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阴影怎么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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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雒棠脸色煞白额上虚汗，靠着方未济无力站起。
一旁的唐奕宸十分不解，他看上去并无受伤，莫非是中毒了？可并未听二人提起，而且方未济对此似乎担忧不足。
“唐姑娘，多谢出手相助。”方未济握着萧雒棠的手支撑着他，问道，“不知接下来如何？”
唐奕宸摇头：“那一队巡检悉数丧命，宁国公主不日到京，时间太敏感。赵姑娘那边已经有人接应，这段时间，你们不可出门。他中毒了？”
“并未。”方未济不太好跟唐奕宸解释萧雒棠现在的情况，又补充一句，“他不要紧。”
他们从十王宅离开时，原本是各走各的，但方未济突然有了一个念头。于是指挥皓翎抓起萧雒棠，在约定的区域附近避开凌雪阁弟子放下二人，与接应的隐元会众汇合，接着让皓翎向城外飞去。如此一来，做出他们已经借皓翎之便离开长安城的假象。
这一计划进行顺利，原本能轻松些，可问题出在萧雒棠的“心理阴影”。从皓翎上下来，他一个字都说不出，看方未济的眼神可谓哀怨。方未济倒不是忘了萧雒棠怕皓翎，但事急从权没顾上许多。
唐奕宸见方未济说无事，便也没再多问而是说道：“这里与接应地有些距离，凌雪阁弟子即使察觉不对，想必也不会找过来。不出意外，至多十日便可离开。赵姑娘我们会想办法送出去，眼下你们若是有话，只能通过我们传递。”
方未济点头表示明白，对暂时躲避并无异议。唐奕宸不多留，留下一句“我每日会来，你们可放心”后，走得干脆。
方未济架着萧雒棠把人放到屋里的榻上，眉头微皱，问道：“很难受？”
萧雒棠不知该如何形容此时的感受。在金水镇第一次被皓翎抓起时，他只觉得恐惧和抗拒，惯性地认为是沙漠上围食腐尸的鹫鹰让他产生的抗拒与不适。然而今天被追赶再被皓翎抓起，却让他恍惚间有些似曾相识。
待身体上的不适稍退，萧雒棠缓慢地开口：“难受之余，有些似曾相识。”
方未济想起上次在金水镇的事，顺口道：“这次不曾抓破你的衣裳。”
“我不是说衣裳。”萧雒棠还有些没缓过来，沿着话头接一句。
方未济突然意识到萧雒棠可能说的是什么。所谓的童年阴影，极可能并不是沙漠上的腐食性秃鹰，而是源自他消失的那段记忆。方未济试探着问：“与洛家有关？”
萧雒棠缓慢地点头，对大型猛禽的恐惧极可能是在他抵达大漠前已经刻在骨子里的。换言之，他忘记了他失去记忆这件事，只是将记忆中的恐惧源头赋予了一个新的载体。
方未济稍许沉默后伸手握住萧雒棠的手，很是平静地说：“隐元会也许知道十三年前在金水镇发生过什么事。”
话说到这，萧雒棠忽然看向方未济道：“怎么这样说？问之说了什么？”
“他说你是死过一次的人。”方未济无意隐瞒，也想看看萧雒棠对此有什么反应。
萧雒棠愣了一下，并没有抗拒或是激动的情绪，而是疑惑道：“怎么说起这个？”
这么说，他知道这件事。
“我与你师侄间可说的话，也只有一个。”方未济公事公办似的语气，耳根却微红。
萧雒棠似乎缓过来许多，注意到方未济的反应并没有出言调侃，抓着对方的手递到唇边轻吻手背，这才说道：“当年的事我不记得，原因虽然不知道，但既然我自己选择忘记，就不去琢磨那些事了，徒增烦恼。”
“李倓必不会善罢甘休，凌雪阁如果真如你所说，此处也不见得安全。”方未济松开对方想收回手，却反被萧雒棠抓住手腕。
“李俶还没死，又是敏感时期，李倓未必会有大动作。”萧雒棠很细致地端详方未济的手，说话的语气有几分平素的漫不经心。
方未济微蹙眉，想要收手却又被抓过去，索性任由他抓着。他听不懂唐奕宸说的那些话有什么深层含义，自然不懂萧雒棠此时为何能放松下来，于是问道：“什么意思？”
“凌雪阁是知道李倓不是李俶的。能让凌雪阁紧张的'太子遇刺'，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李俶就在十王宅。而宁国公主没有自己的府邸，返朝后大概率会被安置在那一位曾经的居处，也就是十王宅。宁国公主与李倓李俶虽非一母同胞，却也不至于辨不出李倓李俶。”萧雒棠摩挲着对方手上的薄茧解释道，“李俶的毒没解，李倓现在得想办法不让李代桃僵的事暴露。而且李重茂的问题还在，要找赵姑娘未必顾得上处理，多半是没空追咱们。”
方未济似懂非懂，对于皇家内部的局势并无兴趣，这些事萧雒棠应是不会骗他，便也就信了。手心被抚摸得有些痒，本能的躲避，还是被摁住，只好握拳以示抗议，反而让对方颇为得意。
“只等问之那边的情况，才好决定下一步如何。”萧雒棠被方未济攥住手指，也把对方的手握在掌心，一双桃花眼笑弯起来，心情上佳，“你变狡猾了。”
方未济一头雾水。
“懂得逃命技巧了。”萧雒棠终于恢复力气，倾身贴到方未济面前，边说边轻轻地吻一下对方，“皓翎抓我的时候我还以为要死了，当时我就后悔怎么没多亲亲你呢？”
“胡思乱想。”方未济颇镇定地回答一句，只是耳尖赤红。
萧雒棠心情大好，上前咬方未济的耳尖，被对方倒吸一口气条件反射地推开也不恼。手还抓着方未济的一只手腕，笑得很是得意：“那你是胡言乱语了。”
“闭嘴。”方未济移开视线，“这么说，很快能出城？”
“出城未必容易。有事要办？”
“我不放心皓翎。”方未济那时让皓翎自己离开，却没说过汇合时间。皓翎若是在郊外那处院子等上三五天还见不到自己，极可能会回来找自己。
萧雒棠心理上的结还没解，本能的恐惧还未消失，听见这话难免脸色僵一下，说道：“看来还是得想办法出城。离开也好，这地方怎么说也算不上安全。”
“你有办法？”
“隐元会肯定是有办法的。”萧雒棠不以为意。
洛青操纵着一众仆役在骊山设下阵局。因战事未平，骊山并未安排重兵，洛青索性连幻阵都省了。
迴天阵之复杂，单从一个分局便能窥见一二。骊山此处阵法并非洛青所需的主阵，却也耗去他半月时间，待到中秋才算是大致完成，其中些微的细节仍需三日才能大功告成。
突然，所有的仆役都停下动作，洛青原地愣了一下，自怀中取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稻草人。不等他细看，那稻草人瞬时化灰消散。
“这么快便死了？”洛青很是意外。
他在白帝时便通过阴阳术与蛊术结合的手段控制了悉达罗摩，而且普通的查验法子是绝看不出的。本以为可以一直用他处理巴蜀可能的问题，倒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就死了。
一时间，洛青想要算算悉达罗摩的命数，才抬起手又哑着声音干笑一下，放弃了这个想法。
自他步入这条路，便已经站在了天命的对立面，此时去算天命岂非笑话？
死了便死了，在巴蜀拉到秦萱协助已属意外之喜，原本入香巫教也只是为了找几个顺手好用的工具罢了。想到这，洛青便重新捏诀操纵那些活尸般的仆役继续完善阵局细节。
而洛青面前摊开的阵图中，被标注出来的却是洛阳北的王屋山。
隐元会的确有办法出城，甚至不需要伪装外贸或是伪造身份。
长安城的地下有一条错综复杂却又连接内外的地道，对他们这些长安城里的小人物，城下的密道能通到哪没人比他们更清楚。隐元会也知道凌雪阁有这方面的情报，让人盯了一整天，确认没有什么人关注这条路，这才将萧雒棠方未济带到坊外，由地道出城。
回到郊外，方未济看到皓翎正在先前他们歇脚的院子里这才放下心来。皓翎见到方未济很快落到他身边，十分亲昵地用喙蹭他的脸。方未济也伸手安抚，用其他人听不懂的语言与皓翎沟通。
萧雒棠意识到自己并非恐惧皓翎后，仍有些惯性的抵触，因此没跟在方未济后面。
“问之他们怎么安排？”
“过几日会有人送他们过来。”唐奕宸道，“你们这几日不要露面，此处虽是长安郊外少有行人，但仍有被发现的风险。”
萧雒棠点头同意：“隐元会还有什么事没说？昨天才说让我们在城里躲躲，今天就带我们出来了？”
“并非。城中守卫并不如我们预期严密。”
“留心李重茂。若是李倓没大张旗鼓地找我们，多半是因为这个人。”
唐奕宸点头认可，转身离开。
方未济安抚好皓翎，见萧雒棠若有所思，走过去拉起对方手腕，在对方询问的目光中，狡黠地笑笑。一声口哨后，将萧雒棠的手放在皓翎温热的颈羽上。
萧雒棠脸瞬间白了，但是手中的温热感却让他逐渐平静下来。前次的接触多是皓翎的利爪，然而温热的感觉却与恐惧感中的冰冷完全不同。
“怕吗？”方未济松开萧雒棠的手腕，堪称温柔地问道。
萧雒棠逐渐找到控制自己身体的感觉，沿着羽毛竟抚摸两下，不过还是很快收回手。听见问话，颇有些无奈地说：“害怕也可能是习惯。”
皓翎轻声鸣叫后，振翅飞离二人。萧雒棠多少瑟缩一些，方未济能看得出他已经不抵触了。
萧雒棠突然环住方未济，把头搁在对方的颈侧，顾不得会否硌疼对方，狠狠地吸气后说道：“太狠了，你就不担心我当场晕过去？”
“这有助于你的'心里阴影'。”方未济伸手推他，说话时嘴角的笑意还没收。
“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嘴比刀子厉害。”萧雒棠紧紧胳膊，没让方未济推人的动作得逞，反而是箍紧了人。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方未济放弃抵抗，所幸这院子里现在也只他们两个，萧雒棠愿意抱着便由他去。
萧雒棠很自信地说道：“那我肯定是朱了。”
方未济忍着笑点头附和：“对，你是猪。”
话一出口，萧雒棠便察觉到不对劲，奈何收不回来，被方未济附和下来，也只好认栽。稍稍拉开距离看方未济的表情，接着便附上一个吻。
与以往的吻不同，这个吻只有一开始是轻柔的，在发现方未济不准备躲开后，便攻城略地般地深入每一个细节。急躁却又细致，甚至隐约带着一丝发泄的意味。
方未济说不清此时的感觉，从紧绷的环境下突然放松下来，而脱离得却似乎又并不困难，即使是他，也有些不真实的感觉。萧雒棠犹如发泄似的吻感染了他，让他忍不住闭眼去回应。
原本一个人的疯狂攫取变成了两个人的缠绵悱恻。
萧雒棠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那么想要得到方未济。稍稍拉开距离看着对方红润饱满的唇、略显失神的眼、略微透红的脸，在对方迷茫询问的眼神中，将人抱起走向厢房。一边走，一边用很轻的声音说话，生怕稍微大声会惊扰了怀里的人。
“我可以彻底拥有你吗？”
方未济并非没有常识的人，但这样的问话让他难以回答。他知道男女之间会有些巫山云雨，可他不知道他与萧雒棠之间会发生什么。然而令他自己都感到吃惊的，是他竟然隐约在期待。
不论萧雒棠接下来要做的是什么，方未济知道，自己十分期待。
方未济坐在床沿看撑手将自己围住的萧雒棠很轻地点点头。
萧雒棠问得期待，得到首肯后却发现内心并无惊喜，就好像他在问出这句话时已经知道方未济一定不会拒绝一般。他没空去想自己的信心从何而来，在看到方未济点头的瞬间，便迫不及待地又吻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阴影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