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心.蓝月》大之尉

18、第十三章

　　“二百三十元。”药房职员将药袋从玻璃幕下的小窗口递出来。义诊服务虽然不包括免除药物的费用，但对财政紧拙的一群而言，无疑已经难上了很大的忙。

　　“谢谢。”拿着两星期份量的药物，一直精神紧张的欧阳利仪总算是鬆了一口气。

　　然后在医院一角的走廊长櫈上，她们会合了苏博；背着牆，倚着小陆沉沉睡去的苏博。

　　“果然是没睡好吧...小气鬼，小气鬼...苏博！快起来，联络了萧聪了吗？”孙小千咕哩半句，最后后还是狠心将苏博叫醒。

　　“嗯...”苏博轻声一句，点头示意。

　　”小博，我们可以出發了吗？”肖惠芳看到苏博醒了过来，便急不及待追问。

　　“苏哥哥，市集市集！”懂事的小陆也按捺不住了。

　　“惠芳姨姨，小陆，我们还有个老朋友需要见一见面...”孙小千再一次代言。

　　“孙小姐，苏博！”忽然一身素白制服，黄条肩章的年轻男子跑来，却偏偏停步在肖专芳的轮椅旁，迫得欧阳利仪旁退两步。

　　“哦，萧先生，好久不见了。”当孙小千正在跟制服男子萧聪问好时，他已紧握着苏博的手，颔首致谢。

　　“一直以来感谢你的帮忙，真的非常感谢你的帮忙。”

　　“...太客气了，...都是小千在帮忙...”在这人烟稀少的角落，苏博的声音轻轻传来。

　　萧聪转过头看向孙小千，也是一顿鞠躬。

　　“孙小姐，真的非常感谢妳的帮忙，全靠妳们，小姚的情况才能好起来。”

　　“萧先生你太客气了，姚小姐的进步都是靠你的指导与她自己的努力，我们只是班门弄斧，略尽绵力罢了。”孙小千手掌挥挥，表意「不敢当」。

　　“不是的，以小茜的怪脾气，若不是得妳们鼓励和支持，恐...恐怕，她现在连坐直身子都有困难...”说着又再次向二人深深鞠躬。

　　“不...不是这样的...”对于连翻致谢，孙小千与苏博都只好不住拨手摇头。

　　就这时候，一名清爽短髮的少女抱着文件夹三步拼作两步走过来。

　　“太好了，找到了！萧医师，刚刚陈经理说有事找你，在诊症室却找不到你，原来你在这裡。”

　　萧聪神色一变，稍一颔首，“辛苦妳了，麻烦帮我传达一声，我会尽快赶过去，谢谢妳。”

　　少女回以点头，便朝她来时的方向离开了。

　　“呃...抱歉了两位，看来诊症室那边出了点问题...”

　　“不打紧，不打紧...那麽，要交给我们的...”孙小千见时机成熟，便赶紧引入主题。

　　这关乎到她心心念念的烧八爪鱼丸，她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对了，这是下一阶段的治疗项目、训练与重点。真的有劳你们了。”说着萧聪将两本蓝色封面的簿册交到孙小千手裡。

　　“真的非常感谢妳们，那麽，我先走了。”萧聪再三低头致谢，随后终在极度不捨下离开了。

　　孙小千与苏博刚刚回头，便看到不解的欧阳利仪，与热炽期待的肖惠芳的眼神。

　　苏博笑了笑，做了一个［OK］的手势。

　　“好了，真的要出發了！”孙小千再一次代言。

　　…

　　离医院二十分钟路程的地方，便是佔地约两倍足球场面积的露天市集--腾龙墟。也就是苏博跟肖惠芳与小陆约好了的地方。

　　这人来人往的市集，有点拥挤、喧闹、繁嚣、但五彩缤纷。各式各样的小商舖、小食店、摊位游戏、美容、美甲、理髮、占卜...应有尽有。只一踏进这个空间，食物的香味，叫卖的叫声跟嬉乐欢快的氛围便将众人迎面抱住。

　　“哗！”一声高呼。拉扯着苏博的小陆一马当先便跑了开来。

　　相比之下，年长快三十个年头的肖惠芳也同样花怒放，没等待女儿帮忙，凭自己一双手便把轮椅往前驶，往前直冲。

　　“妈妈！”可轮椅的手把却被欧阳利仪一手捉紧，轮椅瞬间停了下来。

　　“妈妈，今天...一整个上午...到底是什麽一回事？”一直一头雾水的欧阳利仪决定要在这刻将一切问个水落石出。

　　“小仪？什麽？不就是我跟小博约好了一起
　　到市集吗？”

　　欧阳利仪还是歪着头，没弄明白。

　　“妳真的不知道吗？早些日子小博带着小陆路过我们厢房的窗边，他知道我时常留在车上，便邀请我来参加小陆的生日，顺便出来逛一逛。后来身体不适，看病的事也挤到这天来了...唉，别阻碍我，小博晚点还要上班，他说有相熟的店家要介绍给我，时间不多了，快点，推着我赶上去。”肖惠芳说着说着，乾脆收起双手，吩咐女儿推动轮椅。

　　母亲什麽时候跟苏博认识了，欧阳利仪已经想不明白了，但更令她惊讶的，却是另一件事情。

　　“真的不是约会吗？”欧阳利仪轻声说一句。

　　孙小千跟在身旁，默不作声。肖惠芳没一会便又再催促了。

　　“小博，你认识的理髮师的店在哪裡？”

　　“苏哥哥，那边的摊位游戏，我要到那边的摊位游戏。”

　　呼声此起彼落，但都冲着没声没气的苏博而来。

　　小陆玩过摊位游戏，肖惠芳经过每一处商店都满心欢喜，亦如愿到达了［威利理髮店］。店主莫威利据说从前也是一名「食客」，以二十元的超低价替肖惠芳换上了一个新造型--秀髮长至腮间往内捲起，时尚而不失大方。

　　午饭时段，一行人走过贩卖熟食的店舖，各种美食琳琅满目令人花多眼乱。小陆收到了一个巨大的汉堡包作「生日蛋糕」，孙小千吃过两大盆的烧八爪鱼丸后大呼过瘾，欧阳利仪与肖惠芳吃过肉丸汤麵，苏博却找来了两个小小的提子乾麵包。

　　再逛过一圈，欧阳利仪便發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像，这裡商品的价格很低，比平常商场内的商店要低很多。

　　这对欧阳利仪母女而言，无疑是一个非常好的消息。母女俩资金不多，刚开始新生活，许多生活必须品都欠缺。最后在这异常划算的价钱引诱下，母女二人採购了几套毛巾衣服和一些日用品。至于花样年华的欧阳利仪，在几番挣扎下，还是花了十元买了两根深紫色的束髮带。

　　众人一直逛到黄昏时份。小陆拿着在摊位游戏赢到的塑料火车和数张闪亮游戏卡片，欧阳利仪母女捧着两小个塑料袋，至于「小富豪」孙小千，倒是满载而归。

　　苏博中途离开了一会，回来时，却捧着两个红绿相间的暖水袋，一袋网球，一片厚海绵的坐垫，几个灰色塑胶粒，还有十来个红蓝黄绿四色的沙包回来。

　　“又为了节省那一元的塑料袋费用吗？”孙小千双两手撑着腰，一脸嚣张的说着。但没多久还是看到她放下手上的「战利品」，努力收拾。

　　“哼，真是人如其名的小气鬼。”说着孙小千几经整理后终于将数个塑料袋腾出来。

　　苏博笑了笑，恭敬的向姐姐大人敬礼后，便毫不客气的将塑料袋抢过来。

　　他将部份的物品挤进背包裡，其馀的放到刚到手的塑料袋，最后还是满满的两个大包。

　　苏博背上背包，跟身边的孙小千轻声说了句，便向众人挥挥手。

　　“小气鬼先回去一趟然后再上班，要先走了。”孙小千代言。

　　但牵着小陆的手走了没几步，却听到小陆兴奋地叫嚷。

　　“苏哥哥，这裡有你最喜欢的「胡说兔」，五元便有三颗弹珠，要试试看吗？”

　　小陆指着的，是一个用弹弓發射弹珠的游戏摊位，店家也标明了礼物都是使用过的二手物品，所以参与游戏的价格亦比较便宜。

　　苏博当然明白，有他喜欢的奖品只是其次，想多玩一遍游戏才是真的。他哈哈一笑，便给了店家五元，然后将弹珠交到小陆手上。

　　孙小千她们看到小陆又要「表演」，也凑近了过来。

　　这游戏小陆今天已经玩过三遍，因此拿起弹弓时的姿势充满自信，手臂一拉指头一鬆，弹珠便疾速飞去。

　　噹！

　　弹珠击中了铁罐！

　　...

　　可是叠起成三层的六个罐子却屹立不动。

　　“噢，可惜呵，小朋友，再接再励。”店家拿着摇铃，笑容无比灿烂。

　　紧着得红着脸，小陆再次举起弹弓，这次省去了不必要的姿势，这次加强了劲力，弹珠的速度更疾更快。

　　...

　　可是，弹珠还是在铁罐旁边掠过了。

　　“噢...”

　　“我不玩了！”没待店家说出安慰的话，小陆已经气得把弹弓和弹珠拍在枱上。

　　苏博拍拍他的肩，想必是安慰了一下，然后就走到枱前拿起弹弓，认真的在瞄准。

　　弹珠从橡皮带跃出，直直的击中底层中央的铁罐。铁罐噹的一声往后倒下，上层的罐子也随之倒下了。

　　叮叮叮...

　　店家摇了摇手中的摇铃。

　　“噢，恭喜恭喜，先生可以得到我们店的「三奖」！”

　　一左一右，底部的两个铁罐还是死命的站立着。

　　这是常有的现象吧...大奖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得到的。

　　不过，这都不重要，参与摊位游戏，重要的不是胜负，而是过程跟刺激感。

　　“苏哥哥，有奖品了，有奖品了！能拿那个大的胡说兔毛娃娃吗？”

　　当然，还有拿到小礼物的满足感！

　　店家指着那个个子比小陆还高，全身米白色毛茸茸，眼睛被毛复盖了一半，嘴巴上还团着一圈白鬍子的长耳朵兔娃娃。

　　“这个吗？不行呵，这个是大奖。不过，三奖能换到印有牠图样的绵衬衫。”店家随即指指下方写着「三奖」的陈列柜檯。裡面有各种衣物、肩包、背包和饰品。

　　苏博跟小陆说了句，但他摇了摇头。

　　苏博再想了想，转向欧阳利仪她们那边，说了句话。

　　小陆稍一转头，张口便说，“姐姐，妳喜欢黑色的还是棕色的好一点？”

　　欧阳利仪反应不过来，但小陆明显的是看着她在说话。

　　“选人家惯用的顔色吧，别囉嗦了。”冷不防孙小千在旁边送上一句代答。

　　苏博听到后，竖起了大拇指，然后便向陈列柜指了指，凑得跟店家很近说了句。

　　店家将印刷着金属紫色蝴蝶剪影的黑色单肩包从柜裡给取下来，然后交到了苏博手上。

　　孙小千就好像对一切了然于心似的，自动的便往前走去取过了单肩包，然后又向欧阳利仪她们走回来。

　　“利仪妹妹，给妳的，将手上的东西都放进去吧，会比较方便。”

　　使用塑料袋多天，这确实是欧阳利仪很想要的东西，她心怀感激接过单肩包。

　　“呃...谢谢。”还不忘向孙小千说了感谢。

　　“！”

　　察觉到的时候，欧阳利仪向礼物的真正主人回望过去，却已听到小陆的代言。

　　“我们真的走了，拜拜。”苏博跟小陆都挥挥手然后牵着手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