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睡醒人没了 ...
-
萧雒棠最终没能跟方未济一起出门。
坚持要跟方未济一起查案的萧雒棠在喊出“一起去”的同时从床上跳起来，却不想一头向地面栽下去，本能的撑地面，却挫伤了手。
方未济吓了一跳，这人怎么回事？
萧雒棠晕乎乎地想要爬起来，却四肢乏力无可施为。方未济犹豫一番，从椅子上站起来拉了萧雒棠一把。萧雒棠有了个支撑点，将体重都压在方未济身上，混混沌沌地念叨：“没事，我就是一宿没睡，有点累。方兄等我啊，我一会就好了！”
方未济由着他压在自己身上，猜测萧雒棠是受了风寒，一路上往回返时还不显，眼下精神放松下来，病征便明显起来。架着萧雒棠躺回床上，正巧店小二端着早饭叩门。
萧雒棠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念叨：“我没事，就是缺觉，方兄别急着走……”
方未济全当萧雒棠在说胡话，从店小二手里接过早饭，摸出碎银子递过去吩咐道：“去请一位郎中，抓药煎煮上心些。”
店小二捏着碎银子喜形于色，忙不迭地应下来去请大夫。床上地萧雒棠听见方未济的话，想要大声抗议，只是实在提不起力气，哼哼唧唧地说：“方兄不必担心，我好得很，现在就能跟你出门，不用请大夫。”
方未济一边吃小二端上来的早饭一边说道：“我不担心。”
萧雒棠让方未济的话给噎住，又哼哼唧唧地说：“不担心，不担心请什么大夫，口是心非。”
方未济听了当没听见，不想跟这个病人多废话。可萧雒棠晕乎乎的什么话都说：“方兄，你这个人虽然不爱说话，人还是好人。不过还是要常笑着点，你笑起来可好看了，昨晚上都给我看傻了。这要是姑娘们看见，当场就能办了你，你信吗。凭我多年经验，你就是我师妹说的那种冰美人……”
“萧雒棠！”方未济捏着瓷碗的骨节有些白，忍着怒火压着嗓音警告。他本就低沉的嗓音，在刻意压低下听起来仿佛窖藏多年的醇酒令人沉醉。
不过萧雒棠显然注意不到，不管方未济的警告，仍是喋喋不休。
方未济忍无可忍，走到床边打晕了他。世界安静下来，方未济看一眼桌上剩下的饭食，想起萧雒棠还没吃东西。眉梢微挑，当作没事地离开了萧雒棠的房间。
方未济向客栈老板打听了洛家的位置，在金水镇东北方的河心岛。
那客栈老板听方未济说要去洛家，直劝他：“那洛家可邪性，公子不去为好。”
“如何邪性？”方未济疑惑，看来洛家的异象在金水镇不算什么秘密，可如果这样难道没有别人管上一管？
客栈老板四下看看，小声说道：“上个月，他们家有个家丁突然疯了！听说一边喊没有一边跑到河里把自己溺死了。官府验了尸，说是自杀，草草给埋了。结果你猜怎么着，就埋在十几年前洛家小少爷的旁边，当晚就让雨给浇开了！洛家小少爷的墓里是空的！”
方未济心道，这却与同门传回的消息一致，便道：“听说上个月有个道士曾言，洛家少爷仍在人世。”
客栈老板神秘兮兮地说：“那道士也不大正常！我看多半是那妖道做了什么手脚才让洛家遭此一劫。听说洛老爷全身溃烂，洛家小少爷和小姐也都闭门不出。家丁也只有那么一两个时常进出的。”
方未济点头称谢，牵走星日往东北的河心岛去了。
金水镇东北的河岸一片寂静，人们有意避开这里。方未济将星日留在岸边，过河去敲洛家紧闭的门扉。
等待许久，大门终于打开一条缝，露出半个脑袋，疑惑地打量方未济，声音嘶哑地问：“你是谁？”
方未济正色说道：“在下方未济，想见一见洛家主人。”
门房一听，便退了回去，把门一甩，嘶哑的声音传来：“我家老爷不见客！”
方未济愣了，再去叩门便不再有人回应。显然，毫无江湖经验的方未济不懂得如何浑水摸鱼。洛家的奇闻已经传遍金水镇，他们不会愿意接待任何冲着这件事来的人。
洛家宅院周围林木茂盛，皓翎在空中看不真切，方未济犹豫着是否越墙而入。便在此时，身后传来一阵窸窣之声，不等方未济有所反应，皓翎俯冲而下，利爪伸向方未济身后，抓住一条青绿的蛇。
方未济转身以伞身相击，正打中一条白蛇。那蛇挨了一下，化作一团紫烟消失，连带皓翎鹰爪下的青蛇也不见踪迹。
方未济疾退十尺，皓翎也降下高度，在他头顶盘旋。这样的手法，方未济曾听前门主讲过，冷声问道：“五毒教？”
林子里走出个豆蔻年纪的小姑娘，一身紫色衣裙，颈上的银饰灼目，白净的脸上挂着好奇地笑容。只是她的身后跟着一只与她差不多高度的蜘蛛，使得她纯真的模样看起来有些毛骨悚然。小女孩手里攥着支虫笛，脆生生地开口：“俊俏的小哥哥，你不可以过去哟。”
“你是什么人？洛家跟五毒教有关系？”方未济仍做防备模样，时刻警惕着对方的动作。
小女孩亲昵地摸一摸蜘蛛的头，清脆地嗓音很是好听：“俊俏的小哥哥，你叫什么呀？为什么来这里嘛？”
女孩的语气仿佛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在撒娇，可方未济只觉背脊生寒。
“俊俏的小哥哥干嘛不说话？”小女孩撇嘴，似乎不高兴了。
方未济不会应付这样的小孩子，值得充满戒备地说道：“蓬莱，方未济。你叫什么？”
小女孩跳着拍手：“俊俏的小哥哥说话了呢！我叫舒曲！我呀……最！讨！厌！蓬！莱！了！”
话音方落，舒曲身侧的蜘蛛吐出蛛丝，直奔方未济而去。皓翎迅速俯冲而下，抓起方未济回到高空，堪堪躲开蛛丝。
皓翎并没有一直抓着方未济，在协助他避开蛛丝后，便用鹰喙去啄蜘蛛的头部。那蜘蛛个头很大，却也灵活，在舒曲笛音之下左右躲避。方未济撑开仙云问鹤，冲到舒曲身侧拍出一掌。舒曲竟也灵活反应，迅速后跳避开，继而通过虫笛指挥蛊虫攻击落下的方未济。
方未济看准位置，再俯冲至舒曲身侧，这次对方无法避开，也没有用虫笛抵挡，硬吃下来，左肩传来骨骼错位的声音。舒曲吃痛，一边退开一边唤出一人高的蟾蜍，扰乱方未济的目标。
皓翎在舒曲的位置扇出一道疾风，飞起的砂石划破舒曲的脸颊。便在此时，方未济突然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无法移动地定在原地。皓翎不再追击舒曲，俯冲而下试图带走方未济，却被另一个方向来的蛛丝拉到了地面。
“阿曲，你怎么样了？”成年男人紧张地声音在方未济身后响起。伴随着脚步声，方未济看到穿紫色衣裳的男人三两步跑到女孩身边，手里也拿着一只白色的虫笛。
“阿哥！”舒曲喊了一声，接着便哭了起来，肩伤的疼痛和脸颊的血丝让她倍感委屈，“疼……”
被舒曲称为阿哥的男人忙抱起女孩，仔细查看女孩的伤，一边安慰一边转身去看方未济，眼中的敌意不言而喻。奈何方未济此时有口不能言，为自己辩解也做不到。
男人安抚好舒曲，走到方未济身边将一只拇指大小的白色虫子放到他颈侧。那虫子看着肉肉呼呼，却咬破了方未济的皮肤钻了进去。
这一下吃痛，方未济倒是重新掌握了身体的控制权，伸手去摸时却什么都没有摸到。这奇诡的驭虫之术让方未济吃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先是拱手一揖，接着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男人见方未济没有逃跑的意思，倒是没贸然催动蛊虫，笑说：“这可是我最喜欢的噬心蛊，能让你体会最痛的感觉。就当是你打伤我妹子的赔罪了。”
方未济神色未变，眉梢却还是不自觉地挑起，再问道：“舒姑娘先是放蛇偷袭，再以蜘蛛相抗，在下出手完全出于自卫，还请阁下不要误会。”
男人看他一眼，显然并不相信他的说辞。舒曲在一边适时地扮可怜，成功让方未济的自辩失去可信度。男人搂着舒曲向方未济说：“我也不难为你，你就陪阿曲几天，正巧我有事要办。你把阿曲照顾好，我就给你解蛊，怎么样？”
方未济做不到一对二，沉默着点点头。
萧雒棠在客栈睡了一天，又喝了碗药，第二天精神抖擞活蹦乱跳。店小二说是隔壁的公子让自己帮忙照顾着，萧雒棠心道这人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一边打发了店小二，去敲隔壁的门。
方未济不在房里。萧雒棠半晌得不到回应，推门进去才发现空无一人。向着后院看一眼，星日也不在，想来又被方未济骑走了。
“小二，那位白衣服的客人走了多久？”萧雒棠在二楼喊一嗓子，以为方未济是一早才离开。
店小二一边给旁的客人布菜一边回答：“昨儿一早就走了，还没回来过。”
萧雒棠一愣，随即又释然，既是鬼案，想来夜间也须得留意。想到这，便问那小二道：“这金水镇上可有个姓洛的大户人家？”
店小二收起托盘，抬头看着萧雒棠道：“金水镇东北有个河心岛，洛家就在那边。听说昨天洛家新雇了个长工，不是本镇的人。不过他们家乱七八糟的事一大堆，也不差这一个。”
萧雒棠可真没想到方未济竟然能想出这种办法混进洛家，笑眯眯地跟小二道了谢，出门往东北边过去。
星日仍在河岸边悠闲地啃草，周围一片安静。萧雒棠不懂方未济怎么把马拴在这么惹眼的位置，忙过去查看一番。所幸，包袱里的东西一样不少。
奇怪，方未济应该留下点口信才对。萧雒棠疑惑着，牵马过河敲响洛家的门。
应门的是个精壮汉子。萧雒棠深色如常地说道：“在下初到此地，想讨碗水喝，不知能否行个方便？”
精壮汉子打量他一番，说道：“您往西再多走一盏茶的时间便有客栈酒铺茶摊，主家实在不方便。”
萧雒棠没纠缠，不动声色地道谢告辞。那应门的精壮汉子深深看一眼萧雒棠，将门紧紧关好，听声音是从里面闩上了。
不大对劲。萧雒棠皱着眉，这人可一点也不像是家丁。气质不能骗人，此人定然习过武，身手恐怕不低。那方未济去哪了？
萧雒棠犹豫一瞬，从包袱里翻出三枚铜币。圆形方孔，一侧印着二十八宿，另一侧则是文王八卦。
这是宗门里印发的卦钱，萧雒棠起卦最准的道具。
握在手里闭目凝神，松手任由卦钱落在地上，如是反复六次。少阳、少阴、少阳、少阴、老阳、少阴。变爻为五，卦相竟又是个明夷！
方未济有麻烦了。萧雒棠皱着眉衍卦，箕子之明夷，利贞。啧，方未济那么轴，能选对方法才怪了！这可去哪找人好？
萧雒棠将三枚卦钱收进衣袖，一番思绪下来，到底只有这洛家最可疑。既然没有方未济的下落，便查查这洛家有什么古怪！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睡醒人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