，立刻就收到了自己母亲的信息。
【你不是已经有未婚妻了吗？她家里还不知道么？怎么她还和别人相亲？】
黎束看到前面两句有点茫然，直到看到‘相亲’两个字，瞬间警铃大作，手上动作不停。
【给我地址。】
收到秒回的顾念慈连忙出门，还好人还没走远……
要说跟着姚女士走出珠宝店门的云黛，刚刚是心情复杂，那现在就完全是午后惊魂。
她默默地抬头看着眼前的餐厅，欲哭无泪地抬头望了望天。
嗯……昨日重现。
左岸餐厅——又是它。
云黛只感觉自己的心在坐过山车，忽忽悠悠，悠悠忽忽，——一直就没静下来。
自从上午的省博，刚刚的珠宝店，再到现在的左岸，八十一难，像在过关，最终幸免于难……
看着面前这个餐厅的四个大字仿佛等同于龙潭虎穴，云黛的脚长在了地上，直觉前方会塌方。
可是在姚女士极力地催促之下，还是呼了口长气，没关系，反正，最终一定都会化险为夷……
云·乖巧·黛再现，佯装出一副很乐意，低着头，叩着首，一步一步跟着走。
坐在卡座上的黎束被微信上的“相亲”二字灼了眼，抿着唇，怪吓人。
他脑海中浮现出刚刚分开前的那张小脸，她那么不敢置信，她一直愣了许久。
最后给了自己当头一棒，她一字一顿地对自己说了一句，只一句就惊慌失措地跑了。那一句像一把匕首插在了自己的心上，于是皱眉至此……
黎束眼里冰凉，凉到波澜不惊，直到见到这位云伯母走近，才迅速强装出一副彬彬有礼的假面具，起身站好，刚要说出口的招呼之词，在视线移至身后时，悉数淹没在口中。
惊——滞——
刚刚的衬衫短裙白莲花，现在的长裙高跟艳桃花，虽然低着头，好像都是……她？
空气静默数秒。
黎束的耳畔响起阴澈又眷恋的一声，是这个平日里默默无闻的男人，杜野。
他在叫她，“云——黛——”
微信提醒与名字齐响，黎束眼里的汹涌，如惊涛拍岸，头脑飞速地退回——
一朵黛（云）的微信名，是她。
山间那首云中黛色的诗，是她。
还有和阮湘交好人不识，是她。
都是她。
云、黛。
所以她不会签约。
所以她背靠云老。
所以和阮湘交好。
所以……骗人的是她。
待杜野说完，四周一片静寂。
云黛还匍匐着向前，化险为——
咦？这声音有点熟？不太确定地缓缓抬起头，化险为——
咦！师兄在？奇葩在？要我命？不是坑？简直是大坑！化险为——
嘤嘤嘤……瞪圆眼，苦着脸，磕磕绊绊直叫天——天！天天天天天……天要亡我！
叫天天不应的云黛灰头土脸，慌了神，丢了魂，在一边站着，只是站着，没有灵魂地站着，不受干扰地站着。眼神虚晃地看着他，那心虚显而易见，精致的小脸上堆砌着不太自然的假笑。
姚女士在一旁看着这气氛不对，“你们是……都认识？”
黎束头脑转得飞速，已经彻底醒了神，但对于此时的场面还是很无措。冰冷的眼不再继续伪装，浸着寒意直勾勾地盯着她，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强作的苦笑。
只顾着盯着——站着的，假笑的她。她的假笑里有显而易见的讨好，讨好得黎束心里一片冰凉。从头到脚，盯着她，盯着她，盯着她——直到她的假笑崩掉，至土崩瓦解。
两人对望着，默契地都没说一句话，没得到任何回应的杜野失望得升起一抹落寞。
他注意到了二人之间的后续，是一系列互不干扰却极为同步的表情，有一抹艳羡，如过眼云烟。
他默默地在心底绵长地又叫了一次，最后一次。
你说过叫你云黛就好，所以我曾默默，在心底叫过你很多次。
你的名字，云黛。
可实际上，我只叫过你两次，一次是时隔多年的第一次，我以为，那会是我们的开始。一次就是不久后的现在，是最后一次，也是一切的结束。
你曾经为我打开了心门，那我就还你一把钥匙，杜野释然，低沉地对姚女士开口，打破僵局，“云教授您好，初次见面，我是听说，师妹订婚了，就过来看看。”
黎束那激光一样的眼终于从云黛身上慢腾腾地投射至身边这个闷声干大事的人身上。
只见他像提前就安排好了一切一样，默默地起身，清场，离开——
不得不说，这绝对是个狠人，不过狠得……好像很好？
还在一旁惊魂未定的云黛，颤巍巍地感觉到了雪上加霜的寒意，师兄的话盈盈绕绕到耳边，每一个字她都认识，可连在一起就是没听明白。
心中还在想，这绝对是这位师兄说过的最长一句话，只是一瞬过后——
突然大彻大悟，惊恐地仰起一张马冬梅式的问号脸。
谁谁谁谁？……谁订婚了？……我怎么了？……
我订婚了！！！
全场静悄悄地，整个餐厅，只剩下三位……静立的人。
一位是静立在一边眼里淬冰的黎束，一位是静立在他对面难以置信的姚女士，以及，被黎束盯得惊栗、被姚女士看得惊立、头大还呈方形只顾着静立的——云黛。
姚女士看向她，压抑住心中所有的惊愕，当着外人的面及时教导和批评，“小云，家训第十七条，‘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好了，你不是一直自称自己是君子的吗？现在到你这个君子坦荡荡的时间了。”
浑浑噩噩的云黛还没捋明白，呆滞地“我……”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
姚女士慢条斯理地从包里拿出手机，解锁，伸向云黛，“那好，既然你羞愧到无话可说，那我来和他、当、面、谈。”
被自己亲妈这么一顿一顿，顿得云黛一个激灵，下意识地一把接过手机，低头瞧着屏幕上的拨号界面……
手脚迷茫地不知道……不知道那个所谓的未婚夫到底在何方，“他……”
就在这一刻，身后响起一声救命声，云黛松了口气，幸免于难+1+1+1+N
“黎束？你不是……你这么快就到了？” 众人纷纷转向门口的——顾念慈。
看到来人，姚女士态度逐渐缓和，对着来人，牵强地勾起一丝微笑，“这么快就又见了，小黎是……”
从惊魂未定中终于恢复了一丝理智，“小黎就是你的孩子？是我让他来帮忙介绍的，这么算起来他和小云之前就是朋友？”
顾女士狐疑地看了看黎束，“对，可是他们俩不是已经订过婚了么？”
！！！！
云黛在一旁刚松的一口气还没松完，再次惊恐地抬起头。
她的世界摇摇欲坠，岌岌可危，不不不不不不不……
这么看来这位女士不是来救命的，是来罪加一等的，云黛心中哀嚎。
只见对方转向自己，眉眼含笑，陈述‘事实’的话给了云黛致命一击，“你们两个早就在一起了。”还不忘求证，“对吧？”
‘轰’地一声，云黛的世界……彻底塌方……
拿着手机的手颤抖地连连摆手否认，“不，不对，哪有，没有的事……”
姚女士横了她一眼，“你先别说话，我要听小黎说。” 接着满眼期待地等着对面这位自己信任也赞赏的精进后辈开口。
黎束用最快的脑速分析了现在的形式，不再眼里含冰地盯着她，而是化作一抹意味深长，从她身上掠过，有了主意，嘴角略微勾笑。
之前让她签约的方案，到最后一步的时候自己及时收了手，看来那个方案不白想，还是要用了。
虽然不想这么卑鄙，可是想起中午分开前她甩给自己的那句扎心的话……黎束有了主意。
云黛丝毫不在意自己在他面前的心虚，直直地抬起头，眸光灼灼地寄全部希望于他，眼神里有认错，有祈求，有哀求，有迫切，有抓到一根浮木的……生之希望。
只希望他好好说话，说实话，别让自己万劫不复。
可是她忘了，奇葩毕竟是奇葩。
如果够仔细，一定就能发现他眼里的一缕精光，可怜的云黛这次很细心地捕捉到了。
那抹精光仿佛在对自己说，对不起，我要出手了。
云黛来不及阻止，寒意刺骨的一句从对面响起，“订婚通稿，是我发的。”
已经惊愣在原地的云黛听着他坚定不移，状似坦白和陈述事实的话。
嗯？他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订婚通稿是他发的？然后呢？怎么不继续了？？？
姚女士微愣几秒，“那你们两个是什么时候……？” 后面的话她问不出口。
黎束歪头认真地想了一下，回答得认真又仔细，“准确一点，应该是在安城古镇，动的心。”
他这句话说得几个字一停，几个字一顿，然后视线越过姚女士看向云黛，隐约可见有玩味，又像是征求认可似的一字一字，“对——吧？”
云黛惊了个彻底，连想都没想，矢口就否认，“哪来的动心，根本就不对啊，你在说什……”
自己的否认约等于二两轻，在两位女士看来不作数。
黎束歪了下头，和云黛隔空的对话说得语义不明，含糊不清，“当时……是你说的，你、都、动、心、了。”
云黛完全失忆，皱起眉头，刚要否认，只听对方两个问句，疑问也肯定，“不是你说的？你不记得了？”
云黛连想都没想，自证清白，“我哪有！我怎么会说这种话！”说完甚至能看到他不甚明显地轻轻摇了摇，在自己的眼里是惋惜，在外人看来是难过。
他说了很多，说得仔细，说的煞有其事。
他说，“那天在山上，不是你对我说的，‘千里横黛色，数峰出云间’是你爷爷给你起的名字？就是那天你说的。”
话说的肯定，惹得一旁的姚女士和顾女士煞有其事地认真肯定，云黛瞬间找回了记忆。
他说了很多以后，又说，“后来我又弄坏了你的玉如意手镯，我还对你许诺要永以为好，要还你如意一生的，我们……”
姚女士的视线滑至云黛的手腕上若有所思，仿佛得到了证实，云黛感觉跳进了他的陷阱。
他说的犹抱琵琶半遮面，说得两位女士信以为真，说到最后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一样，“还是说……你不想认了？”
还在姚女士没注意的情况下给了自己一个满意的飞眼，仿佛在学自己以前的样子。
云黛很清楚，很熟悉他眼里的含义，他在说，球到你脚下了，接球吧……
看着他演戏的云黛心情复杂，闷闷不乐地直言不讳，“我、不、认。”
姚女士更加惊讶地转过头，开始了念经似的教诲，“小云，家里一直都有教过的，‘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 你都忘了么？做人不可以……”
云黛挣扎着着，“没，我没忘，我……”
“那这些事是不是真的？”姚女士直中要害。
云黛在心里暴跳如雷，啊啊啊啊啊！洗不清了！人生就是起起落落落落落……
顾女士在一旁松了口气。
“看来就是小两口闹别扭了，那一定是我家这个倔小子惹黛黛生气了……”
“他们年轻人拌拌嘴，吵吵架，很正常，让他们自己解决就好……”
“改天咱们两家见一见，聚一聚，好好聊一聊……”
姚女士也放松下来，笑晏晏地对着黎束一顿看好，“小黎，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道就是你，我还费什么劲，那你们好好聊一聊，等下你送小云回老宅，你也来家里吃晚饭……”
云黛的余光扫到了刚刚信口胡说的那位，他早已彻底恢复如常，甚至还彬彬有礼地……点了点头？
云黛死死咬住唇，愤愤地看着他直冒怒火，可当着两位女士的面一句话也说不出。
这次她可不是装乖巧。
她根本就是有口难言。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 41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