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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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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日复一日的过去,我开始思索爸妈说的话,也许真的需要思考自己的未来。
约半年前开始,我便渐渐感到很想离开这城市,总感觉,留在这城市有种窒息的压迫感。而这感觉就在近日变得越来越强烈。
“如果有选择的机会,当骑兵或是吟游诗人也好。”
乘着初升的月色,骑在马背上。半年前心中兴起了计划,想在离开这城市前完成的计划。因此便开始承接了货运工作,当作是为计划的目标进發的收入来源。
“唉...早前多花钱了,按现在工钱的进展,今年隆冬可能也来不及了。”我不禁叹了口气。
离开村口,走在入城的小路,慢慢而行。
远处的小山岗下,一男性身影半支撑半拖行着另一身影,在一栋破旧的建筑附近失去踪影。
“我我的头很晕...”
“咳...到这边来。”
“不,不是回我家吗?这裡是...”
“是妳的家,这裡就是妳的家。安静点...”
“呜...”
“三天后就是我的人了,咳咳...还抗拒什麽?”
“不行...”
“别吵!再吵吃苦的可是妳自己。”
“不...呜...哗...”
声音很远,也非常微弱,声音非常矇煳。但总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觉。
“谁在吗?有要帮忙的吗?”我跳下马背,冲前跑去,个声音忽然而止,我只好呆站四处探望。
不知从哪裡冒出两对男女,女的衣着都极度暴露,男的喝得烂醉,手不检点的在女士身上探摸,不住亲热。
“这位先生不要这样。”
“怎麽,我可是付足了钱。”
“要到房子裡。”女子双手略作抗拒。
“哈哈哈...有什麽打紧,下次再点妳的名就是。”
“别这样...”
好像有听说最后有新开业的妓院,会出现这种光景可能就是这种原因吧。
这种纠纷还是少管比较好。
我从新上马,拖着货车继续赶路。
“十箱瓷杯,十二箱瓷碗。完全没破损,真有你的,高家的未来当家真不简单。”餐馆老闆笑着付清运输费,并唤属下把货物收妥。
“老闆过奖了,再有需要欢迎再次找我。”
木车的货物都御下,马匹的步伐亦变得轻快,踏上回程的路。
在前方一破旧建筑前,一名女子的身影彷彿失去知觉倚牆闭目。旁边一男子的背影站在略远处,手拿魔烟壶在不住呑吐。
“琪姐?”细看一眼,地上的竟是碧琪。
“哦,咳...见到你真好,你就带她回去吧。我有事要办。”卞洛见到我,转过来并走近几步,却踢倒了在旁的一柄金属镐發岀咚的一声响。
“卞兄,你怎可以沾上这玩意?这腐蚀身心的魔具快抛弃吧,对你对琪姐也不好。你也应该知道琪姐和桑姨姨的肺都不好。出问题了那可怎麽办?”我急步向卞洛走近,声调严肃得吓人。
怎麽可以?魔烟壶...碧琪怎麽可能受得了?
“用不着你管,咳咳...她忽然说身体不适,就有劳你把她带回应去了。”卞洛完全没看向我,抛下一句便离开。
一边吸吃一边咳嗽,这人还真敢说!
噗!轻轻一声。
忽然传来什麽着地的声音。
“琪姐!”
已见碧琪躺卧了在地上。
“琪姐?”见她略有回应但又不清醒,我只好把她轻轻抱起,放在木车上。
还是初春,还在深夜,寒风依然剌骨。对我而言是寒冷,但对咒寒病的碧琪而言,已是削魂蚀骨的严寒。
想也不想,我脱下身上唯一的绵大褛,盖在她身上。
手心冰冻,想必真的受寒了。
略显苍白的脸庞仍带着清澈的坚强,一种近乎倔强的美。
“别發呆了,出發吧!”我提醒自己。
跃上马背,就当在运送玻璃製品,尽量小心翼翼的走,好让她好好休息。
“嗯?”传来小小呜声。
“醒了吗?还有不适吗?”
“是...倖小弟?怎...怎怎麽你会在这裡?”只见碧琪紧张得红了脸,将衣物拉紧,紧按于胸前。然后泪水竟不断流下。
“怎麽了?發生什麽了吗?”我慌张起来了,这样表情大不寻常了。
“没...没没什麽,我就是身体有点不舒服...罢了。”
寒风吹过,衣衫单薄的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这天气真的太冷了,碧琪再待下去肯定受不了。得赶紧一点。
“天气太冷了,再这样下去琪姐你可受不了。我稍稍加快一点步伐吧,但风可能有点大,琪姐妳躲在木箱后面可以吗?”
“嗯...嗯嗯嗯。”碧琪仍是呜咽着回答。
唉...
“好好保重身体,大后天就是大婚的日子了。再休息一下,很快就到妳家了。”
(时间过去)
“乞嗤!”
“呜...很冷。”
“怎麽了,没披上狐皮围巾吗?”
“那个并不怎麽保暖。”小铃拿着我刚买给她的一瓶盖好了的羊奶。
“先喝一口吧,应该还暖的,让身体暖起来吧。”我指着她手中的奶瓶。
但她还以我非常凶恶的表情。
“你什麽意思,戏弄我吗!”小铃激动回应。
“我没有这意思。”
“我...人家开不到。”小铃语气变得柔和,将奶瓶伸到我的面前。
是这样!小铃左手手腕活动不便,右手拿着奶瓶,打开瓶盖非常困难。若夹在左侧腋下,又会因太倾斜而倒岀大半,弄得满身羊奶。坐在地上,在这人来人往的市场旁...也不行。
“抱歉,没考虑到这件事。”确实,这种行动不便我的确没能好好理解,我这种说话对当事人来说确实是一种冒犯。
接过她手裡的奶瓶,我帮忙把瓶盖打开,内裡仍然热烘烘,再交到她手裡。
我再一次致歉,个小铃没多现会,自个喝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和她刚才的激动相比,现在平伏的情绪更能体会她心中的芥蒂和受过的苦楚。
往后要更体谅一点她的难处,我这样对自己说。
当我还对自己进行自我检讨时,小铃的声音却把我带回了现实。
“人家要貂皮围巾!”小铃忽然指向毛皮店舖说。
又是把我大吓一跳的说话。
“但...貂皮比狐皮还要昂贵...真的是太昂贵了。”
“刚刚不是说抱歉的吗?人家现在又冷又伤心。”
“羊皮可以吗?就羊皮。”
“不可以,羊皮不可以。”
“但是...”
“人家要貂皮!就说人家要貂皮!人家要貂皮!”
我一脸苦恼,而小铃则步步进撃,不住猛烈摇动我的手。
...
这种僵持也不是办法,我看了看毛皮店的货檯,然后慢慢走过去。
“哦,这可是全店最大的,盛惠三里亚!谢谢光顾。”
我在店裡选了最大的一块羊皮并果断把它买了下来。
“人家不要这种东西,这种东西谁稀罕。”
我把为羊皮披在她肩上,因为是一整幅的羊皮,大小足以将小铃娇小的身躯复盖到腰际。
“虽然我不觉得需要遮掩,但如果妳喜欢,这羊皮确实能把手也好好复盖。当然也更保暖吧。”
然后把领口的毛巧妙一结,羊皮便好好的成了恰好的大披肩,小斗篷了。
“这...”小铃本正用力打算将羊皮扯下,但却停了下来。
“也真的是这样...算了,就这样吧。”难得小铃没生气也没反驳。只见她脸颊微微發红,低下了头便没再说话了。
市场入口处一阵骚动。
“让开!” “全部给我让开!”
三匹俊马步人市场。
我眼中不太能理解这情况,在如此狭窄的市场,乘一匹小马进来都会给店家再三抱怨。
现在竟然同时三匹直直走进来?
漆黑的毛皮在阳光下如鳞片反射岀暗赤的红光。矮小的身材披上纯白的极狐皮,圆润的十指每一根都戴上宝石银戒,束着腰腹的皮带闪烁着各种晶石的光芒,脚下踏着的是一双纯金打造的金属靴子。「极尽奢华」这词语应该就是形容眼前这人。
“那是谁?这样的气派。”路边的行人将我心裡的问题说岀来。
“他父亲是七盟联合商会的会长,葛行元。他是葛家的独生子葛朗,如无意外,若干年后便是下一任商会会长。”
怪不得能有如此气势和气焰。他就是这个城市未来财富的集合体。
跟着两名威武的黑甲护卫,气势相当震撼。走在前面的葛朗一手指向我这边,与护卫说过几句,然后扬长而去。
“接下来要午餐...”我看向小铃。
“会长?”但见小铃双眼呆望前方,眼神彷彿看着很远很远的地方。
“不跟你说,我有事先离开,再会。”
“嗯,那再...”我话没说完,她已如箭般奔跑而去。
见她若有所思又行色匆匆的,就不打扰她了。
午后天色转阴,最后还下起雨来。
日夜工作体力也透支了,虽然已披上斗笠,但在雨中推着戴满牧草的木头车前行,确实已快到极限了。不过,小铃早早离开了,这回车上少了她的体重,对我来说也许能算是一点小幸运。我不禁为此笑了笑。
穿过村口,急促的溪水旁,白鹭受惊飞走了。
两势强劲,我眼望前方,推着木车急急前行。
但当我往前一看,竟發现一妇女倒在路旁泥泞中。
“没受伤吗?”我抛下木车,奔跑到那女士身旁。
捉住她的肩膀,转过来的是一张熟悉的脸。
“桑姨姨?”倒下的人正是碧琪的母亲。
几声呼唤后得不到丝毫反应,但听到气喘声不绝,情况相信不妙。
怎麽办?
要想清楚怎样办,我现在肩负着碧琪妈妈的性命。
桑姨姨一直患肺病,但从未见过情况如此严重。现在,必须尽快赶往治疗厅!尽快!
轻轻放开桑姨姨,我急急跳上木头车。
“快,给我下去。”一脚又一脚,我把牧草遂一踢滚下车。
伴着阵阵闪光,雷声响动,雨势比方才来得更大。
将桑姨姨抱到木头车上。将身上的斗笠披在她身上。我猛力推动木车,往城内冲去。
每一秒都伴随着喘息声,且声音越见疲弱。
正因急于赶路忘记地上满是泥泞,一脚踏空,我失去平衡整个人往前倒下,前额正正就撞在自己的木头车上。然后面朝地压在黄泥水洼中。顿时头晕目眩,心想呼吸却只令自己喝下更多泥水。
“咳...不可以,不可以停下。咳...”
我勉力爬起来支撑着快到极限的身躯,脱掉那碍事的鞋,再次脚踏实地从前起去。
目的地就在前方。豪雨令街上行人减少,正好给我空间,拼上最后一口气冲到治疗所的大堂前。
呯!我冲门而入,二话不说便走到柜檯前。
一名年长女子在柜檯前接待。
“麻烦你了,这位...女士患有肺病,刚刚...倒在地上失...去知觉了。麻烦妳...”我喘着气恳求着接持的女士。
“急症吗?先付钱币,十五里亚,加急,需加钱币,若巿立即能见治疗官...”
“请安排立即见治疗官。”情急下我一手拍在枱上。
“先生,请冷静一点。加急,五十里亚。若要立即能见治疗官,则需八十里亚。”
“怎...怎麽可能...”
这是何等夸张的价钱,就算有,在这紧急时候,哪有人手上有这麽多的钱币?
“!”
取下项上的纯金护符。
“这裡三十七里亚和八十里仙,已是我所有了。另外,这裡有价值绝对超过一百里亚的纯金护符。就求求妳,求求妳帮忙安排立刻见治疗官。”
桑姨姨是碧琪生命中重要的支柱。为了让桑姨姨安心,碧琪一直努力担起家裡的岗位,准备饭菜,处理家务以及家中一切。近日桑姨姨病情转差,为了她能安心,碧琪毫不犹豫就按她母亲安排接受了婚约。
“不可以...”不可以在这时刻添上这种苦难,这对所有人也太残忍了。
“里仙就收回吧。唉...虽然这样不合规矩,不过这次就这样吧。护理官,请立即转送这位女士到治疗室。”接待的女士把零钱退给我,立即对桑姨姨的病情着手处理。
“谢谢...谢谢妳。”这一声感谢已经超越了我能表达的感激,她的帮忙实在是莫大的恩情。
伸来一块米白绵布。
“拿去吧,不收附加费用的。先擦擦额上的血吧,这样子太吓人了。”
“谢谢,谢谢你...”在这段奔波之中,我早已分不清楚面上的温暖到底是鲜血还是泪水,也记不清楚痛楚有否存在,但就在此刻,一切痛楚伴随着伤感同时回到心裡。
(时间过去)
“妈妈!”一声惊醒了睡在一旁的我。
“傻女孩,看你担心成什麽样子,哭得脸都花了。”
“没事吗?真的康復了吗?”
“治疗官也说过了,托小高的福,捡回了老命,现在已经好多了。”
醒过来了?桑姨姨醒过来了?刚刚治疗官提到她肺部创伤了,快不能呼吸,幸好能及时送到,需要紧急处理。
在这一切之后,在微寒的房中,体力不支的我却不争气的昏过去了。
抱歉,没能一直守护着妳的母亲。
“才不会,我真的很感谢很感谢你。”碧琪走过来紧捉我的手,泪水一滴滴落在我的手背上。
“不,我没做什麽...”
“额上的伤好吗?脚?脚上的伤还在流,还没处理吗?”碧琪关怀的看向我问道。
“不,都是小伤罢了,我到外边清洗一下。”这都不重要,能帮到她们一家,这丁点小事,谈不上重要。
“这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事,感谢的,倖小弟。”
“太言重了,琪姐。”我站起身来。
“岳母大人,身体好吗?”没任何脚步声,却见卞洛气急败坏地走来。
不能阻碍别人一家团聚,我迈步离开病房。
我偷偷看向卞洛,不禁再次泛起一丝羡慕。希望他能带幸福给我这最喜欢最珍重的人。
“你...原来这样看我吗?”充满着极端的恨意的语气。
“什麽?”
“既然你只贪恋我父母的财产,既然这样,你为什麽要这样对我?无耻!无耻!”碧琪声嘶力竭的呐喊,那是叫人极度心痛的呼喊。到底發生了什麽?令她这样心碎激动?
我着急了,尝试向碧琪步近。
“發生什麽了吗?小碧碧,为什麽我不明白你在说什麽?”眼前的卞洛也像一脸不解的样子。
“别这样叫我,你这无耻的人渣,贪财好色之徒。无耻!”
“小碧碧...”卞洛抓住碧琪的手腕。
“去死!别用这肮髒的手碰我。给我滚。”
“呃...”卞洛呆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我也从没见过碧琪如此生气,会是见到桑姨姨的病情后,情绪需要某程度的發洩吗?
不管怎样想,我还是不能理解。
“我先离开了,保重小碧碧,保重岳母大人。”卞洛一脸无奈步岀病房。
但见碧琪仍然极度愤怒,额上青筋跳动,眼中佈满丝丝红根。
现在说什麽都不太对,我就静静待在她身旁吧。既担心,也气愤,若我走开了,真的不知道碧琪会怎样...
就再待一会吧,待她冷静一点再带晚饭回来,最好明天的早点也一併买回来。碧琪这小姐姐向来神经有点大条,桑姨姨的梳洗用品想必没准备就过来了吧...
“谢谢你...”碧琪再一次看向我道谢。
“谢谢你的体贴和细心,真的非常非常感谢你。”碧琪再次哭起来,也令我慌张起来。
“妳是我姐姐,帮姨姨的忙是应该的,妳就别太介怀了。”
“...嗯,对的。”少了一点激动,但却感觉沉鬱起来。
碧琪也没说什麽,我便在一旁默默坐着。
伴着寒颤,我望血窗外,夜色已经渐浓了,但见碧琪仍然一脸凝重。
看来再多待一会比较好,多待一会比较好。
也许太累了,病床很狭窄,碧琪不久便伏在她母亲的脚上睡着了。
这或许是个不错的时机。
说着便走出治疗厅,向餐馆酒馆走去,希望还能找点吃的。
走到室外本已寒冷的天气下过雨后温度进一步下降。入夜后阳光消去,令寒风的冰冻更深刻至骨。
“!”不好了。
我这是多麽的善忘,多没装载...
四周看去,时已深夜,酒馆以外的店全都关门了。
我匆匆跑到柜檯前,那慈祥的女士不解地问道,“病人道治疗官处理后,肺部的破损已经修復了,什麽事又这麽着急?”
“请问,能借我保温的毛毡吗?”
“病床上已经配备一张了,再加添需要再收费了。”
“请问...”
“一里亚。”
我瞪大了眼,心中非常焦急屈结。
“唉...就算你八十里仙好了。”
“真的?谢谢你,谢谢你。”
“你也没有更多钱币了,不是吗?”露岀温柔的笑容,这是在冷漠的金钱世界裡最温暖的一点人情。
抱着毛毡走回病房,一如所料,碧琪已经在房边發抖了。
自小身患咒寒病的她,寒冷就跟病發画上等号,因此她从不会于入夜外岀。刚刚寒风吹过,回想起她急急赶来单薄的衣着便深知不妙。
盖上毛毡,但毛毡不好固定;再复上我身上的外衣扣上钮扣,便安定多了。
“唉...身无分文了,晚餐怎麽办...”
来回跑了一趟,最后,我把十多个和气馒头放在她身边便悄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