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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她炸毛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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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瀚的夜空苍茫茫一片，泛着雾色，看不到边际。粉末一样雪盐粒儿悄然而至，纷纷洒洒从天降下，落在容珠脸上，冰凉凉的。她有些怔忡的抬眼，望那忽然而下的满天飞雪，一瞬间，仿佛天地中宁静的只剩她与傀儡娃娃两个人。
容珠抬起另一只手来，看着那雪粒儿落在手心里消融，口中轻轻呢喃“看，下雪了”
傀儡娃娃有所察觉，便也抬头望天，他“嗯”了一声，同样神色怔然的，看着浩瀚无垠的天空飘洒洁白雪花。
“娘亲娘亲，下雪了，快看，雪！”
从街道旁的一间屋子里，忽然跑出来一个与傀儡娃娃差不多大的孩童。
头上戴着小虎帽，小小的身子穿着厚实的花布袄子。因今年第一次见雪，新奇的在雪中蹦蹦跳跳，开心极了。
那娃儿的娘亲慌慌张张从屋中追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条脖套儿，片刻围在那娃娃脖子上，将他包了个严实。
容珠好奇的看着那女人将自己的孩子牵回屋中，垂眼想开口催促洛洛赶紧回去。却见傀儡娃娃一双葡萄似的大眼睛，正看着那对母子的方向出神。
连她晃了晃握着他的那只手，都没发觉。
容珠静静看着他无神的双眼，又看了看那母子消失的方向，默了默，没在打扰他。
“唔”
傀儡娃娃收回飘远的心神，眼睛重聚光亮。他动了动，一抬眼，却见容珠正看着他，眸色泛着爱怜。他不自在的挪开眼睛“干嘛这样看我”
容珠笑了笑没说话，她弯下身来将他小小的身体揽入怀里抱了起来，径直向前走。
“容珠！你干嘛，我自己会走”
嫩嫩的小奶音在她怀里抗议，容珠腾出一只手来捏了捏他柔软白嫩的小脸。
“姐姐去给小洛洛买新衣裳，然后带你吃好吃的好不好？”
傀儡娃娃侧开脸，避开她的手，一脸嫌弃的皱眉，“你傻么？傀儡又不会冷，更不会饿”
容珠听着他煞风景的话，随口敷衍“好好，是我冷，又冷又饿，小洛洛陪我去好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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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巴上说自己冷的容珠，并没有给自己买什么。她仍是穿着单薄的门服，花了一块低阶灵石，在傀儡娃娃的嫌弃与抗拒下，找了一家尚未关门的裁缝铺子，买了一套崭新的花布棉袄与棉鞋，硬生生给套在了傀儡娃娃身上。
“姑娘，你娃生的真俊，你长得就俊俏，孩子随你。”
裁缝铺的大娘给娃儿比划衣物大小时，对她和蔼道。
“什么！胡……”
这大婶方才对着他的脸捏了好几把，已经让他很是郁闷。听了这话怒不可遏，
谁知‘说八道’三个字还没说出口，便被容珠一把捂住嘴巴，只见她笑的开心，柔柔回道，
“对，随我”
“……”
敢占他便宜，要不要脸面。顾洛寒的分魂脸都气白了。奈何这具身体再怎么发火，都跟小孩子闹脾气一般，一点震慑力也没有。
“好啦，我也不是故意那样说，但是咱们现在一大一小，很容易被人误会啊，若是否认才奇怪嘛”
容珠牵着他走出裁缝铺，看他一副与稚嫩的脸蛋儿不符的闷闷神情，也摸不准是生气还是气消了。自己也有些心虚，边走边哄着。
空气中静悄悄的，耳边只有风在呼啸。他叹口气，有了一丝妥协。
“若下次在遇这种情形，你可以告诉旁人，说是我姐姐”
“好，都听你的！”她不在意的敷衍着，只要别再生气就行。
“洛洛，你长得这么好看，你娘亲一定很美吧？”
在他睁开眼睛看到镜子的那一刻，露出的怔然神色，她就猜到，这一定是他小时候的样子了。
能重新回到儿时，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也不知道洛洛的儿时，是怎样的过往，或许有美好回忆的同时，是不是也有很多遗憾呢？
容珠想起方才，傀儡娃娃盯着人家那对母子的眸色，那眼神是那么的寂寥，透着一丝羡慕，一时触碰到她心中的柔软，
她不忍打扰他，只默默的想，他一定是在想念自己娘亲。
当时她心中想，别的娃娃有的，洛洛也要有，她直觉不想让他羡慕旁人。
“我不记得了”
容珠一怔，有些不解的垂下头看他。他却已经迈着脚步向前走去，留给她一个小小的背影，倔强的向前，不回头。
下雪天气，夜里城中萧瑟，黑漆漆的街道中大半的店铺都已打烊，只剩下零落的几间铺子在寒风下开着一道门缝。屋中烛火的光亮，透过大门的那丝缝隙散在地上。
顾洛寒的这缕分魂在一间正准备关门的糕点铺子前停下脚步。
想起那个弄巧成拙害自己变成孩童傀儡的女人，自中午时肚子便饿的响了起来。
而就算回到山上家中，也是任何食物也没有的。
他顿了顿，转头“容珠，你若饿的话……”
身后是幽深的一片黑暗，道路空荡荡的，只有雪越来越大，落个不停。哪里有人的影子。
白色的寒气与黑色的夜空形成了对比，飘在空中似雾似烟，地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白雪，垂眼看去，一路只有一排小小浅浅的脚印延伸自脚下，是他这具傀儡留下的。
他孩子身形的傀儡身上，没带任何储物容器，分魂微弱没有法力，距离青阳宫还很远，一股被他深埋在内心最深处，熟悉的被人遗弃的感觉，在他心中冒了一个头，随后铺天盖地的涌来笼罩他全身，仿佛现在不是已经长大的顾洛寒，仍是孤独无助，什么都做不了的幼时自己。
风雪肆意吹袭，傀儡的身躯明明感觉不到冷意，他却生生的打了一个寒战。
“这么大的人，还能跟丢么？”
他闭了闭眼，重新睁开。
沿着来时的脚印一步一步向回寻着。徒劳的走了一段，又停下来。
站住身子，竟摇摇头嗤笑出声来，‘做什么无用之功，丢了的，哪里还能找回来？’
回家的路迷失了找不回，娘亲留给他的玉佩被人抢走找不回。连那年穿着的衣袍与鞋子，都被流浪汉从身上硬扒下来夺了去，又从哪找回呢。
沉浸在懦弱的过去，他的道心，还未稳啊。
“那边有个小孩子，没大人跟着，我盯他有一阵了，身上的新袄子看起来暖和，我去给他抢过来，能卖钱！”
是个声音沙哑又带有一丝恶毒的上年纪女人声音。
黑暗总是和邪恶，与见不得光的污秽并存的。
顾洛寒的分魂将那贼人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堪回首的记忆，他不是圣贤，也曾有懦弱无能的时候。
不论巧合与否，都是个能让他重新战胜过去的自己，也递减了日后形成心魔的好机会。
他敛眸，看不清眼中的神色，只安静的站在原地，等着历史重演。
区区凡人罢了，孩童形态的傀儡身躯，自是不会有痛觉，他也不会像儿时那般，哭喊着娘亲救我。
没了娘亲庇护的孩子，如草芥随人践踏，没人会救他。
傀儡娃娃被轻而易举的扑倒，头被狠狠磕在地上。
新买的花布袄子弄脏了，浑身沾了雪，现实与记忆重叠，他眼神无光，分不清梦境虚幻。
本不想挣扎，不知为何，手却死死抓着自己的领口，不想被人轻易的扒走袄子。
‘这是，我的袄子……’
无暇的雪悄声无息的覆满城中万物，将夜色映的如白昼一般明亮。
“臭小子，你找死！快松开！”
那年纪大的恶毒婆子，疯了一样对着傀儡娃娃拳打脚踢，他动也不动的趴在地上，眼睛直直的看着来时的路口，心中抱着一丝不该存有的希翼。
一抹熟悉的身影自路口缓缓出现，她披着洁白的雪色遥遥而来，浑身发着圣洁的亮光，步伐轻盈，像个雪天的精灵。
那抹身影忽然愣住，怀中油纸包裹着的包子哗啦啦散落一地，还泛着热腾腾的烟。
“洛洛！”
他听到那人大声喊他的名字，心中一颤，看她飞奔着向他而来。忽然觉得鼻中酸涩，轻轻闭上眼不在看。
那婆子与另一个同伴见有人来，没得成手，气愤的对着傀儡娃娃大力踢上一脚，匆匆的就要跑走了。
“站住！”
容珠挥出一道灵气向那两个贼人袭去，将他们打倒在地上。一向柔和的神情，此刻竟像只护崽的炸毛母鸡，秀眉紧紧蹙起，充满了斗志与气愤。
还是娇气悦耳的声色，音调却凶巴巴的“敢欺负洛洛，看我不打死你们！”
她用灵气化鞭，抽的那婆子哭天喊地，满地的打滚乱窜。
“哎哟！哎哟！杀人啦！饶命啊”
“我打！我打！”
打死你！打死你！
仙石化体，她也不知自己是精怪还是什么物种，也怕杀人坏了道行。
但想到她唯一朝夕相处的洛洛，被欺负的惨兮兮，就觉得怎么也不解气。
这般下了狠手的抽打了一会儿，容珠似是累了，动作迟缓下来。那婆子消了声，倒在地上身子一抽一抽的，看样子出气多进气短。
如今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并不算什么良善的人，欺负这么可爱的小娃娃，那人又是洛洛，这便触碰了她的底线。
“我不打死你，你有手有脚，以后不准欺负小孩，不准抢小孩子东西，知道吗？”
“要是在被我碰见……”
容珠绷着脸试图做出凶相来，握着秀拳朝她挥着吓唬她
“不敢了，哎哟再也不敢了！”
那婆子鹰一般尖锐的眼一转，也顾不得鞭伤疼痛，连滚带爬这般一溜烟的跑了，这回容珠倒是没追，由了她去。
她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眼睛一黑，有点晕眩。脚步漂浮了两下才重新站稳，一转身，看到傀儡娃娃不知何时坐在地上正对着她，
瞳孔似两颗黑葡萄的般乌黑明亮的大眼，认真的，一瞬不眨的盯着她。见她那片刻的失血，闪过一丝担忧。
她看了看他狼狈的模样，衣物凌乱浑身脏兮兮，咬唇有些自责。只是走开一会儿去买个包子的功夫……他就遇到坏人了。
容珠打起精神，勉强对他咧嘴笑笑，露出一排小贝齿“没事啦，坏人都被我打跑了”
他冷哼了一声，想说她笑的难看。张了张口，却又闭上了。
容珠双手伸至他腋下，向上轻轻一提，便把他提的站了起来。随后弯身给他拍打身上沾的雪屑，对着额外脏的傀儡小屁股部位，便多拍了几下才干净。
“……容珠”
听着稚嫩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她好奇的看向他正脸，两只上挑的狐狸眼满是天真的疑惑“怎么了？”
“……”
他对上那双像小动物般纯粹的目光，便瞬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深深叹了口气想着，算了，今天在狼狈的模样都被看了，也不差被拍她打屁股这一件……
不过，看她大大咧咧毫无分寸，他还是决定提醒她一件事情。只听语气无奈，却又一本正经道“容珠，我是个男人。”
一整天对他又牵手又抱抱的样子，成何体统？
可惜声音稚嫩，小脸肉嘟嘟粉嫩，这般一本正经，倒像个故作高深的小毛头。
容珠听到后面色一愣，怪异的看着他这张可爱的小脸蛋半晌，出于对他男性尊严的尊重，她憋了憋笑意，让自己不笑出声来。
她勉强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已经很晚的天色，随后一把将他抱起来。
“容珠！”
“乖，你腿短，走的太慢”
“什么！”
他记住了。
动不动就像抱小孩一样，把他抱起来不谈，竟还说他腿短。
待他的躯体出了关，与主魂融合回到自己真正的身体后，他要让她看看自己的腿到底短不短！
这般想着，心中就已经先有了报复她之后的快感。许是觉得画面好笑，他露出一丝笑意来，片刻，静静凝视着她线条柔软好看的侧颜。
“饿不饿？”他忽然问
容珠一听，突然想起掉在地上的肉包子，不由得沮丧着小脸，
“饿啊……我的包子，大肉馅的，特地让那店主给我热了一下！别提多香了”
说着说着，似乎想起那味道，还吞了吞口水，一脸的惋惜
“一口都没来及吃……”
“出息”
怪不得这么久都没追上他，原来是让人开炉热包子呢。害得他以为，她扔下使不出法力的他，自己离开了……
既然回来了，
“以后不许这样”他听到自己开口，虽然声音稚嫩，却很认真。
“不许哪样呀？”
容珠还噘着嘴，她近两日失了好多精血，又饿了一天。刚才打人也是个体力活。
“不许随意丢下我，自己乱跑”
“以后若要买吃的，我们两个可以一起”
容珠惊讶的看他，有些为难的蹙眉“连买包子都一起？我哪有这么黏人呀，而且，你都不用吃饭”
“……”
好吧，这样一想，确实有理。
他略自嘲的摇了摇头，嘲讽自己怎会生出这么幼稚的想法，她本来就是他的侍从。
如若他想，便不赶她走就是了。那她未来，便将会一直在他府上陪着他，没什么可担心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