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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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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鳏夫的驸马挺守本分,对哭灵的所有人,都磕头致谢。
又哭又磕,一直折腾到了中午。
“请驸马用午膳。”下人毕恭毕敬来请。
“我不饿。”哭了那么久,胃都像虚悬当摆设一样,哪里吃的进东西。但是小驸马吃不进,不代表其他人吃不进。所幸小驸马环视一下周围的大气氛,注意到了其他人那涟涟期待的目光,便大方摆手道,“你们都先去吧。都去,都去。”
一道令下,呼啦啦一下人都走光了。小驸马摇首,果然都又累又饿了。
空荡荡的灵堂,汤小帅烧烧纸钱,默望片片纸片化火蝶,只觉得人生无常又无聊。
心思如线,在无聊与无常之间徘徊打转、绕弯,重点慢慢停在了“无常”上面。
小驸马叹气,今朝最难料的无常变数,应属大公主和大驸马这一对。
大驸马是个高手,他思忖,文武双全还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大公主!
她,他为啥是个男人呢?如果他是男人,大驸马也是男人。那他们几年的夫妻生活,如何相处的呢?
小驸马摸摸下巴。
如果大公主是个男人,那……小公主会不会也是个男人呢?
汤小帅想到这层,略微地挪了挪膝盖,使得自己更靠近了灵床。
好奇心,如和煦暖风里,急欲绽放的花苞,蠢蠢着。
“不管怎么说,你我是夫妻。你若带着这个秘密进棺材,我总觉不太妥当,你说是不?”
小驸马好声好气地与小公主的尸身打商量,“如果你不愿意,就弄灭枝灵堂的蜡烛,暗示我一下。”
随后,蜡烛完好地燃烧这。
于是,他靠近已过世的小公主,仔细瞅瞅人家洁白的脖子。
没喉结。
这个答案不能让小驸马特别满意,他趁四周无人,手掠过小公主的胸,若有若无地。
嗯……胸好似有料。
不过,这料是真的吗?依旧值得怀疑。
小驸马站起身,空嗷几声,张望了下门外,当即哭趴在小公主身上,边泣不成声,边用手指勾开寿衣的交领。
心虚到关键时刻,汤小帅只感觉,有丝风吹在他的脸上。这风也怪,不凉,夹着温热的湿气。
好像是有人对他吹气。
小驸马抬起头,本来不该有人的灵堂已经有人了。
来的这个人,双手环抱,斜靠灵床床柱。周身素白,腰缠麻布条。长发被一根白银簪子松松地挽住,出众的俏脸,挂着“我又想讹你银子”的痞笑。
居然是棺材店的老板苏棠。
“真巧啊。”小驸马立即站得笔直,“你怎么来了?”
“是巧。草民已经按驸马的指示,在名单上圈好了人家,特意亲自送来。”
汤小帅想起,自己是要苏棠找出能让出棺木的人家这档子事。他点点头接过名单,瞧了瞧:“就三家?”
“公主娇贵,身份能与之匹敌的甚少。”
“嗯,我稍后就去办这事,你退下吧。”小驸马威严道。
苏棠眼带欢愉:“草民以前听说过有些不凡的人物,连尸身都不愿放过。草民以前还一直将信将疑……”
“我没有。是……小公主衣袍上沾了蜡油。”汤小帅瞪眼,誓死抵赖。
“原来驸马爷如此细心,草民真是佩服、佩服。”苏棠躬身作揖,眉头却皱紧,“不过,寿衣沾污,被外人发现自是不好。何况,皇上若来了,如果发现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自然怪罪下来。”
“哦,苏老板,是本人看错了。小公主寿衣上貌似滴上了蜡油。可我方才仔细一瞅,是误会。看错了。”
“驸马爷确信?”苏棠万分为难地拢眉,侧目看灵床。
“哦哦,是脏了。”汤小帅磨牙,“苏老板可有什么办法弥补吗?”
“不如,驸马爷再重定几重寿衣吧,足可以遮羞。”苏棠和颜悦色。
极好,这家伙又讹成了。
没有时间去心疼银两,命苦的小驸马草草将下午的事交代给苏棠,让他代理,就又“嘿嗤嘿嗤”跑上了买棺木的征途。
临出府门,他还运筹帷幄地喝了三盆清水,顺了厨房残留的半只白馒头。
虽说他不饿,然而要说服别人肯让出已经定好的棺材,绝对是件大事,也算是件体力活。
不多想几步是不行的。
哭灵时,大驸马就提醒过,皇帝最晚后天一早就来。
到时候没口体面的棺材,实在不成体统。
可惜,轿子被夏眠借走了,汤小帅只能靠两条腿奔跑。
他雄赳赳拿出了夸父追日的气概,在烈日下,在寥寥无人的大街上,努力地奔驰着。
经过这条巷子,再拐两个弯,就到第一家了。
小驸马气喘吁吁,面带笑容地冲进了巷子。
巷子里,树荫下,有只大黄狗正在纳凉。
听到仓促的脚步声,大黄狗吐着舌头,愤恨地盯着入侵者——汤小帅。
人与狗,四目遥遥相对。
汤小帅顿时汗流浃背,谁让他打小就很怕狗呢!
何况对面是条野狗。
小驸马小腿肚也跟着低落的心情直打起哆嗦来。
傲慢的大黄狗起身对着小驸马就是一阵狂吠。
小驸马大叫一声,调过头,撒腿就跑。
这回不是努力了,而是拼命了!
可惜,他越跑,狗越跑。
小驸马越跑越慢,渐渐体力不支。
夏日炎炎,好几条巷子,妈的,连个晒太阳的人都没有。
汗珠齐刷刷滴落,几乎遮住了他的视线。
汤小帅又从巷子窜回了大街,大黄狗依旧穷追。
大街正道上,迎面一干人抬着大轿徐徐而来。小驸马想都不想,一口气冲到轿前,一头钻了进去。
轿夫也没出手拦他。
轿非空轿,里面坐的不是别人,与小驸马鼻息相对的,正是白素官袍的夏眠。
夏眠指尖挑轿窗竹帘,见外面阳光大好。
入轿的小驸马狼狈不堪,如黄狗般伸舌头大口大口喘气。等轿夫赶跑了狗,重新起了轿,汤小帅还处虚脱状态中,尚未恢复。
夏眠恬淡清幽地捅捅小驸马,递上汗巾。
“男人怕狗是不是很丢人的事?”小驸马擦汗。
“不是。”夏眠斩钉截铁地回道。
“知己。”小驸马竖拇指,沉了会,道,“早朝早就结束,你怎么这时才回来?”
“宫里有点事情耽搁了。”夏眠垂眼抚袖,坐姿有点僵。
“是不是有好事瞒我?”小驸马带点先知的微笑。
“何为好事?”夏眠斜睨他,不自觉地正冠。
小驸马凑近:“比如宫里的白孔雀开屏了!”
夏眠转眸注视汤小帅:“你如何得知?”
“当然知道,方才令狐驸马对大公主提及过这事。”
白孔雀,异邦进贡的奇珍,三年前送进宫门,可能水土不服,三年养尊处优,却从未开过一次屏。如果不是小公主丧事在前,它的开屏倒是宫里一大喜事。
“我没在场,你说说它怎么会开的?”小驸马又问。
“我说它瞧见了我,它就开了。你信吗?”
“不信,你当我山野村夫啊,那么欺哄。”
夏眠靠窗,眯眼从竹片隙间对外而观:“白孔雀开屏也就这么回事。倒是尾毛亮白漂亮,挺合适放在我家花瓶中当装饰。”
“就一枝尾羽,你趁陛下高兴的时候开口要,保准行。”
“皇上赐予就没意思了。”夏眠笑容凉冷,“话说回来,你好好在守灵堂,怎么会跑大街被狗追?”
“来买棺材。”
“还没买到?”夏眠惊异抬眉。一口棺材哪会如此难弄?
“所谓隔行如隔山,事情比你想象的复杂。”其后,小驸马一泻心中苦水。
“名单给我看看。”夏眠听后点头,他接过汤小帅递来的名单,端详了好一会才道,“我陪你同去吧,二人同行好说话些。”
去的第一家是靖北侯府,小驸马却扑了个空,侯爷早就去守边陲,临走为表他不灭鞑虏誓不回头的大忠大义精神,特意带着棺材一同出发了。
如今是人去楼空,棺材更无。
小驸马沮丧,夏眠正想安慰,却见驸马府仆人神色匆匆地跑来。
“爷,可找到你了。宫里来了人,请驸马立即去安寿宫。”
这回,汤小帅有点摸不到北。安寿宫,太皇太后的寝居,找他做什么。
夏眠倒是了然:“有件事你可能不知,关于小公主的事,后宫上下暂时是瞒住太皇太后的。”
“这怎么瞒得住?”
“所以我猜,纸已经包不住火了。太皇太后准是听到了什么风吹草动,要寻你去问话呢。”
“那我要说实话吗?”
“说实话。皇帝下旨办丧,已经做出了那么大动作,你不说实话也无济于事。”
“如此,若气伤了太皇太后,皇帝会不会迁怒?”
“那也未必,”夏眠手拢进广袖,思忖片刻,“滋事重大,总归会问到陛下身上。”
“不过,我还没买到棺材呢!”小驸马揉太阳穴,头疼。
夏眠清清嗓子,浅笑,“我来吧。”
这话本是汤小帅最爱听的。
恍然好似回到少时,汤小帅的学业一塌糊涂。唯觉愁发三千丈,不见功课上九天。他日日也只有咬着笔杆,充做二愣的份。
记得那日雨过天晴,彩虹炫在碧空。
夏眠笑他苦恼,夺了他的笔,随意说了句:“我来吧。”
从此,他的学业苦海盼到了岸,扁扁一叶舟,就一直在浅滩边上温吞行驶,没有搁浅,也不再远航。
他的中庸之道也险险地延用到今。
时光荏苒,现在夏眠这句“我来吧”依旧让他心花怒放,怒放如昔。
“记得找戏班子来暖丧。”小驸马临走前又叮嘱了句。
“啰嗦,知道了。”
“整个后宫都知道,整个朝廷都知道,整个京城都知道,是不是要等全天下都知道了,哀家还被瞒在鼓里。”
“皇祖母……”皇帝立即撩袍跪地。他跪了,小驸马也必须跟着跪。
真让夏眠猜对了,小驸马如今头顶上,正笼罩着太皇太后层层怒云。还好,皇帝先他一步到了,成了传说中很有腔调的挡风墙。
“不用叫我!”太皇太后脸色白里翻青,厉声道,“是不是等小孙女入土了,你们也不准备告诉我这老太婆!”
朱铳默不作声。
天子不放出个屁,他小驸马更没资格回答,只能艾艾期期地将头低下,乖巧跪着。
苍苍白发的老太太痛心疾首,泣不成声,经宫女搀扶坐回自己的凤祥胡床,脸上挂着两行老泪,摆手道:“哀家不想见到你们两个,你们给我滚出去。”
一句话,把皇帝和驸马两人撵了出去。
小驸马本来心里庆幸可算是安然过关,谁知跟着朱铳走下了石阶,少年天子却转回身,又撩袍跪了下来。
小驸马心打个激灵,只好再跟着朱铳面朝太皇太后的寝宫继续双膝跪下。
厮时,天气已近黄昏。
火热的长风划过,安寿宫密密修竹低泣,白鹤理羽独立太极池。
暮色里,皇帝朱铳跪地依旧很有天子的风格,薄绫素白的龙袍不带绉褶和人一样刚毅、英挺,一丝不苟。
待一切平静下来,小驸马亲身体察到自己已经饿荒了。
不过,在这么位有气质的天子身边,汤小帅怀揣着半只馒头怎么也不敢偷啃。
从黄昏到掌灯,安寿宫点燃支支白烛,烛光映在池上,恍若照亮大地。
“陛下,该用晚膳了。”小宦官低声来劝。
“朕不饿。”朱铳依然自我,笔挺地跪着。
小驸马终于绝望了!
他时不时地揉揉自己的胃,时不时巴巴偷望帝王。
“你想做甚?”
我想吃饭。小驸马强吞下这句肺腑之言,强笑道:“臣还有半只馒头……”
“朕不要。”朱铳傲气地别眼。
你不要,我要的啊!小驸马揉揉胃,“如果圣上不耻与臣分馒头,臣可不可以先吃。”
朱铳眸光一凛,旋即,微笑:“原来你是想和朕分着吃?”
小驸马怔了怔,吞了口口水不敢接茬。
朱铳向小驸马拂拂手:“把馒头给朕。”
汤小帅彻底欲哭无泪了,原来皇帝要独吞啊!
哎,何为伴君如伴虎,汤小帅今朝体会更深三寸。刚刚还说不吃的,现下又想独吞,圣上变得真快。
可是,所谓君臣有别,即使小驸马是皇帝的妹夫,也没办法杵逆。
小驸马见朱铳捏着馒头,他还是垂死地申辩了句:“这是臣自己带来的!”
皇帝施施然一笑:“朕还没吃到,卿就先吃,朕不允。”
话音未落,白色的馒头已脱离了朱铳的手,在空中划出一道雅然的弧线,郁闷地掉进了太极池中。小小的馒头,只稍稍引得光亮的池水激起粼粼一层涟漪后,便默默沉寂,消失不见了。
小驸马揪心了,这,这,这,也忒小气了!皇帝应该龙量大点嘛。
“你还想说什么吗?”朱铳问。
“没。”小驸马不敢犯颜,“请问皇上,要跪到几时?”
“等皇祖母消气。”
一句话,又让小驸马丧气地垂下了头,自己在心底无聊嘶吼,老天爷啊!让划破黑夜的第一道曙光出现吧!
这刻,小宦官高呼:“永烨公主驾到。”
说到曹操曹操就到。朱妙一身“齐衰”素衣出现了,衣袂飘飘,长发却只简单系了根发带,习习夜风,吹得长长的发带尾处流苏飞扬。其后,依旧是形影不离大驸马。
皇帝仍是跪地岿然不动,小驸马只得跟着扮泥塑。
朱妙快步走到他跟前跪倒,不顾君臣之礼,一把扶住自己的弟弟:“臣与陛下一同去劝皇祖母。”
朱铳称好,两人起身,向太皇太后的寝宫走去。
小驸马也跟着抬膝,却见大驸马步上玉阶时,不动声色地回首看了眼自己。
小驸马立即不敢跟了,体面地跪好,继续等。
待一柱香后,廊前的宫灯全数换成了白纱,大公主走了出来,向小驸马招手:“皇妹夫,你进来。”
可怜的汤小帅这才站起,揉揉自己生疼的双膝,走了过去。
进了屋,满目悲哀。
太皇太后手支塌上,老泪纵横,瞧见汤小帅便道:“其中缘由哀家都已清楚,孩子,难为你了。不必君臣礼节了,就座吧。”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小驸马后背心冒透了汗,又累又饿,受周遭的气氛烘染,又被老老太后那么一提醒,直感鼻子一酸,真开始伤心。
只是他还没悲伤到放声恸哭,胳膊就被身边大驸马拧了一下:“皇妹夫,公主好似刚劝止好皇祖母。”
汤小帅立刻收拾住自己的委屈,噙泪不吭一声,归座后,只听太皇太后道:“我家小孙女丧事后之事都安排妥当了吗?大殓、出殡的日子定在哪天?”
这句话使小驸马顿觉茫然,他现下均是走一步算一步,哪里想那么远。
正盘算如何回答,大驸马令狐骏却先他一步抢答道:“这几日孙婿见皇妹夫像无头飞蝇四处奔波,忙里忙外,估计还没有计划到这层。”
“难道皇帝没有下旨给礼部,让他们打点?”太皇太后转脸,问的是皇帝朱铳。
“孙儿一时悲痛,忘记了。”皇帝为自己祖母递上盏茶,“之后,孙儿想驸马毕竟是礼部尚书的公子,他办此事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这回答可真理直气壮。
小驸马眼前顿然一黑,胸闷啊!皇上,不带你这样的!
“话虽如此,但皇妹夫终究亲情当前,心乱了,只怕礼数上会照顾不周。”
小驸马眼睛潮热,还是扮女人的大公主有人性。
年纪最大的太皇太后做事倒是达观,品了一口淡茶,道:“还是尽早下旨给礼部吧,稳妥些。”
汤小帅眸里闪着泪花,老人家,您太体谅了!
隔了一会,太后也泪涟涟地来了。
一家人挤在一块儿,抽抽噎噎,讲山海经样的说了好一通。
很快,话题回到了皇家少时时光,大、小两驸马自然被晾到了一边。
小驸马趁机小声对大驸马道谢。
“自家人。”令狐骏不咸不淡地回了句:“是大理寺正卿送的口信,一片忠心,说是怕知情的太皇太后过度伤心。”
原来是夏眠找的救兵。
“不管如何,还是要多谢大公主替臣请旨的……”
“不必。”大驸马别有深意地一顿,嘴角突兀地一掀,“不过确是有一事,想麻烦妹夫。”
“请讲。”
“那日夏大人赶来参加妹夫的婚宴,骑废了的却是我府千里马。”
“……”可能么?你家的千里马没事找夏眠做什么?
“妹夫不信?可以去问夏大人。”
“不用了。”汤小帅垂目,气矮三分。
“你姐夫要求不高,此帐记在妹夫办丧事交户部的置费清单上吧。自家人,好说。”
窗外,只月孤悬。
半夜,小驸马才嗑好家常,被放了回来。
披星戴月地回了府,才知夏眠已请来了几位高僧为公主诵经。
小驸马草草用过了饭,正好三更天,管家跑来禀报说府门口有人来送棺材。
汤小帅拿袖抹嘴,心下赞叹,夏眠果然比他会办事。
他忙命人迎了棺材进府。
而负责送棺材的管事坦言,非要有几句话对夏大人说。
小驸马皱眉问管家:“夏大人还在府上?”
管家点头:“夏大人来时就说累了,暂借了客房休息。”
小驸马明白,夏眠如果是睡了必定是叫不动的。
他便对那管事道:“你有什么话告于我知,我会转达给夏大人。”
管事睇睇小驸马,道:“也好。话就一句,望夏大人记得对我家老夫人的承诺。”
这话有点莫名其妙,汤小帅想问问清楚,管事倒比他有性格:“驸马爷只管转述给夏大人,他听后自然明白。”
小驸马只得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送了客,关了门,自己继续很鳏夫地去守灵。
许是今朝跪了多了,两个膝盖很快给了小驸马颜色看,汤小帅明显感到自己跪不动了。于是他起身,提了个灯笼,说要独自去看看新来的棺材,想借这机会开个小差,偷次懒。
下半夜的风大了些。
眼瞧快到停棺处,谁料汤小帅刚转过回廊,南北穿堂风一遛,灯笼里不争气的火苗,一下,灭了。
黑漆漆的夜,顷刻伸手不见五指。
反正快到了,小驸马不高兴折回再取灯笼。
他闭了闭眼,让眼睛适应下黑暗,一步步摸进了乌黑洞洞的停棺房。
进了门,小驸马开始找灯火。
这屋宁静。
借着月光,小驸马慢慢摸到了火烛,还没点燃,却见屋里有一点一点的微弱白光在闪烁。
小驸马以为自己看错了,他拼命揉揉眼,发现这光居然出从棺材里面。
正惊魂未定时,汤小帅却见有个模糊的影子从棺材里坐起……
小白光一闪闪,这分明,分明是……鬼火!
“救命啊,闹鬼啦!”小驸马赶忙转身,向门外冲去。
“别叫,是我。”鬼影居然跑过来想拦汤小帅。
“不要过来!”小驸马好似听到摇魂铃叮当声,冲得更急。
“砰!”
汤小帅情急中撞上了房柱子,顿时眼冒金星,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