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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信徒（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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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凑到夏油杰眼前，欠揍地笑道：“杰你是不是傻？上面的人肯定不知道。”
夏油杰张了张嘴，还没说什么，五条悟又补上一句：“来见你之前我都没和自己商量好，谁又能提前知道？”
夏油杰被这一句晃了心神，突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只觉得有人一直故意用羽毛搔他的手心。
两人近得连鼻息都缠在一起，却谁也没有动。因为进一步开弓没有回头箭，退一步又舍不得。在这进退两难的时刻，夏油杰拋出了另外一个严肃的问题：“你那把咒具呢？”
“过不了安检，扔机场了。”
把一级咒具随随便便扔机场这种事除了五条悟大概没人干得出来。
仔细看，他衣服上沾了几块深色的污迹，空气中还隐隐飘了一丝铁锈味儿。这人，任务一结束就跑了。带着满身风尘，手无寸铁，只为赶来见他。
疯子。
“说起来，那我现在不就是个废物？”五条悟顿悟。
“别引以为豪，给我感到抱歉一点。”
两人边说边往回赶。不到九点，大多数人还未入睡，从第一声尖叫开始，恐慌像病毒一样从人群中散播开来。
“突然之间是怎么回事？”
贫民窟到处都是诅咒，等级普遍不高，数量却惊人，普通人只有被追杀的份。
五条悟：“这些是被改造成半人半诅咒的人类。”
夏油杰一顿。受他操控的咒灵吃诅咒到一半，也按了暂停键似的跟着僵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半个头的“食物”从嘴里蹦出来。
就算这些“改造人”还有救，现在也来不及。夏油杰迅速回神，心中已有取舍。
对面刚好是紧急避难所——这可能是除了警署外这里最坚固的建筑，占地面积广，空间大，平时属于大型流浪汉聚集现场。
他望向五条悟，不等他多做解释，对方仿佛会读心，闯进避难所三下五除二把里面的诅咒拎出来给夏油杰的咒灵当饲料。
夏油杰紧跟着再施一道［帐］罩住避难所。既然五条悟心领神会，他也不再多说，留下只以诅咒为食的咒灵转身要走。
“这个留下，刺不错。”五条悟薅了只后背带刺的咒灵，卡住它的脖子不让它跟夏油杰走。
他说完就拔刺，拔完还给洗脑：“只是拔刺，马上能长出来。不怕。”
咒灵怕的要死。
无咒力状态徒手拔刺伤害性的确不高，咒灵通过自愈背后的刺很快能长出来，但他边拔还要边催它快点长属实丧心病狂。
夏油杰叹了口气，有点无奈。上次电车事件，山谷里那只咒灵被它自己的刀刃扎成刺猬，夏油杰去的时候只剩收尾，这次算是亲眼见过五条悟就地取材把诅咒当消耗品用的手法了。
“夏油老师！”
夏油杰到时，虎杖和钉崎都受了重伤。目测吐了几升血，身上开的洞加起来可以去申请个吉尼斯纪录。
他们的对手打扮颇为讲究，鬼面具配黑衣，胳膊上还盘了条丑得很别致的虫形咒灵。
“打不过就跟老师告状，没出息。”鬼面具声音沙哑，像是故意处理过，听不出多大年纪，他笑道，“不过学生就这点水平，想必老师也好不到哪里去。”
夏油杰瞥了他一眼，没把他的挑衅当回事，回头嘱咐钉崎和虎杖：“紧急避难所那边我施了［帐］，诅咒和咒术师禁止入内。你们老师在那边，去帮他清理诅咒。这边结束我就过去。”
虎杖盯着鬼面具，犹豫道：“我和钉崎看到他只要和人接触就能把人变成怪物，所以……”
“那换个说法。”夏油杰打断他，“去救人。剩下自己判断。”
虎杖愣了愣。紧接着目光一凝，他搀扶起钉崎，转身，扯开嗓子喊：“所有人到紧急避难所避难！！！”
钉崎反手就是一拳：“我耳朵要聋了！笨蛋！”
“报酬还没拿到，可不能放你们走。”
鬼面具从咒灵口中抽出一把咒具，刚要出手，就被拉入一片无边无际的花海之中。
贫民窟建筑密集，居民没有提前疏散，战斗中很容易造成大量伤亡，所以夏油杰首先召出花御，命她展开小范围的［领域］将鬼面具“关起来”。
用咒力构筑起的［生得领域］是咒术所能到达的顶点。领域主人能够借此营造出利于自己的战斗环境以获得优势，此外，在其领域内发动的术式绝对会命中。
可鬼面具竟能用咒具挡下花御的术式。到目前为止，他甚至没有使用［咒力］，单凭体术与咒力，与被封印的五条悟相比都未必逊色多少。
花御似乎有点被激怒了，鲜花顿时化作生着毒刺的荆棘，黑色藤蔓织就天罗地网。鬼面具无处躲藏，随即将目标转向夏油杰，他嘲讽道：“这就是你的全部本事了吧。”
夏油杰猜到对方想当然认为“式神使”不擅长近战，故意引他接近，交锋下来打了鬼面具一个措手不及。
电光火石间，鬼面具一只手突然伸向夏油杰。夏油杰想起虎杖说他通过接触改造人类，于是集中咒力抵挡，两股咒力造成的反弹震得他头晕脑胀。也就是那一瞬，对方强行突破屏障触碰到了他的精神世界。
脑子里闪过几张他从未经历的影像，走马灯似的，全是他和五条悟。
夏油杰顿时面色一沉，拉开距离起手发动咒灵操术极之番［漩涡］，以高密度的咒力对鬼面具一通狂轰滥炸，成功将其重伤。
硝烟弥散，夏油杰掌心聚了一团不详的黑雾，连带着整个人看上去也有几分阴沉，他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哈哈哈哈哈哈！”鬼面具的面具裂开一条缝，鲜血开了闸一样从面具底下渗出来，但他却莫名其妙地放声大笑。
黑雾愈发幽深，膨成篮球大小。即将触发之际，鬼面具终于停了下来，对夏油杰道：“五条悟杀了你，你还在这里帮他救学生，真是可笑。”
夏油杰愣住。
鬼面具趁此机会给领域开了个洞，从洞里跳出去。而等夏油杰追出来准备给他最后一击时，一个眼熟的流浪汉却挡在他跟前。
“撤帐。”鬼面具拿普通人要挟夏油杰。但这也正好表明了他已是强弩之末。
那流浪汉垂着眼皮发抖，出乎意料的有骨气：“反正我也没几年好活了，死了就死了，不用救。”
他不说，夏油杰也没打算为了他一个放走敌人。
刚要动手，废墟中突然跃出个人影，照着鬼面具就是一脚。鬼面具看清来人，又故技重施，一只钩爪般的手伸向对方。
夏油杰的心猛地一颤，“花御！”
花御闻声用枯藤环住五条悟的腰，及时将他拉到攻击范围之外。
五条悟好像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危机感”，害得夏油杰心脏都差点从胸腔里蹦出来，结果这人还能没心没肺地跟他开玩笑：“这个时候叫‘花御’也太过分了吧。好歹要叫声‘悟’。”
说着，他又抓住枯藤把花御当路障，扔出去挡鬼面具的去路。
“你这面具质量挺好，还不碎。”
鬼面具咳出几口血，冷笑：“很快我们还会见面的，到时候好好聊聊。”
说罢，他朝居民区扔出个什么，夏油杰发动[旋涡]令其在空中爆炸。再回头，五条悟这边被诅咒围了个严严实实，旁边那条胖虫子模样的咒灵一脸便秘，正往外呕诅咒。
鬼面具舍弃能储存物品的咒灵作掩护，自己逃走了。
夏油杰捏紧拳头，目光复杂。鬼面具最后那句话是对他说的。
“我这种人真的不用救了。”流浪汉伤了一条腿，被夏油杰的咒灵拎着往避难所那边走，哭得稀里哗啦。
“有道理，那把他放回去吧。”五条悟向夏油杰提议。
流浪汉一听，立马改了口风，称自己要好好珍惜最后几年时光不辜负他们救一场，还把夏油杰和五条悟放在各路神仙中间一块感谢。他说：“我就知道国家不会放弃我们。”
等[窗]向上面通报情况派了人来，五条悟和夏油杰已经把贫民窟的诅咒全部清理干净。虎杖和钉崎当时伤得很重，夏油杰给他们任务是想让他们没有负担地离开现场，并不指望他们救多少人。
结果这两人还真就一直战斗到夏油杰对他们说完“接下来交给我和你们老师”，才肯倒下。
整整两天，他们都没能找到鬼面具。夏油杰的[帐]一直没有解除，如果不算五条悟，就只有医护人员和高专监督在他的陪同下进来过，都是只进不出。
帐外围了三层，从里到外：高专善后人员、警方，以及艺高人胆大想抢头条的记者们。
“只能录声音。”夏油杰头疼地按了按眉心，这场灾难的始作俑者还没找到，五条悟却擅自拉他来找记者。
年轻的女记者可能是个娱记，张口先问五条悟有没有女朋友。
五条悟看了夏油杰一眼，唇角上扬，笑得女记者两眼放光。他回答道：“没有女朋友哦。但我男朋友说如果再敢拿普通人的性命当靶子，他就不客气了。”
夏油杰不敢理他，怕了。每次都因为五条悟，心脏一会儿跳得飞快，一会儿慢几拍，再这么下去迟早得发病。
“呜哇有男朋友！”女记者职业操守碎了一地，经过摄影师的疯狂暗示才勉强捡起来几片，轻咳一声继续问：“请问他在向谁传达这个讯息呢？”
“秘密。”
“那么您自己有没有什么话要说？”
“有。”五条悟说到这里，身上那点少年感刹那间感荡然无存，只剩满身煞气。
“请、请问是……”
“别他妈动老子的人。”
女记者被他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不敢说话。夏油杰却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知道五条悟是泛指，可还是忍不住想：哪些是你的人？有几个不让动？
五条悟翻脸极快，气场一收，看着比谁都无害。他眼里含着笑，竖起食指朝女记者做了个禁声的动作，表示采访到此为止。
“现在你也是五条一派的人了。”五条悟先他一步跨入[帐]内，声音愉悦。
夏油杰笑了一下，没应声。都男朋友了，他还能怎么样。
“夏油先生留步。”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叫住夏油杰，赔笑着向他走来，他说：“上面让您把[帐]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