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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55百日夺命,双灵有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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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逢夤夜月隐,山夜寒凉。
离无眷是被冻醒的,浑身衣不蔽体,做了个噩梦似的惊醒过来,冷汗涔涔。身畔空无一人,唇上仍留有属于她的亲吻的触感。离无眷怔了怔,抬手轻轻摩挲着有些发干的嘴唇,双眸一凛,忽而勾起一抹邪性的哂笑。
“这可是你央我,千万别放过你的……”
一连几日,身边空无一人,离无眷茶不思饭不想,竟害起相思。难捱的思念之间,脑中居然浮现出一段熟悉的旋律,是操控双灵契的那支歌谣……离无眷想得出神,不自觉地将记忆中的曲调唱了出来:
“故乡的雨露,
是甜的蜜。
恋人的呢喃,
是温柔的风。
生死之间,
就在你我之间。
总之,
如果一首歌就能让你遗忘,
那有多好……”
唱罢,徒增心中忧思,喃喃自言道:“如果一首歌就能让你遗忘,那有多好……你究竟去什么地方了?”
耳畔忽然传来少女的应答,恍如侧立身畔:“离无眷,离无眷……”离无眷一惊,站起身来,答道:“灵儿,是你吗?”
万俟灵说道:“还能有谁?没想到你还记得这首歌,是双灵契起作用了!”
“你现在站在原地不要动,手里握住我送你的金蝉,我会立马来到你身边!”
“啊?”万俟灵将怀中项链取出,捧在掌心,却迟迟不敢答应,“你最好……不要来找我……”
“来不及了,”这边厢话犹未尽,眨眼之间,离无眷已经在灵阵中出现,“你不欢迎我来吗?”他牵住万俟灵的手,问道。
万俟灵立即抽回手,神色闪躲不敢去瞧他,说道:“好罢……你我都互有隐瞒,算是扯平了。你先说,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离无眷听闻“互有隐瞒”的说法,有些好奇地盯着她,说道:“云山衔禅宗少宗主,乌云啸铁离无眷。”
万俟灵不耐烦道:“说点我能听明白的……”
“猫妖,黑猫……到你了……”
话尤未完,万俟灵喃喃道:“黑猫……”
离无眷不知道,她喜欢猫,生来就与猫更亲近,而猫通灵性,尤爱与灵魂纯粹之人接近。
“我,是望乡寨寨主的女儿,”万俟灵直起身说道,“我爹喜怒无常,我也喜怒无常,寨子里所有人都杀过人,你怕不怕?”
离无眷脸上浮现出一种“小巫见大巫”的从容,宗族之中尚存食人之妖,杀人者何足畏惧?却又不敢言明,担心万俟灵被这话吓着,便说:“不可怕。”
年轻的猫妖并不知道,至可畏者非怪力乱神,乃是血淋淋一颗人心,又冷又硬,腥臭不可闻……
万俟灵这才说出自己被禁足的实情,神色颇有些“无可奈何”,又漫不经心。对她而言,禁足已是家常便饭,惹万俟青辉生气的后果左右不过被关起来。
万俟灵说起这个就来气,扬言道,能关她一辈子吗?
离无眷却另辟蹊径道:“有我陪你还不行吗?等禁足时日到了,我亲自拜访你父亲,该商议我们的婚事了。”
万俟灵却搬出翻脸不认人的做派,捂住离无眷的嘴说道:“谁说我要嫁给你了!我可没答应!”
闻言,离无眷扬起眼角,握住万俟灵的手说道:“真不想还是假不想?”
万俟灵作怪地将鼻尖一皱,努了努嘴,缄口不语,脸上热辣辣地,眼眸垂下去盯着二人脚尖。
答案心照不宣。
离无眷靠自己愈来愈近,近到毫无间隙,彼此紧贴着抱在一起,呼吸喘息乱作一处……
不知为何,缠绵悱恻之后,离无眷总感到一阵没由来的心悸。却未向万俟灵言明,怕惹她心忧,于是在心中劝慰自己,恐怕身处异乡,多有些水土不服之兆。
身畔有心上人相伴,日子过得极快,飞也似地到了禁足结束的日子。
离无眷一遍遍向万俟灵确认着装束合适与否,直到见了万俟青辉的模样,才发觉自己有些过于规矩了。
万俟青辉近来没日没夜地研蛊,不修边幅的模样让人望而生畏,脾气也愈发臭了。
万俟灵识相地劝他改日再来,离无眷却铁了心要说出那番求亲的话来。将聘礼一掷,话一出口,引来万俟青辉侧目而视:“灵儿,他说的可是真的?”
万俟灵道:“女儿与他真心实意,求父亲成全。”
万俟青辉放下手中活计,摇了摇头道:“女大不中留……”
离无眷立即敲定某月某日前来迎娶万俟灵,又说了婚期之前需要着手准备繁杂事务云云,千言万语地叮嘱了一番。
万俟灵不曾想到父亲在这件事上这么容易就答应了,总觉得脚下虚虚实实,浑身轻飘飘的,像在做梦似的。
二人才好不容易暂别了。
……
反观万俟灵体内,夜明岑却时刻清醒着——恐怕这场婚事,就是一切变故的祸端……
果然,离无眷走后,万俟青辉立即来到万俟灵的房内,四下审视一番,终于在床上找到了一丝线索。他解下身上青衣,盖在被子上,叮嘱万俟灵不要揭开。次日,万俟青辉将青衣抖开,衣上、被褥上皆有走兽之毛。
细细辨之,浮毛细软,色纯黑。万俟青辉即刻敲定,女儿这是被猫妖缠上了。
寨中人熟知他杀人,也屠妖。传说用妖怪炼蛊,可得珍奇蛊灵。
只有万俟灵不大清楚父亲轻易应下婚事究竟是为什么,照他的脾气,绝对没好气地撵走人家,说不定还会让他有来无回。
寨门口的破落穿风的纸灯笼换成红灯笼,几年不曾点过,如今一点就是彻夜。家家自扫门前阶,就连瓦缝中的杂草也不放过。沿路挂上红绸,野草除尽换上常开不败的花……望乡寨越是打扮起来,越像一个许久没有猎食的女鬼,饥肠辘辘地将自己装扮成美艳的女子,一举一动都透露着贪嗔的诡谲。无尽的黑暗里,寨门口两盏红灯笼兀自闪烁着,如女鬼夜不能寐的双眼,引人来此做她的杯中羹。
一月过去,临近婚期。嫁人,于万俟灵而言无疑是充满未知的。每日一睁眼,眼见着望乡寨愈发地精致喜庆起来,分不清是为自己的践行,还是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当头,她每日里昏昏嗜睡,任何东西吃到口中都将引得五脏翻江倒海,折磨得面色煞白。替她诊治的苗医是一位年近七旬的老妪,悄悄地替她贺喜道:“阿灵,你要做母亲了!”万俟灵心头一颤,双手盖在腹上,不知在想什么。
她很怕再也无法回到望乡寨,不住地问万俟青辉:“我还能在这里待多久?我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双眼周围沟壑纵横,锐利的一道目光刺向万俟灵,万俟青辉说道:“你这辈子都走不出望乡寨。”
万俟灵浑身每一根发丝都警觉起来,问道:“什么意思?”
“离无眷这样的猫妖,你见过多少?”
“有一座山那么多……你怎么知道他是妖?”
“哈哈哈……”万俟青辉浑身筛糠似地抖起来,继而发出可怕的笑声,“用妖怪的血喂养的蛊虫,所得之蛊最是忠心。”
“不!你不能伤害他们!无眷是我孩子的父亲!”
“孩子?”万俟青辉仿佛双眼被强光刺痛了一般,皱起眉,心下雪亮。
米已成炊罢了。
接下来,万俟青辉扬手朝万俟灵脸上扇去,怒色已极道:“我可没有你这么不知廉耻的女儿!竟然敢与妖怪苟合!”
脸颊传来火辣辣的刺痛,万俟灵忽而心生无数怨怼,说道:“趁早收了妄想,你要是想利用我屠妖,我宁死不嫁。”
万俟青辉从未被她这般口气对待过,怒不可遏,掐住她的喉头,怒道:“你在跟谁说话?你只是图他模样俊俏风流,若猫妖与你毫无瓜葛,你还会阻止我吗?你也会替我屠妖吧,乖女儿?”
万俟灵心中毫无善恶正邪之分,正如他所言,若离无眷与她毫无瓜葛,取血增灵这种事,她一定面不改色地去做。
换言之,她只是万俟青辉培养的行凶的利器。
万俟青辉也没想过,曾经嗜血而生的万俟灵,也会有不再冷血的一天。或许只是他从未发现,万俟灵与平凡的少女没有区别,只不过生于望乡寨,或人或鬼,只在一念之间。
万俟灵挣扎着劈开手链上的银铃,内中钻出一条健硕蜈蚣,直朝万俟青辉七窍钻去!杀得万俟青辉措手不及,将手一松,万俟灵这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爹,你非要看着我死在你面前才甘心吗?”
“不,不必了……”那双枯槁的手指犹如老树树枝,夹住蜈蚣命脉,趁机将自己的指尖血滴入蛊虫口中。
这只蛊,易主了。
万俟灵看着他浑身僵如枯树,跌在地上佝偻着背,才想起来,万俟青辉不知道已经活了多少年了……
蜈蚣重新爬到万俟灵身上,百足之虫飞快地钻到她的后脑勺,咬破一层皮,蛄蛹着埋进皮下,与脊骨并做一处。
万俟灵疼得尖叫,无论如何都引不出蛊虫,朝着万俟青辉投去怨恨的白眼。
万俟青辉这才起身,捂住一只眼睛,指缝中渗出淋漓血迹。走过万俟灵身边时,微微一顿,补充道:“嫁给猫妖,你会很快守寡。不如就嫁给寨里的年轻人吧,随便你选。”
此话如一道惊雷炸在耳畔,万俟灵怔忡住了,愣在原地。
原来一辈子都走不出望乡寨,是这个意思。
……
成亲那天,万俟灵身着百鸟纳福衣,头戴百花冠,沉得直不起头。她坐在轿中哭个不停,并未有人制止。当地习俗认为,女子出嫁时哭得越伤心,嫁人后日子越兴旺。
见到此状,夜明岑不禁在心下感慨道:古人有言,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万俟青辉不仅拆庙还欲悔婚,真是无恶不作……
此地何不改名叫十九层地狱呢?叫什么望乡寨?
万俟灵连要嫁的人是谁也不知道,手中握着金蝉,不住地念着离无眷的名字。
不知是谁给了万俟青辉这样的胆子,与离无眷商议的婚期正是今日,却偏要选今日将他爱慕的女人嫁给他人做人妇。
衔蝉宗早已派出妖众接亲,热热闹闹地敲锣打鼓,到了寨门口才看见有拦路的两尊邪神守在那里。慌忙归宗报出实情:“他们悔婚,欲把少宗主夫人嫁给别人!”
在座众猫妖无一是好惹的良畜,一听,怒相难掩,扬言要将那群言而无信之徒杀个精光。离凡渊更是坐不住,拍案道:“敢骗到我的头上,无眷!你还在等什么!”
离无眷忽而听见了万俟灵的呼唤,立时间起阵来到望乡寨。
门口果然守着两尊拦路的野邪神,故而无法直接传阵至万俟灵身边。眼看着寨子里头热闹非凡,鞭炮齐鸣,吉时将至,怎可教她与别人拜了堂?
宗族内声名显赫的老妖怪们为他开路,劈开邪神,禁锢已解。
四下里狂风骤起,黑云浓积,寨人统统望向天空,只见一道血红的身影足不点地地朝万俟灵掠过,旋即将少女拦腰抱起,远走高飞。
众人无不惊愕,只有万俟青辉朝着那远去的血红身影指道:“快捉住那猫妖!”在座无人应他,纷纷扭头朝他投去鄙夷的神色。人群中立即有人说起不痛不痒的话来:
“哦哟!好戏上演了!”
听了这些话,新郎的脸上五彩纷呈,看着未来老丈,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头顶屋脊上传来瓦裂之声,旋即,离凡渊扬言道:“你们悔婚在前,误我儿良缘,杀无可赦!”众人立即乱作一团,四方皆为丈高的摩罗猫妖,华服盛装,或黑白或金红的妖相,一脚就能踩死这群蝼蚁一般的存在。
万俟青辉却像着魔了似的,振开抓住自己衣袖的手,朝前喊道:“抓住他们!抓住他们!他们全是妖怪啊!”无人应答,全都朝着屋后内堂钻去。万俟青辉怒极反笑,朝着离无眷掷出毒蛊,口念邪经,竟召唤出逼仄角落里的五毒之虫,尽数朝着猫妖逼命而去。
离凡渊等人只需动动手指头便能将它们全数拦腰斩断,万俟青辉眼见敌不过猫妖,脚底发软。不知是谁刮起一阵狂风,将他身后屋子连根拔起,屋内人众尖叫着四散,如同蚁穴崩溃,四下都是乌七八糟的人在拼命逃窜。
离凡渊道:“今日我儿大喜之日,不宜杀戮,若你们不知悔改,我定叫此地改名望乡台。”
转眼,离无眷已经带着万俟灵回到云山,问道:“我送你的金蝉还在么?”
万俟灵摊开手心,道:“不会丢的。”随即由侍女引到房中重新梳洗,换上红衣,出门时,恰好离凡渊也一同赶回。
龙凤红烛映着壁上大红的“囍”字,满堂中只有万俟灵混不觉得开心,一场婚事,竟在闹事中度过?
况且脊背中那条蛊虫已经与她命脉相连,俗称“百日蛊”,中蛊之人只有三百日余寿可活。婚事过后,万俟灵整日里捧着那枚不离手的金蝉,以泪洗面,倦容愈加深刻了。
仿佛过门之后,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离无眷细心地问她是何缘由,万俟灵说:“我们有孩子了。”
不等离无眷笑出声来,又马不停蹄地说道:“可是,我父亲在我身上下了百日蛊,我恐怕不能陪你太久了……”
离无眷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搡了一拳头,立即蹙眉问道:“什么百日蛊?无解吗?”
万俟灵牵起他的手,穿过上裳落在脊骨之上:“你摸摸这里。”离无眷的指尖触到一条僵硬的东西,足有一指长,埋在她的皮肤之下,细看之下,蜈蚣的百足无不连接着万俟灵青蓝的血脉,煞是可怖。
万俟青辉算好时机,百日蛊将会在她诞子之日发作,届时,任你是华佗在世还是扁鹊复生,都无有生还救治之机缘。
万俟灵已是泫然欲泣,抽抽泣泣地说道:“父亲悔婚,要利用我杀光你们全族,用妖的血饲养他的蛊虫。他这样一说,我宁死不嫁……可他执意将我嫁给别人,不仅如此,还不肯放过我的性命……”
心头怒火直撺掇着燎得离无眷双目酸涩,沉沉地将双眼一闭,安慰道:“灵儿别难过,哭得我心都碎了。我去找他,他一定有解药!”
离无眷与离凡渊知会过后,父子二人双双来到望乡寨。
万俟青辉早已有了应对之策,寨民个个都怕他手段歹毒,只能言听计从地围剿猫妖。寨中又有邪灵守护,暂时将两只猫妖束在原地。
离无眷道:“万俟青辉,没想到你如此阴毒,连自己的血脉至亲也不放过,速速交出百日蛊解药,否则,立马教你下地府!”
万俟青辉却恸哭悱恻,指天发誓道:“我怎会害我女儿性命!你们强娶在先,害我女儿怀上你的孽种,以为我不知道吗?明明就是你们加害我的女儿,还反咬我一口?”
众人情绪无不高亢,寨中人对万俟青辉的家务事并不十分知情,闻言只同情他和他的女儿,落入妖怪手中,九死一生。
这边厢万俟青辉与猫妖高声辩驳,暗下里早已集结一众人潜往云山纵火,眼看计谋得逞,却教山中猫妖察觉过来,立即出山围剿暗客,个个杀红了眼。
离凡渊父子逃脱阵法,脉搏跳地极快,心中隐隐不安。
俄而,周遭灵阵四起,族人来报:“不好了,云山失火了!”
离无眷却看了一眼万俟青辉阴鸷的笑脸,朝父亲说道:“这里交由我,父亲你快回去!救族人要紧!”离凡渊便即撤回云山,取出一件稀世珍宝——锦纹画帛,施法将衔蝉宗收入画帛之中,这才安然度过此劫。
却看这边,离无眷与余下的族人一道抵御望乡寨人攻击。他们果然是亡命之徒,使出的招式毫无厘头,手中斧钺榔头、屠刀柴刀,什么都有。
两尊世代守护寨子的邪神,由于前阵子灵身被劈开,应付这猫妖显得颇为吃力。离无眷眼神凌厉,一眼看见墙角处摆着两尊石刻的神像,径直将它震碎,霎时间,灵身消散。
以寨人的凡人之躯,多是不能抵御妖怪的攻击的。可他们身上被万俟青辉下了蛊,这阴险小人不知躲在哪里操纵着众人不断砍杀猫妖,他们满面惊恐,挥动手里武器的力气也一点也不容小觑,往地上一砸,立时间将地面砸出拳头大一个坑来。
离无眷四下里找寻着万俟青辉的下落,终于在房顶上找见他的身影。他的周围摆开施蛊的阵法,让离无眷一脚踢翻。离无眷眼疾手快的将他制住,逼问道:“把解药交出来!”
“我说了,没有解药。”
“既如此,那就别废话了,下地狱吧。”
许是万俟青辉未曾料到,猫妖的本性是嗜杀的——一只手猛然穿过他的后背,贯穿整个身体,那只手的指尖锋利无比,被自己的血染得通红,一颗尚在跳动的心脏,心脉未断,就这样“藕断丝连”地涌出大汩鲜血,终于在他手中,被捏成一滩烂泥,不辨形状。
临走的时候,离无眷也点了一把火,美其名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望乡寨终于沦为一座乱葬岗,大火连烧三天三夜,天地之间,归于一片寂静。
万俟灵等不来解药,等来的是丈夫一身血衣而归。当她得知,万俟青辉死于离无眷之手,望乡寨已被夷为平地时,忽然间眼前天崩地裂。
而双灵契,依随主人的心,渐渐地由爱转恨。从专事情爱的秘蛊,变成夺命的毒蛊——若有一方身死,另一方便遭七窍流血而亡。
离无眷早已将双灵契忘在脑后,也未曾向万俟灵索要解药。
万俟灵在随身携带的书上写下那句力透纸背的话,成了离无眷一生的心结……
“离无眷,我恨你,永生永世,不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