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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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趁我对你还有兴趣。
黎束为了这档综艺出差了近大半个月，跑遍全国各地的博物馆，打点各方各面的关系。
一切准备工作都安然有序地进行着，所有项目筹备也都有条不紊地正在筹备中。
工作上的事毫不费力，但他总觉得不对劲，像是，缺了点什么。
至于哪里不对劲，缺了什么，他说不上来，却能清清楚楚感受到这些不对劲。
这些不对劲总是出现在漆黑的夜里，夜里总是孤枕难眠，一闭上眼全都是那张病恹恹的小脸，思深忧远。
这些不对劲总是出现在酣甜的梦中，入梦总有身影绰约，时而清纯如白莲，时而娇媚如狐狸，动人心魄。
还有每次，一旦摸到手机，接到电话，或是打开微信，这些不对劲就越发地明显。
总是不受控就翻出她的微信，她的名字是一朵黛，后面还跟着一个苹果手机上一片云朵的默认表情。
全名就是【一朵黛（云）】，温婉又俏皮，皆如她。
总是不自觉地点开她微信上的头像。
总是盯着那头像上的照片失神发呆。
总是一遍遍地将这张照片放到最大。
不错过一丝一毫。
她的头像是一张好多年前的经典游客照，清晰度不及如今分毫。
上面的她像是刚成年的模样，脸上还带着婴儿肥。
清纯的小脸虽不谙世事，却眉眼灼灼。
黎束一眼就看出她身后是大英博物馆里亚洲馆门口处的那张关于中国文物的解说牌示。
牌示上的几行英文虽然因为多年前的像素而不甚清晰，但他的印象却十分深刻。
China
The Chinese have created the single most extensive and enduring civilization in the world.
他流畅地默读了一遍英文介绍，耳边随之响起了一声浑厚。
那浑厚之音将这句英文译成中文，是自己爷爷的声音。
“中国。”
“中国人创造了博大精深，经久不衰的中华文明，堪称，世界之最。”
他甚至还清晰地记得当时的场景，也是在这块牌示前，老人的中文虽然沧桑，却说的掷地有声，在人流攒动中，民族自豪感，油然而生。
黎束一遍遍地点开她的头像，心中升出一抹暖意。
看来，她对这里也很有感情，所以总想给她发点什么，总想跟她说些什么，总想和她联系一下……
出差的这段日子，他整日茶饭不思，这感觉着实抓心挠肝，黎束把原因归咎于没能签下她的挫败感。
不知如何开口，也深知不可操之过急，等回去当面再谈，也好。
抱着这样的想法，黎束终于挨到了出差结束。
下飞机时已入夜，刚落地湖城，就迫不及待地想给她发个消息。
但不知道发什么比较稳妥，这么优柔寡断是他从没有过的。
想了半天，最后只发了一个直接简单的，【在？】
等了许久，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人都已经回到酒店。
微信消息才终于有了提醒。
叮——
急忙打开看，上面只有三个字。
【什么事？】
眉头轻蹙，心升不悦，只好开门见山，直接入题。
【明天下午，丽耀娱乐见，谈一下合作。】
对面这次回得很快，打开一看，一个大字。
【好。】
看着微信的聊天屏幕，黎束皱紧的眉头久久不散。
不对，不一样，她的反应跟自己期待和想象的，完全不同。
没有攀关系，也没再套近乎，只有不咸不淡的两句，敷衍又应付。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好像，是没有那么想签约，好像也没那么想火。
黎束开始满腹疑云。
隔日，云黛在老宅吃过午饭。
又安稳地睡了个午觉，才开车出发。
到丽耀娱乐已经三点多，来到前台先是粲然一笑，然后礼貌开口询问。
前台小姐姐一抬头就被面前小姑娘的一张笑意融融的小脸惊艳了一把，破天荒地给秘书室打了个电话。
三分钟不到，电梯里就走出了那位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助理。
云黛看着这小助理一脸热情,“‘阮’小姐下午好，请跟我来。”
原本是笑得一脸灿烂的云黛听到‘阮小姐’这个称呼，神色一顿，伏下头心虚地跟着他走进电梯。
主动跟这位小助理搭话，“这位先生，还不知要如何称呼您？”
让小董讶异的是女神竟然愿意主动和自己搭话，赶忙回答。
“‘阮’小姐，您叫我小董就好，黎先生的助理。”
……又是一个‘阮’小姐。
果然不能随意扯谎，看来是时候为自己正个名了。
侧向他郑重地说，“好，那以后我就叫你小董，你就叫我……” 黛黛吧。
话没说完就被这小助理的一声“女神！”给吓到。
“女神，我早就想这么叫你了，之前一直不敢造次……”
“女神，你真的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生……”
云黛被这一声声女神叫得面红耳赤，刚要开口再说些什么。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了，只好先抬腿迈出电梯再继续自己想说的话。
可走出去两步发现身边没了人影，回头一看，那位小助理站在电梯里没有任何动作。
只是站在里面，顶着一脸蒙娜丽莎的微笑，看宝似的看着自己。
“女神，老板就在办公室等您，我不方便打扰。”
！！！
云黛：别，别，别走……我更不方便……
无奈电梯门已关，诺大的电梯间只剩一个渺小的自己。
云黛停在唯一的一间办公室门口轻轻敲了三下，没人应。
只好推开门，小心翼翼地探出小脑袋，环视四周。
好嘛！一个人影都没有，那我还怕什么。
大大方方地进了门，才注意到这间办公室可不是一般的大。
凡装点之物皆是黑白灰，压抑感袭来，心里吐槽了下这单调的配色。
悄无声息地来到沙发上坐好，百无聊赖地单手拄着下巴。
这暗沉沉的办公室也没什么可看的，只好发呆望天。
黎束从休息室出来时就看到了这样的小狐狸。
一件浅绿色花卉系列长款印花连衣裙，长发柔顺如丝，散在腰间。
她的出现让色调单一的办公室平添一抹生动和生机，仿佛预示着，春之降临。
她就那么呆呆地坐着，望天望得入神，仿佛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让皲裂的大地开出一朵朵绚丽的小花。
待黎束慢慢走近，这朵小花周身弥漫着丝丝雪梨的淡香，越走近，越清晰，温柔恬静得像是浑身都浸入了那香甜。
或许是因为许久未见，看她今天这么打扮才发现原来一向不喜的色彩斑斓，竟是这般好看。
好看到心头刮起了阵阵暖风，吹得坚冰化成了一滩水，所到之处都是暖融融的一片。
云黛是听到那几声脚步声才回过头来注意到来人的。
入眼是一尘不染的手工皮鞋，修身的灰色手工定制西裤，衬得他双腿欣长如模特一般。
往上，往日一丝不苟的白衬衫此时松松垮垮的，脖颈处系着的那条黑白相间的领带也歪在一边，上面还别了一只高档简洁的商务领带夹，配饰搭配得虽平凡无奇，却无一不彰显出这人的矜贵。
再往上看，是性感的喉结，喉结之上是一张人神共愤的高级脸，下颌线的线条笔直又清晰，禁欲的薄唇，深邃的鼻眼。
一看就是刚刚睡醒的样子，倦怠得有种懒洋洋式的优雅。
从见他第一眼就云黛知道他长得不错，只是之前几次一直关注着这人奇怪的点，都没怎么注意到这人俊美的脸。
如今这么仔细一看，还真的得从心底里发出一声“哇”来，这是一张多么极具迷惑性的脸啊。
只是白瞎了一副好皮相，非要贴在奇葩上。
再往上一看，怔住，他俊脸之上的一头黑色短发凌乱地如鸡窝一般。
万万没想到这人竟也有这样一面，再也憋不住，噗嗤一声不计形象地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黎束看着女孩晦涩难懂的表情，眼里有惊艳有惋惜，然后又一愣，憋了半天没说话，接着就是捧腹大笑。
她那瘦小的身子笑得摇摇晃晃地栽倒在沙发上，边笑边喘，“你……你的头发哈哈哈哈哈哈……”
杏眼弯成了一道桥，桥上还挂着几滴笑泪，满脸的光彩夺目。
一时之间，黎束竟看得呆了，忘了说话。
云黛笑了老半天，见这位债主呆楞着一直没说话，才意识到自己太过失礼，瞬间敛起笑。
正儿八经地直起身子，清了清嗓，一副浅笑安然，开始谈正事。
“大恩人，您找我来是……？”
黎束勾起嘴角看着她各种模式随意切换，转身回到洗手间整理好自己以后才肯出来。
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两个文件夹，折返到会客的沙发上坐下，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有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纵容。
“两季综艺，一季十二期，我找了专业人士已经确定好了每期的文物和主题，都在这里，你先看看。”
云黛翻开文件，每一期的文物都按时间顺序选出，围绕一个主题，有夏朝的九鼎，商朝的殷墟遗址甲骨文，周朝的太阳神鸟金饰，春秋战国的曾侯乙编钟，秦朝的传国玺……
所选的主题都是有关承诺，文字，万物，礼乐，国家……
云黛默默地看得仔细，心中也不禁感叹这档综艺的专业性。
无论是在文物上的挑选还是在节目主题上的设计，都足以令人称赞。
认可又敬佩地点头，面带崇拜，眼不离纸，偏头轻轻发问，“这位专业人士是谁呀？”
黎束看她始终都在沉浸式阅读，就一一为她介绍。
“其实找了有好多学术界的专家，有史学家吴屮先生，古文物鉴定家云亦知云先生，还有你认识的那位省博馆长云老的几位弟子，如今都是文物专业的权威，还是云老帮忙牵的线。”
看她这么感兴趣，不忘顺水推舟，“如果你有兴趣，以后有机会就为你引荐引荐。”
云黛敷衍着点点头，额……引荐倒是不用多此一举了……反正都是熟人……
难怪，连这些老家伙们都出马了，难怪会这么专业。
这档综艺光是筹备阶段就已经大咖云集，看来必定是斥巨资的大制作，想不成功都难呀。
别的不说，这个难做的项目还真的被眼前这人给做成了，果真了不起。
在心中默默对面前这位负责人竖起拇指，顺手点了一个赞。
只是……面前又横空出现了一个文件夹，这是什么？
心中狐疑，打开一看，四个大字，又是……
【签约合同】
云黛现在看到这四个字就有了生理反应。
浑身一激灵，再加上 一脸的难以置信。
所以之前是因为出差了才一直没提？
所以刚回来就又开始恶心人？又要来搞我？
手上动作也没停，直接取消了刚刚顺手的那个赞。
上次没签下她，出差在外大半个月黎束一直觉得心有不甘。
虽然告诉自己要徐徐而图之，但还是得尽快签下她才能安心。
不然总是白天三心二意，夜里半梦半醒，惦记个不停这还能行。
看她刚刚态度还算亲近，正是谈签约的好时机，他平常冷冽的面孔变得温和。
双腿向两边大敞四开地伸直，眼睛斜睨着旁边仿佛‘乐’傻了的小姑娘，开始了平常谈生意那一套，话音里都是信誓旦旦。
“你还是再好好考虑一下，趁我对你还有兴趣，抓紧签。”
“你要是想坐地起价，对我没用。”
“你要是想欲拒还迎，对我也没用。”
“你要是想欲擒故纵，对我更没用。”
“…………”
云黛本想平心静气的好好和他说一说，聊一聊，更正一下他错误的人生观，价值观。
也真的十分用心地一点一点消化他所有的话，也很想努力地试图照单全收。
可是——趁他对我还有兴趣？坐地起价？欲拒还迎？欲擒故纵？……
看看他说的都是什么？威逼加利诱，无所不用其极。
没救了，他没救了，心中对他不抱任何希望。
一刻都听不下去，立刻起身要走。
黎束看着她听到一半起身要走，这是……还想抬高身价？
‘火眼金睛’如他，后背直接向后一靠，懒洋洋地发出提醒。
“你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这种条件签你足够了，还有，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你还欠我一命。”
云黛难以置信地回头看着这人的大言不惭。
居然还可以这样无耻地索要回报？
居然还能这么玩儿？
《礼记》有云，“德者，得也。” 这人简直就是无德者，不可得。
可能古代圣贤永远也不会想到二十一世纪的后人里竟有这般不堪之人。
回过头的那张小脸冷若冰霜，紧咬下唇，咬到毫无血色，眼角一片通红，像只被激怒的小豹子。
这是黎束从没在她脸上看到过的表情，看起来像是遭受了什么奇耻大辱一般，眼神都在凌迟。
对上那道目光，黎束像被闪电击中了一般，连忙慌乱起身，心突突突突地跳个不停。
“黎先生，我的确欠您一条命，我一定会还的，这一点请您放心。”
“但您说的这份约我不会签，因为您无论什么条件都签不下我。”
“还坐地起价，欲擒故纵，欲拒欢迎，您也太侮辱人了吧。”
句句不离“您”，句句强调“您”。
再加上她的声音铿锵有力，如剑穿喉。
刺得黎束只是动了动唇。
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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