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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财大气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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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五星系温度依旧没有冲破十度,路面上的雪却已经化的差不多了,只有一些不透风的建筑角落,阴影处堆着一小堆被地面染成黑色的雪。
雪下面是雪水重新凝固成的一小块冰。
一阵脚步匆匆地从这堆雪旁经过,这阵脚步和无数经过这里,在五星系拼命奔走生存下去的公民没有任何区别,可能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个人,是个黑户。
郑辞没注意眼前的路,结结实实地踩到了水坑里,可惜这一双壮烈牺牲了的鞋也没能让他专心走路。
郑辞此刻正在规划着从塞锦星到北极星的非常规路程。
现在知道的地下跃迁点6个,兰团掌控的五星系官方跃迁点15个,北极星周围只有一个单向跃迁点还有十光年之外的一个官方跃迁点。
去掉东西两边的几个跃迁点,最短的一条经过的全是地下跃迁点,短,但是费钱。
在地下跃迁点劫道简直就像五星系气温到不了零度一样常规。更何况跃迁点周围星舰和机甲被禁止开火,不能火拼只能肉搏,他一个文职,连卧底都卧不到半年就被发现了,根本不能指望打群架。
跑又跑不了,打又打不过,只能掏钱了。
还有另一种比较快的路径,不费钱但是不确定性过高,危险性太大,有被拆成几块的风险。
第二种需要过一个虫洞,但是跃迁点需要过两个,还都是没有安全保障的非官方跃迁点。
郑辞不知道严贽急不急,他是挺急的。
郑辞在缎提花之后,顶着一张假脸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一路上接受了无数人转瞬即逝的目光。
他很厚脸皮地认为这是他们被自己美貌吸引了。
其实是严贽给他换的这张脸太丑了。
你永远无法理解一个颜控每天早上洗漱都看到镜子里有个染着玫红色的寸头晃来晃去。
脸上两个眼睛加一起,面积都没有小指的横截面积大。
不笑就算了,嘴角稍翘一点,眼睛就只剩一条缝,还有太阳穴上像指甲盖大小的痣,诡异地爬在皮肤上。
论谁看了都不得不洗把眼睛。
他着急走啊,就算回不去三星系,随便去哪个偏远的星球也行啊,这浑然天成的脸脸整容都没处下手。
郑辞走到严贽住处,在门口时西弥斯自动通过了审核,他抬腿向严贽的书房走过去,“严贽,我……”
“别进来!”
郑辞僵在了原地,一瞬间闪过了无数个想法,从不可描述的情况,到有人黑入五星系西弥斯劫持了严贽。
听严贽语气挺冷静的,估计不是第一种,要是被挟持…大概也不是,五星系还有比他能打的人?
“你把脚……”严贽边走边喊地从书房里走出来,走到郑辞面前,眼睁睁地看着一滴污水从郑辞鞋上滴到了地毯上。
“收回去…算了,你在门口把鞋换了,不换我现在就充当五星系热心市民把你打包扔回联盟。”严贽一脸嫌弃地看着郑辞鞋上即将滚落的一滴污水,和地毯上的一点污渍。
郑辞这才看到他自己那双壮烈牺牲的球鞋,洁白的鞋面上沾上了污水和水与灰尘混合成的颗粒。
郑辞默默为这双鞋默哀了一秒,扶着墙把鞋脱到一边,“你至于吗严大首领,地都是思召拖,地毯也是他刷,听起来还以为你才是电子管家天天在家勤勤恳恳地工作……”
“郑先生,”郑辞被思召地突然出声下了一跳,感觉自己的内脏都在甩干机里轻轻地甩了一下,神清气爽地噤声,“我隶属于西弥斯系统,是应《平等宣言》而生的人工智能助手……可以兼任电子管家,但我们的主要职责并不是清洗地面或者是地毯,那些智能晾衣杆和窗帘架和我们并不是一个种类。”
郑辞静静地靠在墙边,听完了思召倔强的自我功能介绍,然后走到思召面前,揉了揉思召的棕栗色的头发,“好,我错了,你们人工智能怎么也比智能多人工俩字呢不是么,”看着思召又要开口,就把手伸到了思召的脸上,捏住脸颊开始拉扯,物理静音。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和彩云一样能说的西弥斯,”郑辞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郑先生,我其实年龄比您更大,不用把我当小孩哄,西弥斯也没有情感需要。”
郑辞耸耸肩,这不就是小孩在闹脾气。
郑辞把裁云放出来,扶着思召的肩膀,“彩云我留下了,你们俩好好玩啊,严贽我就带走了。”
说完就把胳膊搭在严贽肩膀上,半搂着走回了书房,留下裁云和思召不停解释他其实不叫彩云叫裁云。
严贽被郑辞拽回了书房,面对面坐下后听见郑辞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把你的和我的西弥斯关掉。”
严贽下意识地抬手打开五星系的西弥斯后台管理,却在点暂停前停住了手。
“不用不相信我,就你给我配的这一张脸,我也得陪你去北极星走一趟,然后抓紧回去。”
严贽其实也不在乎对方的理由是什么,郑辞连和自己团里刚入伙的高中生扳手腕都赢不了,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他刚刚只是突然想到,他这么不假思索的跟着郑辞的话行动的原因。
大概是联盟出来的人都很会洗脑。
就是不太能打。
严贽撑着头看着郑辞对着五星系跃迁点分布图讲路线,发现他一双总是充满不正经和戏谑却极漂亮的眼睛上,是一幅有镜片的眼镜架在他高挺的鼻梁上,细细的一道眼镜边反射的阳光在严贽眼前闪了过去。
郑辞回头,看见严贽一幅心不在焉的神态,“说实话我不想当幼儿园老师,但是西弥斯链接不能断开太久,实在是没太有时间让你走神,所以严贽先生,我刚刚说的什么?”
郑辞走到了严贽面前,双手撑在桌子上,几乎贴上严贽鼻尖,眼睛的颜色随着阳光的消失而变的深而冷,神色却已然染上了一层薄怒。
看来原来在联盟还是个小领导,严贽挑了挑眉,“我建议还是绕远路走官方有保障的已控制的跃迁点,氢燃料不足可以使用改装甲,”严贽说到这里挑衅地看向郑辞,“要不要罚我画五星系跃迁点分布示意图啊,郑老师?”
郑辞没理他,走回去一挥手把分布图扯了下来,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严贽对面,慢条斯理地把分布图叠成小块。
严贽看郑辞坐在对面,开始和郑辞分条分析路线,然而郑辞全程都在低头摆弄着手里的分布图。
严贽有点诧异,都是神经大条的青年人,不至于这么矫揉造作。郑辞也不是故意让你不舒服的别扭性子,刚刚叫的还是他的全名,郑辞之前从来不这么叫他的。这是真生气了?
严贽首次对自己的言行这么仔细的检查,甚至一直追溯到了郑辞刚进门的时候。
严贽最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一定是郑辞从缎提花之后就对自己的外貌感到委屈,然后今天进门之后也没有多少好脸色,别人说的时候神游天外也的确是不礼貌。
其实郑辞现在低着头,脑子里都是这样的弹幕—
[郑辞你尴不尴尬,他没说出来就算了,说出来的话就像一记大耳刮子响亮的打在了你脸上]
[不抬头是我最后的倔强]
[现在和他对视我都觉得丢人]
[手指已经把联盟大楼扣好了,严贽你想不想体验一下联盟总务的办公室]
总而言之,就是因为害羞。
听起来很离谱,郑辞没脸没皮地在联盟军部活跃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这么要脸。但是青年人的自尊心就总是在一些意想不到的地方发挥作用。
郑辞现在的心情,往夸张了说,就是在教幼儿园的孩子,有六颗糖和三个小朋友,一个小朋友几颗糖的时候发现他在走神,正打算训他的时候,人家却拿起笔把你的作业写了。
郑辞深呼吸了一下,抬头对严贽尽力绽放了一个微笑,说实话,比哭还难看。
严贽此时刚想道歉并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给郑辞捏这么一张令人印象深刻的假脸,而是那个在大清洗中被揪出来试图造反的叛徒,也就是郑辞的替身他就是这么长的,五官随机拼凑也没办法,毕竟西弥斯内不可能凭空出现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
结果看见郑辞那令人费解的笑容之后,严贽阻止了就在嘴边,一声令下就能冲破牙关的道歉的话。
他认为郑辞被气傻了。
那要是傻了,也没有道歉的必要了,反正他也听不懂了。
严贽还真是精打细算地花他那宝贵,仿佛能落地变金的吐沫星子。
郑辞花光了在联盟这么多年在脸上磨出的茧子,也就是厚着脸皮接着严贽的话说,“这三条说目前为止的最优方案,我个人选择这条最长的,毕竟它安全,还省钱。
严贽不同意他的选择,“我还是想走这条最近的,虫洞肯定是要排除了,最近的这条没什么不好。”
“我说严大首领,严大少爷,你是一个反联盟组织的首领,有点□□的常识。我一个在联盟当公务员混吃等死的都知道这里有劫道的,我还说了这么多次省钱,你看看在这里的咱们两个,不。你自己打得过人家一窝?”
“打不过啊。”
郑辞看着严贽一脸的理直气壮变成渴望的求知欲,就默默叹了口气。
要不是根本原因是自己实在不能打,郑辞才不体验这人家疾苦。
“所以你就要交钱你才能走啊,严首领听懂了没?”
“听懂了,但这对路线没有影响啊。”
“我又不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