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为何不见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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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晚的目光在萧雒棠与方未济之间来回几圈，被萧雒棠瞪了回去，终于收起八卦的心思说正事：“湖堰附近，你猜我看见谁了？”
屋内一时沉默，无人回答霁晚的问题。
“你还记得咱们在巴陵的时候，那个巫女。”霁晚见萧雒棠无意玩笑，便直接说出来，“小师叔你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可不兴翻旧账。”
萧雒棠冷哼一声，转而向方未济解释起来：“有人告诉我，这附近不太平让我来看看。”
方未济只是点头没有多问，倒是想起李重茂近来颇不安份，便问道：“会不会与李重茂有关？”
“人就在湖堰那，小师叔什么时候去？”霁晚没接别的话，似乎在催促萧雒棠做决定。
“不管跟李重茂有没有关系，是时候去探探虚实了。”萧雒棠几乎是立刻下决定，“戌时城门见，现在你可以走了。”
霁晚的八卦之心没有得到满足，在萧雒棠的注视下，念叨着“重色轻友”离开了。
方未济没什么反应，倒是萧雒棠心虚地先开口：“别理她。你行动方便吗？”
“不要紧。”方未济有些倦意，但精神不错，“时间很充裕，你说吧。”
萧雒棠叹口气，坐过去从背后圈住方未济，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一边说一边伸手轻柔方未济的后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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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衍天宗后，萧雒棠急于去见方未济，然而经过洛阳左近时，带着的定魂铃却突然响了。那铃声与萧雒棠意识不清时听到的一模一样，倒是让他收拾心思转道上了嵩山。
少林寺经月泉淮一乱后，基本闭门谢客。山门已没有迎客僧，洒扫的僧人听闻萧雒棠是来归还定魂铃，并没拒绝而是直接将人带去了舍利院。萧雒棠莫名其妙，想说自己还有事，转身却只有他一人在屋内。
被迫从中午等到晚上，萧雒棠饿得没心思计较少林的待客之道，所幸寺里的和尚还记得有位客人，黄昏时分终于端了一份素斋过来。
才塞下两个素包子的萧雒棠，连粥都还没来得及喝便看到两个老和尚一前一后进门，为首的那人他不认识，跟在后面的那个他却并不陌生。
“明空老头！你怎么在少林寺？”萧雒棠的声调不禁提高些许。
走在前面的老和尚道一声佛号说道：“施主，老衲澄慧，负责打理舍利院事务，定魂铃交予老衲即可。这位是老衲的朋友明空，他有些事要与施主分说。”
萧雒棠虽然惊讶，倒是规规矩矩递出金铃，澄慧道一声佛号便转身离开，只留明空与萧雒棠在屋内。
萧雒棠转身坐回桌边准备把粥喝了，注意到明空满脸和善的笑，叹口气又把碗放下了：“什么事？不会又跟那群千年小妖精有关吧？”
“阿弥陀佛。老衲佩服小友无私无畏，如今安然无恙想必殊为不易。”明空似乎对萧雒棠的经历颇为了解似的。
“明空老头，有话直说。当初你硬要保那些千年小妖的命，我应了不假。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我轻易做不得诺，你若是有什么要说的，直说就是，我能帮的上的不会推辞。”
“实不相瞒，老衲感到东方有异，不知小友可知其中可有隐情？”
这话倒是让萧雒棠一时沉默。他离开衍天宗后急于去见方未济，并没有卜问过任何事，也没有任何人提起过异常。明空口中的“东方有异”，他丝毫不知情。
萧雒棠叹息一声，道：“你这老头是特意等在少林准备把事甩出去吧，是不是想等大师兄来帮忙的？”
明空故作高深地笑笑：“阿弥陀佛，老衲见小友无恙极是欣慰。”
萧雒棠嗤之以鼻：“说说怎么回事吧。我要是管不了，自然有大师兄和掌门师兄收拾残局。”
“老衲并不知细节，只知此事与那些幼童脱不开干系。我佛度众生，本不该有疏漏。”
萧雒棠不喜欢这老和尚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但也明白这其中的含义，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明空只是微笑，丝毫不觉得自己为萧雒棠出了一个多大的难题。
“你这老和尚，当初在长安城，我就该让那女人送你去见官。”萧雒棠想起少年时第一次遇见明空的情景，忿忿不平。
“全仰赖小友出手。”明空知道萧雒棠说的气话，也还是客客气气地道谢。
萧雒棠端起粥碗三两口喝净，又说道：“不管怎么说，少林愿意拿出定魂铃帮我，只凭掌门师兄的交情怕也不够，此事该我谢你。那些千年妖精的事，我帮你看看，若是帮的上，就算还你这个人情了。”
明空道一声佛号，目送萧雒棠离开厢房说什么也要下山，坚称少林寺他呆不下去。慈眉善目地笑笑，找澄慧论禅去了。
夜色之中，萧雒棠下山后并未急着赶路。星野浩瀚，轨迹清晰，荧惑渐黯，并无客星经过。萧雒棠不确定他是否还能准确推衍星象卦辞，至少天象看来并无颠覆大局的预兆，明空说的事或许并不要紧。
萧雒棠其实并不知道方未济在哪，纵然一心想着去见他，却毫无头绪，原想着先找到蓬莱弟子问上一二，却被明空的请求断了念头。如此一来，他倒是想着不妨看看明空所说的异常，兴许能听到方未济的消息，于是一边卜算一边东行，终于在泗州被迫停下脚步。
泗州看上去平静，然而萧雒棠察觉到熟悉的阵局，与昔年金水镇多阵相叠的阵局很像，只是这阵局只有幻阵与阴阳倒置局作用，因而并不明显。有模糊的卜算结果，亦有如此明晰的阵局，萧雒棠有九成把握，那老和尚说的就是这里。
此地临近大湖洪泽，对阴气有一定的吸引力，但这倒置局的目的却不明显。不过想起明空说的，佛度众生却有疏漏，想必又是与鬼打交道的麻烦。
“啧，流年不利。这一年下来，人魂兽魂层出不穷的。”萧雒棠抱怨一句，忽然察觉到一个人影闪动，皱眉转头喝道，“什么人！”
“小师叔！真的是你！！”霁晚手里的魂灯立刻暗下去，极为兴奋地跑上前，作势要扑到萧雒棠身上。
萧雒棠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碰见霁晚，闪身躲开她的动作，语气满是意外：“你怎么在这？”
“师命难违是这样的啦。”霁晚故作叹息，“小师叔必然是来帮我的了。”
萧雒棠十分干脆地打破了霁晚地幻想：“我忙得很，有事没事别烦我。”
“怎么就你一个人？你那个不爱说话的情人没一起？”霁晚左右看看忽然歪了话题。
“关你什么事。”萧雒棠不准备讲故事，“这阵局怎么回事？”
“切，说不管，还不是……”霁晚小声槽了两句，怕萧雒棠真的改主意，解释起来，“是藤原家干的。师父一个月前说东方有异命我务必处理，但我怎么也没算出来哪里不对。我本就在扬州左近，索性将周围的地界都走走，便发现了此地的阵局。
“我观察了几日，这阵局面积很广，是藤原家的手笔。我跟他们打过交道，绝不会错认。我拆过几处阵眼，没几天就又恢复了，想必是藤原家的人每天都有查验。我也没别的办法了，总有人修补，累死我也拆不完这个局。”
萧雒棠倒是记得藤原家的人在巴陵干了什么，但这阵局无关龙脉，却猜不出个中缘由。
“我想着既然拆不明白，不如看看他们有什么计划，没准能搞搞破坏。”霁晚接着说道，“泗州东瀛人不少，有些几乎已经归唐了。我查到藤原家那些阴阳师的住处，未免打草惊蛇，偷听了半个来月，这才算是听了个七七八八。”
“泗州这里历来战乱不断，土里埋了多少亡魂不得而知。这些缺大德的想惊动这些魂灵为其所用。”霁晚翻个白眼，显然对这样的行为十分不满，“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目的，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古战场的魂有什么好招的，怕不是又与异魂有关。魂墟看过没？”萧雒棠很轻易地便联想到巴陵的事，直觉藤原家想要的没那么简单，而且明空老头说起那些小孩，左右与古战场关系不大。
“我的小师叔，你是不是忘了我没学过神游？”
“入世这么久，一点也不长进。”萧雒棠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倒没急着神游魂墟，而是兀自掐算起来。
霁晚看他沉默不语不知在算什么，疑惑道：“你不看？你不看可没别人了。”
萧雒棠拇指落在无名指尖，皱着眉叹口气：“尽是麻烦。带路，去你的住处。你在这里这些时日，总不会一直住在客栈。”
霁晚很高兴，这是萧雒棠答应帮忙了，有人帮手她能偷不少懒，立刻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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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未济对萧雒棠的故事并无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说：“九天是一团乱麻，如今李倓想利用李重茂，这阵局的出现想来与之相关，你应见过魂墟了，可有结论？”
“颇为宁静，并无异魂。便是阵局当真发动，能为他们所用的不过是些残魂，只是覆盖面积不小，影响自是有，却未必严重。”萧雒棠不以为意，“晚上兴许就知道了。”
方未济点头认可，转而问道：“你醒后可有感到不适？”
萧雒棠一愣，才反应过来方未济是问他在衍天的事，停下手中的动作环住方未济，温声回应：“跟以前一样活蹦乱跳，未济尽管放心。”
“你昏迷多日，却并无异常？”方未济心中疑惑，不得不直视当日舒曲的话，“舒姑娘曾言，怀疑你体内有蛊虫。我原认为蛊之一物有害无益，但有舒姑娘凤凰蛊一事在前，许是这蛊虫作用让你维持下来。虽是好事，但无论如何，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言下之意，还是该祛除。
萧雒棠不知道舒曲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但他知道这东西多半是洛家双亲留下的，只是不知道该如何与方未济解释自己的状况。说来，他如此杂糅的魂魄，若有朝一日身死，该是没有下辈子再见方未济的。
方未济感觉到萧雒棠忽然收紧了胳膊，一时疑惑，接着便听到身后传来满足的叹息：“活着真好啊。”
方未济没追问，像是被萧雒棠感染了，拍了拍他圈在自己腰上的胳膊，由着萧雒棠在身后像是小狗似的蹭脸。
“你知道我在附近，为何不来见我？”方未济斟酌着，却还是没忍住将问题问了出来，“霁晚来找我时，你已经知道了不是吗。”
萧雒棠僵了一下，将脸埋在方未济颈侧的黑发里闷闷地说道：“我知道你在。只是我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你。唐简与九天的那些事本不该是你花心思的地方，可你却尽心尽力。一切如我所想那样，可我却高兴不起来……”
方未济后颈痒痒的，些微的酥麻感刺得他心尖微颤，萧雒棠零零碎碎的话他全都听懂了。方未济放任自己的重量压在萧雒棠怀里，难得的语气轻快：“尽心尽力不过是我有所求，你若为此感到歉疚大可不必。”
萧雒棠的确歉疚。他一贯知道方未济不爱接触那些俗世纷杂，可当初因为害怕自己的所作所为使得方未济太过沉浸于悲伤之中，索性强塞给他一件分心的事。如今回过头看，若他没能回来，此举无异于时刻提醒对方自己的存在痕迹。
何其混账的做法。可方未济接受了，萧雒棠歉疚之余感到庆幸。
“但是，我不会原谅你死在我面前。”方未济的语气严肃起来，听得萧雒棠心中一惊。
沉默半晌，萧雒棠终于开口：“戴罪立功？”
方未济不置可否。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为何不见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