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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逢魔之时(三) ...

  •   自乐园之岛归来后的才藏凭着感觉寻到一处铁之国雪山上,他骑着薄井在空中俯瞰半刻,确认是自己先前指明的地点无疑后自己就跳了下去。

      这座山现在是座荒山,但能从山道上看出这里曾经有人类活动的痕迹。他顺着这些痕迹来到一处十分隐蔽的地方,内中是一个四面环着山石的避风所,只留一条仅仅能容纳一人的小道面向外面。兴许是被包围的缘故,这里环境不若外面严酷,紫竹成林。

      深入竹林,才藏发觉林子中央有一片不自然的空地,而空地上背对着他盘坐一人。观其衣服,该是哪个僧人在禅坐。才藏上前,在距离僧人三步前站定。

      “此地为昔日战场、怨气积攒之地,不宜常人久留,还望施主速速离去。”僧人开口,听声音是此前指点才藏一行的空诫大师。

      才藏像是确认了什么般,开口:“原是空诫大师,大师又何故出现在此?若我所知非假,常人的脚程可到不了这里。”

      “施主可知何谓‘神通’?”空诫继续维持着打坐的姿势。

      “……提到佛教的‘神通’,是那六种通达事理的能力吧?能见极远之物的天眼通、能听极远之声的天耳通、能知众生心念的他心通、能随心去往任意时空的神足通、能知晓众生宿业的宿命通与能破除烦恼、脱离轮回的漏尽通。”才藏微微偏过头,“大师言下之意是……”

      “我已掌握这六种中的前四种,此前的游历还是现在,都是为了悟余下的宿命通与漏尽通。”空诫道。

      才藏微微眯起眼,“……是么。”说罢快速上前,将空诫扳过来,对其使用万花筒瞳术。

      这是一处奇异的空间。

      才藏打量着这个地方。现在他看起来是悬浮在空中,然而他自己能够确信自己足下踩着实物,简直就像是在池水中空游的鱼儿般。不过说是空中……他看着漫天星辰,更像是宇宙啊。

      他迈着步子,走在这星光大道上。若他推测不差,应该……

      像是证实他的猜测一样,灿若繁星的世界似是延伸到了尽头。而尽头却是空无一物的荒芜。

      他抬眸扫视一圈,暗暗摇头,那是比荒漠冰原更贫瘠的地方,荒漠里还有沙子,冰原上还有冰山。这尽头却是贫瘠得连一粒沙子一滴水都没有,空茫茫的白色,甚至还白得晃人眼。

      才藏微微眯起眼,对着空无一物的尽头道:“都来了,还不出来迎宾?真是有失礼数。”

      半晌,他见到白茫茫的对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凝聚起来。他不作声、也没有动作,任凭那些东西凝聚成一个人样。

      在那东西实实在在变成一个人后,才藏蓦地重重一叹气,抓了抓头发,“真是这样啊……我可真是没银老大的命,却犯了银老大的病啊。”

      对面的人从脸到身型和他一模一样,不光如此,就连那双独一无二的写轮眼也是一样的纹路。若说与他有不一样的地方,那大概便是服饰发型了。对面之人披了件破烂的灰色斗篷,头发好像久未打理过一般乱蓬蓬的。

      对面的才藏忽地开口:“你既然来到这里,就不该心存侥幸,刚才的话有些多余了。”

      “哈。”才藏一哂,他收回打量的目光,面带谨慎,“你做了那么多,不单单是为了复仇,是吧?”

      灰篷略一沉吟,笑道:“不妨猜猜?”

      才藏耸耸肩,“不必和自己打哑谜。你若只是为了向他复仇,那大可不必把我们也牵扯进来。你的目的不光光是他,还有佐助。而我们为了探究整个事件的真相,势必会搅进这趟混水,所作所为完全是如了你的意。你只需要稍加引导,事件就会如你所料般发展。所以,有了‘空诫大师’。”
      他顿了顿,“佛教高僧是个可以说毫无破绽的伪装。可惜……你吸纳了我的负面情绪,让我察觉出不对。神通之所以是神通,常人是无法做到的,除非成为超越者。从前那个超越者叫大筒木辉夜,现在……你成为了她。篡夺周围万物的生命力、吞噬他们的情感,你就是这么获得了神通。”

      “哈,不错。”灰篷先是露出些许错愕的表情,而后抚掌赞叹,“看来吸纳你的负面情感是我的失误,就是可惜了不同时空的‘我’适性啊。”他坦然承认,“的确,如你所言。我的目的还有佐助,凭你是保护不了他的,所以由我来。”

      “是么?”才藏双眸微眯。

      灰篷似对才藏的情绪有所察觉,挑衅着:“有何问题?”

      “无,不过打自己这种感觉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才藏摇摇头,话虽如此,神情却显得有些不以为意,也毫不掩饰对另一个自己的杀意。

      “你也可以选择不打。”身处空无尽头的灰篷也同样的浑不在意,“你是恨着他的吧。”

      才藏面色一沉,静了半晌,他才低哑着声音道:“即便如此,那也不是你让他再一次手刃亲人的理由,更不是你能肆意操控、拨弄他们人生的理由。”

      “哈!”灰篷突地发出声嗤笑,眼中的讥笑与憎恶不再掩藏,“天真,他宇智波鼬能杀一次就能杀第二次!况且,我又不是他亲人。”

      闻言,才藏微微怔忪,顿了好一会儿,他带着七分确信的眼神望向对面之人。心底叹息与感慨最终还是化为剑刃出鞘的声音。

      灰篷挑挑眉,咧嘴一笑,吐出尖酸刻薄的话来,“你不是很喜欢在战前啰里八嗦一大堆么,这次怎么省了?面对自己的阴暗面就那么不堪吗?”

      才藏动动唇,盯着对面自己的脸端详半晌,他还从来没想过自己能有这么暴戾阴鹜的表情与杀意。他知道,比起宇智波鼬,那个他有另一个更令他憎恶的人,不把那个人彻底毁灭,他就不会停下来。
      他直视对方:“面对这样的佐助,我或许还能以兄弟至情劝动他,但对你……”他稍做停顿,语气肯定,“你不会停手,除非败亡。”

      “呵呵……哈哈哈哈哈——”灰篷仰天大笑起来,笑声悲怆而愤慨,而他所处的白色也跟着张牙舞爪起来。他忽地低头,狠戾的目光牢牢锁住才藏,“说得好!”

      话落瞬间,本该静止的空间内竟若有劲风扫过,人也似随风而动。空寂的白与繁星的黑扭曲、揉杂在一起,不分出个是非黑白不会罢休。

      风起,为这寂静的黑白世界激起波澜;风落,留下永不熄灭的嗟怨之火。鲜红如血的火洒落在黑白里,燃得更旺,烧得白昼更亮,几乎要照亮整片黑夜。

      炙热得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的火海中,才藏半跪在地,拄着剑支撑着自己的身子,不让自己彻底滑下去。从刀伤下淌下的血立刻被烤干,他随手抹了把脸,凝固的血痕被擦下细细粉末。他抬头,望着气定神闲地朝他走来的灰袍才藏,抿抿唇,摇晃着身子站起来。

      “看来你并不是那个能毁灭我的人。”灰篷摇摇头,“既如此,你的身体我就笑纳了。”他说着走近才藏。

      灰蓝色须佐能乎瞬间发动,笼罩住两人。

      “限制活动空间,封锁我的行动,是个好主意……”灰篷环视四周,悠闲不改,补上未尽之语,“自取灭亡的。”他拽过才藏的头发,逼迫其与自己的眼对视。

      被勾玉纠缠束缚的逆十字飞速旋转,瞳术已然发动。

      灰袍才藏揽着身中瞳术而摇摇欲知的身子,慢慢等着术的效果。这躯体他之后还要用,可别再加重伤势了。

      “噗嗤!”刀刃没入人体的声音。

      灰篷身子一晃,咳出一口血,张大着嘴,垂头,见到一把散发着不详黑气的红色刀刃贯穿了他的心脏与才藏的右肺。他不可置信地艰难回头,看向身后。灰蓝色须佐能乎倒持着红色不死斩,朝自己的腹部刺去,仿佛武士自栽切腹一般。

      “……自取灭亡?虽然那听起来很慷慨悲壮,但我喜欢大团圆结局。”才藏靠在灰袍的自己身上,语气还有几分刚刚从幻术中恢复过来的虚弱,“该消失的是你,亡灵!”

      巨人消失,只留下一柄还贯穿着两人的、变成普通太刀大小的不死斩。繁星黑夜与空茫白昼恢复最初的平静,以两人所在的位置为界,泾渭分明。

      两人互相依靠着,彼此对视着,喘息声融成一片,血顺着剑倾斜的角度交织、滴下。

      能原谅吗?
      能原谅。

      灰袍才藏在那个天真幼稚又懦弱无能的自己眼里望见千帆过尽的平静。他喉头滚过一声泛着腥的苦笑,那是他早早失去的东西,也或许从来没有拥有过。

      羡慕吗?非常。嫉妒吗?非常。憎恨吗?非常。所以……

      “但我…绝不会原谅……”
      不能原谅,也无法原谅,无论是什么都没改变的自己还是那个把他们推至保护区内的温柔得过分的兄长。
      徘徊在各个世界间见到的那些重复的悲剧早已让他忘记最初的目的,心中的憎恶随着越过世界的增多而累积得无以复加。要他原谅,才是无从谈起之事。

      “你比你所想的要恨那个人。”灰袍才藏气若游丝道。

      才藏略略沉默一阵,夹着丝叹息,“你比你所想的要爱那个人。”

      话说完,他忽地感觉肩头一空,若不是迅速用手撑住,那刀柄还能再更进一步。眼见繁星黑夜瞬息间便吞没了白昼,他这才松了口气。

      “噼啪!”

      正觉奇怪,他忽而瞥见不远处有几朵幽幽狐火绽开。呆了呆,顾不得还串在自己身上的不死斩,才藏一骨碌爬起身,他惨白了一张脸,也不知是不是失血过多所致。

      一阵头晕目眩后他立刻发动瞳术离开这里,心里暗暗祈祷着:一定要赶得及,拜托……

      从瞳术构成的精神世界中脱出,才藏猛地自地上弹起,手中握有不死斩。

      “才藏,你怎么了?”

      兴许是才藏的面色太过苍白,就连对医术一窍不通的佐助也瞧出了不对劲,围了过来。他们到达时就见才藏一人躺于冰凉的地面,那会儿他手里空荡荡的。他抿了抿唇,还是让弟弟去面对了那头怪物……

      “……我要去找鼬……”才藏甩开樱替他把脉问诊的手,踉跄着身子而去。

      “才藏,你刚刚回来,身子还虚,得好好躺着。”只是被才藏冷不丁地一下甩到,樱没按住他,不过才藏身子实在太虚弱了,她只消稍稍快步几步就成功拉住了才藏。

      才藏挣扎几下,见拗不过樱,他望向佐助,“我要去苇名。”

      “你想做什么,我可以帮你完成。”佐助走过来,想要将才藏强硬地往地上摁。

      “不行,必须是我、我一定要去做!”才藏挣扎得更厉害,挥动的双拳险些就招呼上架着他的樱。

      佐助撇下眉眼,他向樱打了个手势,想让其将才藏击晕。

      “佐助、才藏,你们又在吵什么?”破旧佛堂的外面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佐助与才藏俱是一僵。樱将刚刚听到的声音与记忆中交战时听来的声音做了对比,欣喜过望地朝呆若木鸡的两人喊着,“是鼬先生!鼬先生醒过来了!鼬先生回来了!”

      没有再管才藏,佐助朝屋外奔去。

      “才藏?才藏?”樱轻轻拍了拍才藏的肩,满脸担忧,“你……需要我扶你出去吗?”

      仿若回神的才藏摇了摇头,慢慢地向竹林走去。而樱则是落了才藏一步,小心跟在这位伤员的后面。

      阳光洒下,雪水消融,自叶尖上滴下,滴在新笋的尖尖上,最终依着弧度回落到土里。竹林之外立着两人,在交谈着什么,气氛甚是愉快,愉快到才藏不忍上前打断。

      年长的那个察觉到才藏的存在,抬起头向其展颜一笑,“才藏,好久不见,你真的成长了啊。”

      笑着,他笑着,不是以前的面无表情、冷酷无情,他在笑着对他说话。但他…却没能为他做什么……才藏咬了咬牙,将不甘、内疚与自责都吞进肚里,定定看了归来的鼬许久,咧开嘴——
      “欢迎回来,鼬哥、佐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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