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之问道》遥暮因循

4、第 4 章

　　彦佑和鲤儿对视一眼，便颔首依言退出。
　　等他们出去后，润玉再次跪下 ：“娘亲，我都记起来了。孩儿不该擅自上岸，抛下娘亲跟天后离开。更不该认仇人为母，让娘亲这么多年一人煎熬筹谋！如今，娘亲怪我怨我都好，孩儿只求娘亲不要不认孩儿！”
　　簌离侧过脸，已是泪流满面。但从前她已是对不住她的鲤儿，她现在所谋之事甚大，但有行差踏错就是万劫不复。她的鲤儿如今既有翱翔九天的际遇，又怎能再被她拖入炼狱深渊。
　　她强忍哽咽开口：“上神怕是认错人了，你的母亲早已死在笠泽的那场大火中。殿下贵为天界大殿，自有天帝天后~”
　　“天后非我生母！我在天界，天帝不喜、天后厌憎！终日无人敢亲近，也无人能信任。凡事如履薄冰，三思审慎，唯恐行差踏错被天后抓到把柄借机惩戒。日日年年一个人用膳、一个人修炼、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就寝，冷清却不识孤寂，因为我从不曾热闹过，便是如此，也被人说成心机深沉，心怀鬼蜮。如今才知道我也有娘亲，原来娘亲还在，可是却连娘亲也不肯要我么？”
　　润玉仰着头，眼角被情绪染得嫣红，眼里泪水盈眶，他却眨也不眨眼的看着簌离。这是他两世以来的委屈，凭什么他就该万世孤独，亲人爱人都要离他而去！
　　簌离只手捂唇哭得不能自已。都是她的错，当初在洞庭湖底她便让她的鲤儿活的暗无天日、生不如死。她以为在天上他至少能清静度日，没想到竟也是风刀霜剑，排斥冷眼。
　　她蹒跚地走过去抱住润玉：“鲤儿，我的鲤儿!荼姚当年将你夺去，我以为她至少会善待你，她本该善待你！若不是我的鲤儿，当年她又岂能做得稳天后之位！”
　　簌离抱着润玉，语调忽又转变得殷切而狠厉：“鲤儿你放心，为娘一定会杀了荼姚旭凤，助你登上天帝之位！”
　　润玉听得却一阵惊心，他忙起身安抚地拍拍簌离肩背，声线温柔带了哄劝：“娘亲，孩儿如今已经长大，既已记起身世，自该担起一切。娘亲且放心，不管是龙鱼一族的灭族之仇，还是天帝之位，孩儿都会安排好。只是事急以徐，缓则圆，孩儿能从彦佑留下的行迹推衍出身世，便不能保证别人不能借此察鉴到娘亲幕后所谋。孩儿只有娘亲了，只要娘亲安好，孩儿才能心无旁骛，身无所惧”
　　簌离欣慰地看着温润却不失威仪的儿子，平复下情绪缓声开口：“我儿放心，娘已与花界一位芳主结盟，探得一桩花界密事，此事关系到花神死因，届时在天后寿宴上曝出，必能使得太微和荼姚反目，甚而拉拢水神，共抗天后。”
　　果然如此，上一世锦觅身世便是因此曝光。润玉颇为头疼的劝阻簌离：“不可！近日天宫来了一位能栽花种草的仙子，恰巧花界因丢了一个精灵断了鸟族百年吃食，这位仙子想来身份不同寻常，彦佑又与其交好，娘亲是想利用她来做些什么？可是此举并不能推翻天后，反而打草惊蛇，暴露了鼠仙和彦佑，徒增牺牲。天后其人，无事尚且能因嫉恨弑神屠族，若不能一举击溃，但凡有一丝机会她都会疯狂报复，到时若牵连到娘亲，孩儿亦不能独善其身。”
　　簌离听了这一番分析既惊愕有迟疑，她已被仇恨炙烤多年，实不愿放弃任何可以报仇的机会。可若是连累到儿子，她也是万万不愿的。看着儿子担忧的眼神，她终是缓缓点头道：“那就依我儿之言，我这就传讯鼠仙取消计划。”
　　她看着润玉既心酸又骄傲：“我儿长大了，这般见微知著，条分缕析。娘亲这些年也培养了一些人手，往后便让他们所行皆从吾儿之令吧！”
　　润玉眼眶微红，却也松了一口气，他点点头道：“娘亲放心，鸟族多年来被荼姚抽调兵力，四处征战寻衅，又仗势天后母族，不睦仙邻，交恶诸族。穗禾身为族长，却长居天宫，一心讨好天后和旭凤，和天后一般并不将鸟族利益放在首位，鸟族内早已是心分两脉，怨声四起。前些时日更是与花界结怨，被花界断粮百余年，天后却知情不报，私开八大粮仓。父帝正征兵振武，图谋一统六界，想来很快就会发现此事，到时必会对天后有所惩戒，也会安抚鸟族。我们可借机离间收复鸟族，断天后后盾，这样才能给予天后最大的打击！”
　　簌离这时才完全放下心来，她目光柔和地看着润玉，话语欣慰：“我儿果然聪慧过人，智计无双。娘亲这里还有一份翼渺州的兵力分布图，许是对我儿有些用处？”
　　润玉面上作出欣喜状：“再有用不过！如此，鸟族一行便有十成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