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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凌青山 ...

  •   观潮终于在师兄的哄劝中停下了哭声,她其实也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但不知为何,就是想哭,明明师兄回来了是件开心的事,她却仿佛被什么悲伤的情绪围绕着,只觉得一看到师兄那瘦削挺拔的身影,就难过的不得了。

      想要抱着师兄大哭一场,却又怕师兄问她究竟怎么了。

      她重生的事情,暂时还不想告诉师兄。

      这里面牵扯了太多,有她自己的身世,还有,师兄的秘密。她攥紧了他们彼此心底最深的隐秘,却无法宣之于口。只能等,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再说。

      “你又不肯和我说话,还一直凶巴巴的看着我,一走就是一个多月,我难受。”观潮随口找了个理由,不过也不算欺骗师兄,因为她确实也有这一部分缘由。

      燕斜阳闻言这才松了口气,实在是这丫头,从小到大也没见她这样哭过,仿佛要一口气背过去一般,看的着实让人心疼不已。

      不过哭的事情是解决了,还有别的事情要问清楚。

      “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在做什么?”燕斜阳方才抱着她回来时,不小心触碰到她的脚,触手一片冰冷。想到她就这样赤脚在地上走了许久,一口郁结之气又渐渐浮起心头。

      离开师门一月多,他日夜兼程的,就是为了早些回来见这丫头。虽然很累,却仍然控制不住想要先去看一眼这丫头睡的好不好。

      结果人悄悄的来了,却见她站在屋子里,对着一个茶壶瞪眼。

      有心逗她一逗,顺便检查下她最近的课业是否有所懈怠,故意引她出来。

      轻功倒是有些精进,只是还不够稳妥,竟然追到师父闭关的石门前,都没看出来那个人是自己。

      观潮:你跑的飞快,鬼影子都没看清楚,我怎么可能认出你啊!

      燕斜阳玩心一起,想要吓她一下,掌风凛冽,其实并无半分内力在里头。只是吓唬她一下,反应倒是快。谁料到,还没夸完呢,剑招一使出来,这丫头就慌了神,最后竟然使出那么个危险的法子来。

      想到此,方才才放下的心又高高提起,蹙眉道:“你后面那一招,是谁教你的?”

      整个山门也没有人敢这么教她功夫,不说自己,若是被师父发现了,定是要关上一个月的禁闭都不止。

      观潮正拧着眉喝姜汤,虽然厨娘大婶儿每次给她煮姜汤时,总会放一点红糖,去除辣味,可惜她还是不喜这味道,回回都要闭着眼睛一口喝完才行。

      所以也就没看到燕斜阳那眉头紧锁的样子,听到他问,先是一口将姜汤喝完,然后将碗放到一旁,得意的回道:“我自创的呀,怎么样,厉害吧!”

      说完就等着被夸,却半晌没有听到对方开口。

      观潮疑惑的看过来,被对方的神色吓了一跳,“师,师兄,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吗?”

      “什么不对?”燕斜阳神色冷峻,语气带了一丝责备。“你知不知道,那招多危险,稍有不慎,就会伤到你自己,你以为,将来你与别人比武之时,人人都会像我这样,看到你使出这招便让过你吗?”

      观潮被他的神情吓住了,呆愣愣的坐在那里,一句话都不敢说。

      燕斜阳见她傻呆呆的模样,心又软了下来,叹了口气。“是我话说的重了,我只是担心你,怕你伤到自己。”说完,还是没忍住屈指在她额头弹了一下,教训道:“谁让你这么不让人省心。”

      观潮喊了声痛,捂着额头,可怜兮兮的仰头望他,眸光里都是他的倒影。

      “我知道错了啦,师兄。你别生气了,你刚回来,累不累?你赶快回去休息吧。”

      燕斜阳好笑的将她的手拉开,亲自给她揉了揉额头,促狭的问:“怎么,这是要赶我走了?”说完故作伤心的叹了一口气。

      “才不是呢!我只是,只是看你好像很累的样子,让你早些休息而已。”观潮微微仰着头,急切的解释。燕斜阳的指尖带着丝丝的凉意,可是那一小片触碰到的皮肤,却滚烫滚烫的。“师兄,明天我起来后,你还在的,对不对?”拽着燕斜阳的衣袖,少女巴巴的问。

      燕斜阳却是摸着下巴,故作思索:“那可说不好,最近师门事情颇多,万一师父又让我——”

      “你都出去这么久了才回来,就算再有什么事要做,也该换别的师兄师姐去了,做什么总是让你去。”观潮紧张的拽着他的衣袖不松开,埋怨的道:“师父就只会使唤你一个。”

      “不许胡说。”燕斜阳嘴上训斥她,面上却带着春意融融的笑,温柔的看着她。一边在床边坐下,一边哄她去睡觉。“我不走,你赶快睡,保证你明天起来,我还在,好不好?”

      观潮折腾了这大半宿,也有些困倦了,小小打了个哈欠,拉高了被子遮住口鼻,闷声闷气的点头。“那你,一定要等我睡着了在走。”

      明明心疼师兄长途跋涉,却又舍不得他此刻转身离开。

      燕斜阳微微笑着点头,“好,我等你睡着了在回房。”

      观潮心里纠结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猛地将眼睛闭上,飞快的说道:“我睡着了,师兄你快去休息吧,师兄晚安,明天见!”

      燕斜阳看的好笑,却也没有拂了她的好意,只为她掖了掖被角,温声道:“你好生休息,明日一早,我来喊你。”

      观潮紧闭着眼睛快速点头,生怕自己睁开眼,就舍不得燕斜阳离开。

      燕斜阳见她的样子好笑又有些无奈,最后摸了摸她的头发,才转身熄灭了烛火离开。

      等到燕斜阳离开了,观潮才一下子睁开眼,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不知道为何,方才师兄摸她头的时候,她心跳的飞快,简直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的样子。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好烫。

      总觉得,这次师兄下山这么久再回来,好像哪里不一样了。变得,更帅气迷人了。

      耳边似乎还能听到师兄的温声柔语,和他指尖的暖意。

      观潮感觉眼皮越来越重,渐渐陷入沉睡中。

      火光,漫天的大火冲天而起。

      又是这个梦,观潮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旁观者,她穿梭在残垣断壁间,冷漠的看着地上一具又一具的尸体,磅礴的大雨都无法浇灭这燃烧了半边天的大火。

      凄厉的惨叫声,和狰狞的笑声从各个角落传来。

      火光与鲜血,充斥着她的双眼。

      她一边冷漠的旁观者这一切,一边下意识的去寻找什么。

      在不远处的角落里,一个身着黄色华贵衣裙的美貌女子抱着一个孩子,正被几个人护在中间,往这边跑来。

      身后追杀的声音越来越近,观潮看着那女人从自己身边跑过,下意识的伸手想去拉住她,却直接从她的身体穿过。

      是了,这是她的梦。

      或者说,是她前世所经历的一切。

      以梦境的形式,再一次,重现了。

      观潮猛地转过身,看向那女子逃走的方向。

      阿娘!回来!阿娘!不要去!

      没有人听得到她的声音,就好像很多年后,在那片雪地里。

      她差一点就失去了那个人时,怀里的人体温一点一点的冷掉。

      她的泪水和血混在一起,迷住了双眼。

      她在空茫无人的天地间,发下誓言,只要怀中这人能够醒过来,便是让她粉身碎骨,也绝不后悔!

      或许是上辈子太惨,信错了人,伤了自己人,让自己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最后那人奔赴千里,只为了不让她孤身一人赴黄泉。

      这是他给过的承诺,未求同生,但求同死。

      结发为夫妻,从此上穷碧落下黄泉,再也不会弄丢彼此了。

      “师妹?师妹,醒醒,师妹!”

      观潮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个清瘦的身影站在床边,外面的阳光暖暖的照进来,还有欢快的鸟鸣声。

      我,我又梦魇了吗?

      视线渐渐清明,“师兄......”

      “你可算醒了。”燕斜阳长舒一口气,将她扶起来。

      观潮软软的靠在他怀中,“......师兄,我——”嗓子怎么哑了?

      “昨晚虽然喝了周婶儿的姜汤,可到底还是着了凉,受了风寒,早起我来喊你,才发现你额头滚烫。”燕斜阳脸上满是自责,怪他昨夜怎么也那么不稳重,非要逗她出去,结果害她着了凉。

      观潮歪着头,搭在他肩膀上,浑身无力,怪不得自己又梦魇了,大概是身子虚弱的缘故。

      “还好。”她小声喃喃自语。

      “什么?”燕斜阳单手接过周婶儿递过来的药碗,正要递到她嘴边,听到她低声私语,没有听清,便问了一句。

      观潮却摇了摇头,“没什么。”不是什么好梦,还是不要让师兄为她担忧了吧。“师兄,药好苦。”

      “良药苦口,你啊,以后看你晚上还记不记得穿鞋再出去。”燕斜阳无奈的从旁边掏出一个东西放进观潮手心,“诺,吃了就不苦了。”

      观潮低头看去,手心里赫然是一颗麦芽糖,顿时不干了,“师兄我都这么大了,麦芽糖是小孩子吃的。”

      燕斜阳温柔地擦拭她额头上的汗,轻笑道:“你呀,就是一个孩子。”

      观潮气呼呼的鼓起脸,总觉得,并不是很想让燕斜阳将她当做一个孩子来看待。

      正说这话,门口传来几声低沉的咳嗽。

      两人一同朝外看去,观潮惊喜道:“师父!”随即看到师父严肃的表情,又忍不住往燕斜阳怀里缩了缩,不敢让他老人家看到自己生病了。

      燕斜阳安抚的握住了她的手又松开,起身站起来,给沈成威让位置,一边给他解释道:“师父,这次都是我的错,不该逗师妹,害的她受了风寒。”

      “不管师兄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被沈成威严肃的看着,观潮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讷讷的说了一句:“师父,我错了。”

      沈成威替她把了脉,确定只是普通的风寒,才严肃的道:“是不是我说的话不管用了。”

      “没有。”观潮老老实实的回道。

      沈成威哼了一声,起身,“斜阳,你随我来。”

      观潮在沈成威背后担忧的看着燕斜阳,燕斜阳冲她摆摆手,轻轻笑了下,示意没事的,才跟着沈成威出了房间。

      观潮正在想着,沈成威找燕斜阳有什么事,就见周婶儿从外面进来,端着一个碗。

      顿时苦了脸,“周婶儿,怎么还有药啊。”

      周婶儿笑眯眯,“不是药,是甜汤。”

      “咦?”

      周婶儿将甜汤喂给她,“这啊,是你师兄早起就熬好要给你喝的,后来发现你病了,才一直温在炉子上没给你。”

      观潮喝了一口甜汤,只觉得从嘴里一直甜到心里,暖洋洋的,一点都不觉得难受了。

      她正美滋滋的喝着呢,那边一个身影窜进来,一进来就大大咧咧的说:“师妹,听说你病了。怎么大师兄一回来你就生病啊。”

      观潮狠狠的瞪着他,“臭祁昇,你在胡说八道,等我好了小心我揍你!”

      二师兄祁昇笑嘻嘻的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你先别忙着揍我,等我告诉你个好玩的,你感谢我都来不及呢。”

      观斜睨他,不为所动,“你能有什么好玩的事儿?”大师兄都回来了,有再好玩的事儿,都比不上燕斜阳就在她身旁。

      祁昇叹口气,“唉,从前总是师兄师兄的在后面乖巧可人的喊着,怎么长大了就直呼名字了呢?”

      观潮面色微红的反驳,“胡说,我明明喊得是二师兄。”

      祁昇噗的一口茶喷出来,“师妹,不是说了不许在叫二师兄了吗?”

      他们师兄几个除了大师兄从小就跟在师父身边,是第一个入门的,当之无愧的大师兄,其他几个都是差不多来的。

      别的门派为了排名先后争得头破血流,他们却是总觉得这个二师兄不是什么好名次,为了不要而谦让的大打出手。

      最后祁昇因为太过瘦弱,而被迫做了这个万年老二的位置。

      他摆摆手,往事不堪回首,只是一脸神秘兮兮的说:“你知不知道,武林大会马上要开了,这次就在绥阳城,听说有人把帖子送到了师父那。我刚才来的时候,见师父在那边亭子跟大师兄说话,怕是就在说这个。”他见观潮听得认真,便凑过来,蛊惑的问:“怎么,你不想去看看吗?”

      观潮从来爱热闹,自然是想去,但她向来喜欢跟这位二师兄互怼,闻言面无表情的说:“师父教你的守山十三式你还没学会一半,师父是不会让你下山去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师妹,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啊!”祁昇哀嚎一声。

      观潮低垂了眉眼,在无人看到的地方,紧紧攥住了拳。

      武林大会,她知道的,在她梦里出现过。

      就是在这次武林大会上,她的命运发生了转折,从此走上了那条注定万劫不复的道路,还害了师兄。

      还有二师兄,因为好奇偷偷去了武林大会,结果遭人暗算,武功尽废。纵使师父使出浑身解数,最后也只能保全他的命而已,但从来高傲的二师兄,失去了武功简直就是对他最大的打击,他醒来后不吃不喝几天了,在一个晚上,离开了师门,再无所踪。

      后来再见他,便是在那场焚城之火中,为了掩护自己,他留下来断后路,然而观潮他们,却终没能等到二师兄从那城中出来。

      如果梦里的场景都是真的,她真的重活一世了。那么这一次,她一定不会再让那些人得逞了。

      这一次,就换她来守护师兄,还有二师兄他们。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观潮转过头,就看到燕斜阳一袭青衫立在门口,青竹朗月一般,嘴角噙着一缕和煦的暖暖笑意,正盯着她瞧,仿若画中人。

      怦然心动。

  • 作者有话要说:  师兄他不香吗!为什么没有人看看他!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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