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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37帐薄情深,借刀杀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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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大亮时,夜明岑未醒,陷在锦被里熨帖的怀中,睡得正是酣甜。
常笑怜他宿醉一夜,身心俱疲,不愿将他叫醒。胳膊教他枕了一夜,发凉发麻,难以动弹。
干脆侧身详细端详起师尊的模样……
灵柩中度过两百余年,消瘦了些,唯颊上、双腮不添瘦削身弱之感。只见他雪瀑银发、肤白胜雪、丹唇轻抿,眉睫墨色如一副留白画卷中的远黛。
杳然的远山之间,淌出潺潺情绻。
眉心印下的一吻,是恋人之间的暗语。
常笑瞧得正值痴神入魂之际,笃笃叩门声响起。他缓缓抽出手臂,胡乱捡起地上衣裳往身上套,迎门而开。
素荣瞧着时辰快到晌午,未闻他俩房中有声响,故来探瞧一番:“主人还没起来么?”
常笑拢着肩上衣襟道:“夜里喝醉了,正在养神,下午才能出诊。”孰料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脖上吻痕未消,一夜过去红得更彻底了,宛如五月熟透的桑葚一般扎眼。
素荣自来知道夜明岑对常笑的心思,却未曾多言,如今一见,心中了然昨夜发生了什么事情。思及此,脸上不觉浮现出一抹隐忍的笑。
常笑不解:“你笑什么?”
素荣朝自己雪颈上一指,忍俊不禁道:“你这儿……”
端端是喉结一侧。
常笑知道素荣底细,并不遮掩,混笑道:“昨晚他给我咬得可疼了。”
长吁短叹一阵,素荣道:“于我大可以不加掩饰,可是万事小心总是好的,让外人瞧见了总会惹来非议……”
常笑回身坐到床边,心中自是如有千斤坠石一般沉重。
分桃之嫌,师徒有伦,人妖殊途。
他心里清楚,如此行径是在辱没七星屿的门楣风气,恐将为夜明岑招来闲言碎语。
除此之外,任何因果他都担得起。
唯独此道无解……
下午义诊时,常笑心不在焉地总是拿错物件,夜明岑瞧在眼里,并未恼他。夜晚回到木樨花坞,他问道:“怎么一整天都没见你笑过?我昨晚失态于你,生气了?”
常笑揽过他的腰,靠在他的肩头:“弟子不敢,我是怕……怕别人对你说三道四,怕有人说七星屿门庭败坏……”
夜明岑心一沉,心道原来是担心这事,宽慰道:“哪里有别人?那是你的心障,做事切莫瞻前顾后……”
说罢,二人四目相接,抵不住情深,又缠绵拥吻起来……
此时,花坞房顶上,仍是昨夜几名黑衣修士,正掀开屋瓦,朝内中看去……
昨夜收工后细细盘查,猛然发觉监视错了人,今夜一雪前耻,终于找对了房屋。
入眼的却是一番活色生香的景象!几名修士头挨着头,瞪大了双眼,生怕看错了人。
一名少年修士极力压制住逼近破音的唏嘘:“他们在做什么!”
“唉!明知故问!六师弟你还小,别看……”
另外的修士补充道:“白天好像听见那个黑衣服叫白毛‘哥哥’……”
“他娘的!还看个屁!”有人爆了一句粗口,“恶心得老子喷饭!”
六师弟脸上热起来,反驳道:“你简直是个老顽固!他们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惹你了么?”
“小毛孩子你懂个屁!俩男人吃舌头,恶心!”
“不对!”为首的修士忽然扬手止住二人口角之争,“六师弟你感染风寒了吗?声音好像变了?”
“对对对……”那“六师弟”依言胡乱地掐着脖子,用力咳嗽了两声。
屋内,二人听见异响,动作立时间停下。夜明岑正教常笑压在桌上,仰头一看,对上几双慌乱的眼睛。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夜明岑推开常笑,朝那几人投出几枚袖中银针,险险让他们逃了。二人立即手持刀剑翻过窗,直将他们追到逼仄的街角,好歹擒回五人。
几名修士正被绑了跪在花坞内,眼看六师弟逃走了,心中想着必然有救。
夜明岑问着话,个个都嘴硬,特别是面露凶相的老三,便是在屋顶与六师弟发生口角的那位,更是口出狂言大骂道:“伯仲之伦都不顾,不要脸!”
夜明岑敏锐察觉出对方恶意,还真教常笑说中了,正想说什么,常笑忽怒然道:“我与我哥哥两情相悦,轮得着你说这等屁话?”说话间他转动着魄月刀柄,俨然一副杀无戒的样子。
夜明岑出手拦住常笑,凛然正色道:“我说过不认识画中人物,只因为我云游出诊便妄下定论,非君子之道。”
光是用发丝便能想到,杀人凶手怎会逍遥无忧到如此地步?白日里作恶,夜晚却沉迷情欢?完全说不通。于是为首那修士愧道:“实属误会先生了!”
正在这时,扃户洞开,一位无厘头的少年正闯进来,大喊道:“师兄!你们果然被抓了!”
众人一看——不是逃出生天的六师弟是谁?
便即慌乱起来:“你来干嘛?怎么不知道救我们?”
六师弟言语错乱,只道自己出恭的功夫,师兄们就抛下他行动起来。回来听见隔壁房中熟悉的三师兄的骂声,过来一看,却不知为何众师兄都被绑着……
众人一听,心道糟糕。三师兄道:“坏了,那小子是谁?”那感染风寒的“六师弟”果然有诈!
常笑与夜明岑有些听不明白他们的对话,方才追击这帮修士时分明见到六个,逃了一个,他们却说不是一伙的。
莫不是还有什么人在暗中窥视自己?
就在这时,屋顶漏瓦中忽然抛下一张纸张,上陈:凶手系鳌江口潇湘玄篁阙白伦。
众人传看着纸张,面面相觑。
这边厢,素荣与夜明岑宿房隔得远,未曾听见响声,却见白晋寒大喘着气进来,脚底沾了落花黄泥,兀自倒了杯水喝。
素荣敏锐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探道:“今夜正是十五,月亮好圆。”
白晋寒虽从外面进来,却未曾留意今夜星否月否,险些被水噎着,囫囵道:“没在意……”
见他拆招,素荣直言问道:“你出去做什么了?这样累?”
他冷笑着,将杯中水饮尽,说道:“秘密。”
白晋寒穷思竭虑才想出这么个办法——借刀杀人。既然已经有人在查抄凶手下落,不如送他们个顺水人情,指点迷津。好过自己动手……
他本可以不动声色地潜回玄篁阙将白伦杀了,一解师姐的仇,二可了结他的恶行。
可又想到,信中司徒皎皎不曾提及的背后原因,他又迟疑了。
想要做掉白伦很简单,可是背后那个施予他“好处”的人又是谁呢?若不斩草除根,恐留后患。
白晋寒立即陈书一张,揣在胸口,本欲照施揭瓦之策,传递信息,却见屋顶上已然伫立了五人,正是那几名修士。
见他们人多,恐怕一时间不会发现自己,正好将字条偷递到他们手中。悄悄凑近去瞧,却见屋内一番骇然景象——那谪仙一般的祖师正和自己徒弟痴缠深吻,难解难分……
虽然吃惊,却容不得他人置喙,便和老三争吵起来。
余下诸事自不必赘述……
这时有人敲门,夜明岑唤二人同往,商议要事。
白晋寒见到那纸张写着自己的出处,立即慌了神,语无伦次道:“怎么会?怎么会?我虽然离开玄篁阙,但掌门绝非这般恶人!不信的话,我带你们去一查究竟!一定可以证明他的清白!”
此话正合那几名修士的意思,便即约定翌日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