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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春宴良缘,夜焰传音 ...

  •   冬天在一场复一场的雪中化去了寒冰,二月,大地回春。
      夜明岑素来喜爱莳花弄草,而不系舟长时间无人悉心照料,过于单调,便在碧落宫中寻了些奇异少见的品种,一一寻了合适的位置,替它们安置了落脚处。
      喜阳耐晒的种在窗下,忌水害的植于高处,其余见了太阳就要死要活的便种在树荫底下。
      常笑自然随之将两粒莲子种下——说是种,实则全是夜明岑在指导。
      “取两盆清水来,破芽浸水……三两日换一次,不出七日便会发芽了。”
      夜明岑认为,莲子是所有花卉中格外特殊的一种。传闻千年莲子仍能开花结果,可见其生命品格清雅,沉寂千年,他人仍为她皎洁容颜一叹。
      借此常劝自己好事多磨,守得云开见月明。
      而常笑自然有些迫不及待了,他原忡忡以为,两粒莲子代表的是不一样的答案:花笑靥代表过往,也许会否认二人关系,丹心映月代表现在,认可二人关系。
      自打夜明岑还阳,二人在湖心亭确认过彼此心意后,无一日不是紧紧为对方牵盈着心的。即使有过误会,夜明岑也极力扫清障碍,像在铺设一条顺利通往未来的路。
      两个选择都不太像夜明岑的作风,答案也许另有其道……
      常笑坐在夜闻涛的床沿,窗下阳光正盛处摆着两盆泡着水的莲子。已经过了约莫十日,水中莲心探出一抹鲜嫩的绿色,走茎窜叶,生命无声地打破了两百年的沉寂,叫嚣着蓄力,势要汲取最盛处的光照。
      夜明岑自他身后走来,说道:“再有五日,便要定根了。”
      常笑“嗯”了一声作为回答,取出一枚银铃绣球挂在窗棂边最显眼的位置,风起时,“叮铃”一声,煞是好听。
      此物件越看越眼熟,夜明岑上前去将它托在掌心细看,问道:“哪儿来的?好生眼熟,可不大能记起来了……”
      常笑靠近他身后,双手撑在窗棂两侧,成为他的桎梏一般,说道:“木樨花坞外的酒馆,哥哥那夜喝得烂醉,怎么会记得呢?”
      夜明岑并不呵斥制止他的越轨行径,反而愈发纵容。他嗓音极清,长翘的眼睫低低一敛,说道:“花朝节是七星诞辰,会有夜焰集,秀城和碧落选在那一日成婚……真是个好日子!”
      花朝,想必碧落宫中百花齐放,流光溢彩;夜焰当空,绚丽不止,说得常笑心中无比向往,忽发痴言:“将来,我们也选在那日成婚!”
      夜明岑心中恻颤,微微偏过头,反手绞住他的腿肉拧了一把,嗔怪道:“是我纵得你不像话,越来越疯了!这话要是让别人听见了,可仔细你的皮!”
      常笑素来爱与他闹腾,抱住夜明岑不住地亲他的脸和颈,喃喃道:“哥哥,这话自然只与你说得……”
      “叫师尊!”
      七星诞辰,是以初次建宗立派时间为准的,夜焰集由各宫宫主安排,今年恰巧轮到辛秀城的碧落宫。一面操办婚事,又要准备夜焰集的美食与表演节目,多少有些费力劳神。离凡渊便卖了他一个顺手人情,将夜焰集的事情揽到自己身上,故而在花朝当日的婚宴中来得迟了些。
      老天有意做这对眷侣最热烈的见证人,当日晴空万里,竟是个十分难得的好天气,烘得人浑身暖洋洋地,身处各色繁花之间,香气萦绕,惬意至极。
      众人无不沉浸在这醉人的春意之间,推杯换盏,满脸堆笑。
      离凡渊身边跟着一个约莫十六岁的姑娘,高个长腿,身材轮廓有紧有张,穿一身南国异邦的盛装,银饰亮得目眩,十分吸睛。细看下,她圆脸短面,剪了齐眉的碎发,双眼与离凡渊的如出一辙,碧色的瞳仁。除此之外,看起来十分冷傲,竟有些妖娇之气,不怒自威。
      常笑对夜明岑耳语道:“这是离蓝烟,你见过,还记得吗?”
      夜明岑从纷乱的记忆中拾起一个影,便是初次登门拜访云山衔蝉宗时,那名笑着不说话的女孩儿么?依稀记得,离夫人对常芙讲说蓝烟病了。现在完全看不出一丝病气,已经病愈了么?
      夜明岑心中冒起一连串的疑窦,还没来得及细问常笑,离凡渊已经带着离蓝烟走到了眼前。
      那女孩儿一一向占风碏、夜明岑等众人行礼,便听离凡渊笑吟吟地说起来:“这是我的孙女,乳名蓝烟。这大半年里在家养病,不大出门走动。她又好奇那夜焰集什么样,新娘子什么模样,索性带她出来散散心……”
      离凡渊的儿子儿媳都已经不在人世了,独留一名半妖孤女,这事众人早有耳闻,只是今日才见到本人,不免有些新鲜。
      常芙的眼睛早已经锁在蓝烟身上,只待蓝烟朝她招招手,便巴巴地粘上去了。形影不离的好姐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很快便跑去一边说悄悄话了。
      夜明岑的目光追着蓝烟,总觉得心中有些发悬。蓝烟看起来不像是能和常芙玩到一块儿的女孩儿,她的外表打扮得再可爱,也遮掩不住眼里那股寒意。
      姐妹二人的对话却充满了童趣:
      “小芙娘,你长高了好多!看起来不像小孩子了!”
      “不像小孩子那像什么?像你一样么?大孩子?”
      傍晚,吉时将至,常笑那边在催着夜明岑落座席间上位,毕竟这里他是岛主,没有他先落座,谁敢先抢了风头?夜明岑只好收起疑心,但愿自己是多疑,与占风碏一齐坐到主位,做了那婚礼誓言中的“高堂”,心中怪别扭地想:若我与常笑成婚,该拜谁为高堂?
      此桩婚事简单,并未邀请其他门派,只有七星的门人弟子参与其中。很快,两位新人换下喜服,参与到夜焰集的布置当中……
      夜焰集的隆重程度不输碧城婚礼,选址一般都在开阳岛上。
      开阳岛上长着许多常开不败的辛夷花,树大者五人合抱不拢,繁花茂可敝天,何况一整个岛上满是呢?若从上空俯瞰,开阳岛定然是红粉的一片。这里栖息着许多的树精藤怪,飞禽走兽,是管辖最松散的一座岛屿,自然清新,毫无修饰的痕迹。
      初任岛主在手记中写下,此地环中心最大的那棵辛夷花树设广场祭台,宽敞可容若干人。凡七星盛典、夜焰集,都在此地举行……
      场地上灯火通明,已经摆开了流水席。
      夜明岑早已挂心将夜焰集交给离凡渊这个老猫妖安排,会不会出现什么奇怪的食物。他联想起衔蝉宗那不敢恭维的的美食——油炸小酥蝉、花生鼠脑羹、桂圆蛙眼汤。心惊肉跳地凑近一看,松鼠鳜鱼、锅包肉、山药鸡汤、看起来全是正常人能吃的美食,这才安心对身畔两人道:“放心吧,能吃。”
      素荣笑了笑,说道:“主人,你似乎很怕衔蝉宗的食物?”
      夜明岑碍于常笑的面子,强撑着笑脸说道:“怎么会呢?挺不错的,有机会的话推荐你尝尝。”
      常笑笑得直不起腰来,扶着素荣的肩膀,勉强站直了,说道:“有机会来我家,我做‘蛇鼠一窝’给你尝尝……哈哈哈哈……”
      素荣翻了个白眼,满身白色浑然像是怨气森森的鬼魂,道:“你嘴里就没一句好话……”
      流水之席不讲究座位方序,常笑几乎是一路牵着夜明岑的手坐到了一个满是陌生面孔的位置。周围不知是人还是精怪,一见身畔坐着的是岛主,纷纷胆寒地退出三丈远,让出一个宽敞的位置。
      夜明岑心道他们是怕自己,孰料他们是怕夜明岑身边那个冷面衔蝉奴哩!
      常笑压根不管那么多琐碎,兀自将好吃的都夹到夜明岑碗里,一边劝说道:“这个好吃!这个也好吃!”
      夜明岑眼见碗中食物如聚宝盆中的金银一般源源不断、危如累卵,挡住碗口不让他夹菜了,道:“住手,快给我吃撑了!”
      常笑这才收了势,笑盈盈地看着他吃,大有一种将他看做小白兔的感觉,而自己就是那满足他口腹之欲的饲主……常笑细细琢磨起“口腹之欲”四个字,忽而品出一丝不对味来,双耳热辣辣地毫无知觉,仿佛掐出血也不觉得疼,原来是忍不住心中激动,将兽耳逼出来了……
      吃到末尾,夜明岑捏了捏他的耳朵,正打趣他,祭台中央传来离凡渊洪亮的声音:“大家找好最佳观景点了吗?马上放焰火了!”
      众人纷纷停箸弃盏,忙不迭奔上各自心中最佳的位置,望着四周灯盏逐一熄灭,四周忽然陷进黑暗,静谧得只能听见琐碎的跫音。
      常笑早已寻了个绝佳的位置,牵起夜明岑的手跑出去老远,仿佛此去不为看焰火,而是窃情私奔……
      那位置自有妙处,一座空中高楼,背靠粉花树林,站在栈道上看焰火正正绝妙!
      夜明岑惊喜道:“你上哪儿寻得这个地方?”
      常笑神秘地眨了眨眼睛:“妖法变的,别人进不来!”
      夜明岑略致思索地点了点头,忽然觉得这句“别人进不来”有些耐人寻味。孰料常笑又补充道:“只能维持一炷香的时间,看焰火倒是够了……”
      夜明岑揶揄道:“收起你那歹心,安心看焰火吧!”
      “你说我歹?”常笑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凑近去笑问他,“我要是起了歹心,你待怎样?”
      夜明岑正想说点什么,夜空中忽然朝天窜起一道火龙,划破了夜空。
      人群立即静谧到了极点。
      伴随着“咻——”的一声,火龙直腾到夜空最顶处,人们仰着头,目光追着它的身影堙灭在夜色中,余光中闪过一丝青烟。它划过的那片墨色天幕下忽然爆开一团四射的彩焰,绽放至最盛处终于听到一声咆哮似的爆炸声,响彻整个七星屿。彩焰末端又绽开无数锦簇的绚烂花团,伴随着人们惊呼的声浪一叠又一叠,照彻整片雾海。
      接着又是一发火树银花,焰色极美,人们无不惊呼着迎接她最美丽的时刻,又在她落幕时默契地恢复静默。
      起初只是一朵接着一朵地陆续放着,约莫看过了几枚样式重复的,便也不再那么多人惊呼了。这时,离凡渊下令将剩余的烟花筒分若干次齐放。一瞬间,天边呼啸而过的成片的焰幕映入眼帘,美不胜收。焰火爆炸声伴随着人声攒动,接连响彻了整片海域。
      天幕低垂,焰火盛放,华美的瞬息将人们笼罩在其中,像一本瑰丽的志怪小说集,引人向往。
      高楼栈道上,重楼一般高的烟火一闪一闪将夜明岑的面庞照亮。他的丝绸般的白发映上了烟火的颜色,整个人流光溢彩一般,如登仙京,恍如天仙。
      常笑伸手去抚摸他的发丝,有些凉,但十分顺滑。常笑将手伸到他的耳畔,指尖轻轻捏了捏他的耳垂,忽然一把勾过他的脖子,就势吻住了他的唇。
      许是在风中伫立久了,夜明岑的嘴唇微微有些发干,常笑竭力制住他的肩膀,含润住他的唇,不让他有任何挣脱的机会。
      趁着乱吻终结的间隙,他与夜明岑四目相接,一瞬间,焰火便湮灭了,二人再度置身黑暗中。
      只听见夜明岑微微的喘息,方才那一瞬间的慌乱的容颜,带着水光的唇,还印刻在常笑脑子里。常笑抱住他,咬着他的耳垂,感受到夜明岑敏感地一颤,心中那团干涸的渴求更加克制不住了:“师尊,亲我……”
      夜明岑依言抱住他,黑暗中贴近他的脸,不知吻在了什么地方,胡乱地接连在他脸上啄了好几口,最后凑近他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好徒儿,你对我起歹心了么……”
      说罢,一束烟花炸开,重新照亮了此处,夜明岑趁着光,迅速贴近吻住常笑的唇。
      二人推肩换掌,辗转睡到了地上。此间尚能支撑半柱香的时间。
      他的喉咙里像是卡住了一枚鱼刺,吞咽唾沫时十分艰难发涩,伸出一只手教夜明岑枕住,以防地面坚硬伤到他分毫。
      外头焰火兀自绽放着,火炮冲天的声音自然盖过了这里的动静,无人知晓的地方,这对师徒正烈火焚身,难解难分……
      常笑清楚地知道,此地已经快撑不住了,濒临坍塌的边缘。径直将夜明岑扶起来,替他整理好衣襟,末了又在他嘴上咬了一口,说道:“来不及了,先离开。”
      两人前脚刚踏出去,身后高楼便瞬息间化为一道缥缈的雾,散了个无影无踪。
      夜明岑在心中暗叫道:好险……殊不知更险的还在后面。
      虽无掩身之处,可这里地处半山腰,花林成幕,借着夜焰震天的动静,压根不会有人发现二人的行迹。
      常笑心下战鼓急擂,紧紧扣住夜明岑的手不肯撒开,将他带入了更深的林中。甫一钻进那遮天蔽日的林中,便迫不及待地贪心拥在一起。
      一刻也等不及了,常笑伸手去解夜明岑身后腰封的结。夜明岑立即背过手去抓住常笑的手,制止道:“这里不行!”
      那结也是个死结,常笑死活摸不到诀窍在什么地方,只得作罢,将头埋在夜明岑肩膀上,像是刚刚从山脚下跑上来一般喘着大气。
      夜明岑轻拍了拍他的背脊,如释重负地靠在树上。余光中眄了一眼前方,撞见一行人提灯从花林那头走出,声音嘈杂,约莫七八人的阵仗。
      不知什么时候,此一轮夜焰已经结束,那行人正是从更高处下山的。夜明岑惊道:“别靠那么近,快出去,就说我们也是来这里看烟花的!”说完便一前一后朝林外山道走去,到了宽敞的大路上,身后那行人果然追了上来。
      夜里本不能看清大家的面孔,但他们提着灯,整条路亮如白昼,行经夜明岑身边时,毕恭毕敬地行了礼:“见过岛主——见过笑千岁——”
      狸奴天性警惕,这破天荒的又让人叫了一声“笑千岁”,骇得常笑朝夜明岑的身边一闪。夜明岑点头致意,那行人便朝前大踏步地走了。
      二人心中忽然冒出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背心里冒出一层薄汗,浑身很是不自在。
      终于回到素荣和常芙的视线中,常芙立即上前钻进常笑与夜明岑之间,挽住二人的胳膊,心切问道:“你们去哪儿了?”
      夜明岑笑着揉了揉常芙的脑袋,上前几步才看到占风碏及其座下四位弟子、徒孙都在,忙悻悻地明知故问,以缓解心虚:“夜焰还有几轮啊?”
      落碧蒂与辛秀城的新婚夜如此隆重,满脸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抢说道:“还有五轮呢,今夜必然通宵达旦了。”
      常笑神色有些落寞,像是从烟囱里钻出的煨灶猫儿一样,一拍,浑身都是呛人的灰。他静静的坐在一边,看着夜明岑被几人簇拥着去了另一个地方坐下看演出吃酒食,只能与落了单的素荣待在一起。
      常芙自然早就和蓝烟一道跑没了影,两只小猫妖儿倒是快活。
      素荣见他失魂落魄,无心呛他,问道:“山上的烟火好看吗?”
      “嗯……”常笑满脑子想的都是烟花色下夜明岑的脸和喘息,自然是极好看的。
      远处一位穿着长袍的人走过来,正是改修占星的百里晋寒。少年人一敛昔日侠气,不吝将周身调换成蓬勃的灵气,短短几月,面相大有变化。眼中少了几分刀光剑影的肃杀,更多是克己修身的周全之道。
      百里晋寒很清楚地知道,他是在苦修忏悔。
      素荣与他不算太熟,却有救命之恩,见了面总要说些什么。常笑本不多嘴,兀自踱到一边讨了酒喝。
      此酒醇香清冽,却十分辣喉,一鼓作气地喝尽了,又被人眼疾地满上。热情难当,被人劝下好几杯后依然摸不清南北西东。
      常笑又喝醉了。
      醉起来便胡思乱想——今夜是借别人的良辰美景,美梦一番。他与夜明岑如何做不得彼此的道侣?为何门规改了仍是身受桎梏一般?情之所至罢了,有什么好掩藏的?
      ……
      愈想头脑愈加混沌,常笑竭力保持着清醒,手中起诀,朝那祭台中心的烟花筒中投去一枚“传音蝉子”,将心里最积郁的话传了进去。
      夜焰集上,他要让所有人知道,他对夜明岑绝非一时兴起,“之死靡它”并非一句空诺。
      双脚一绊,倒进了身后的麦冬草丛里沉沉睡去了。
      夜明岑这边厢正与大家推杯换盏,听大家热切地讨论起有趣的事情。夜明岑将要醉了,也许只差最后一口,于是躲酒妙计连环,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将杯盏告罄。
      之后轮到最后一场夜焰时,众人仍是那么雀跃,只听接二连三的火树银花炸开,美轮美奂,尽收眼底。
      就在众人等待着下一枚烟花时,只听怦然一声,上空传来一个古怪的声音,像是说话时喉咙里含着一只蟋蟀。
      不知是常笑刻意为之还是醉得太厉害,总之语出惊人:“我要和夜明岑结为道侣!”
      夜明岑一听,登时警铃大作。也许周围无人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谁,但都纷纷将好事的目光聚在夜明岑身上。夜明岑如临大敌,放下杯盏,心中已有了答案。
      他与常笑朝夕相伴多年,这小小妖法自然瞒不过他,是常笑的传音蝉子。
      兀自随着契戒的指引找到烂醉如泥的猫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发作,悄悄将他叫醒了。施了一道千里传送阵,遁回了不系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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