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伙》泠萸

83、第 83 章

　　如果说栖息着万千安第斯红鹳的萨拉湖自然保护区是一块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红色瑰宝，那萨拉尼尔城的鬼市就是一座引人入胜的寻宝基地，即便是阎如谨这种做了三年家庭主夫深谙勤俭持家的omega，走进这座绵延数公里的寻宝基地也很难不为所动。
　　小巧的砗磲首饰盒，虽然是普通贝类仿制的，但工艺真心不错，关键要价才两通币；货真价实的鳄鱼皮胸包，上等腹皮，手工缝制，花纹生动整齐，一番讨价还价下来连一顿晚餐钱都要不了；抄录了数十篇古典情诗的牛皮手帐，单是那漂亮的花体英文就叫人眼前一亮，顺便将莽狗一头的凤楼比的啥也不是，摊主摆手道十块拿走。
　　如果说这些东西卖的是奇货可居，买主合眼缘才肯买账，那可用来收藏的黑胶唱片、胶片相机、手摇留声机，就是发烧友可遇不可求的琳琅好物了。
　　凤楼几度想说这里很多东西都是偷盗甚至明抢的脏物，再辗转黑市流到这里，谁买谁就是支持犯罪，可话到嘴边又悉数咽了回去。
　　难得阎如谨像个挖宝的孩子似的这么兴致勃勃，说这些太煞风景，而且他也没脸说。作为不久前才犯下绑架、囚禁、胁人质出逃诸多刑事罪名的在职警员，脸皮得厚成什么样才能冠冕堂皇的提醒凭借自己堪比圣母的宽容慈悲才摆脱肉票身份的主子不要支持犯罪？不怕主子一拖鞋把他这个真正的犯罪分子糊进警局吗？
　　脖子上挎着鳄鱼皮胸包，两手抱着一堆“好物”的凤楼用肩膀蹭了蹭脸皮，寻思着这玩意儿还没厚到敢与鞋底较短长的程度，于是乖巧又安静的跟在后面，权当自己是辆行走的手推车。
　　阎如谨才放下一块鱼目混珠的假古董怀表，又被隔壁摊位的商品勾起了兴趣，因为这个摊位稍显冷清，他没费多少力气便挤到了前面，和摊主交谈了几句，兴趣浓厚的接过摊主递来的小东西，回身问：“凤楼，可爱么？”
　　决定全程乖巧安静的手推车霎时改变了立场，摇头再摇头，并嫌弃的皱着眉评价：“真丑。”
　　阎如谨看看有些畏惧的小花狗，再看满脸嫌弃几乎要对人家呲牙威吓的大黑狗，脸上的愉快化为无语，摸摸无端遭到同类敌视的小花狗，把它还给了摊主：“不好意思，我家那只不喜欢它。”
　　摊主看向凤楼：“……只？”
　　凤楼凛然回视：“不行？”
　　摊主抽了抽嘴角，顺势挂起职业假笑：“我没意见，您开心就好。”
　　凤楼无言以对，用那双笑起来招人凶起来吓人的狗眼瞪了人家一眼，遗憾的是低头放狗的摊主没看见。
　　阎如谨忍着笑回过头去看别的，摊主把小狗崽放回笼子里，又循着阎如谨的视线捞出一只小猫崽，热情的推销起来。
　　阎如谨一手托着没比巴掌大多少的小奶猫，一手顺着它不甚光滑的皮毛，忽然冒出个想法：“凤楼，要不要挑一只带回去给小六作伴？”
　　凤楼柠檬精上身，哼道：“它爹还离着呢，凭什么它有伴？再说它那么丑，哪只猫那么瞎看得上它？”
　　不要就不要，干嘛攻击自己儿子？说好的父子情深呢？再说你这么狗都有我这只瞎猫兜底，人家小六性格那么好凭什么不能有个伴？
　　槽多无口的阎如谨把小奶猫还给摊主，拉上惊吓小动物的柠檬狗走了。
　　从鬼市出来，凤楼把阎如谨那堆战利品放进租来的代步车里，准备回下榻的酒店。不知不觉逛到了这个时间，他不觉得累，阎如谨应该累了。回身却见阎如谨目不转睛的看着一对来取车的小情侣，确切的说是，望着人家手里的小吃目不转睛。
　　凤楼噗嗤一笑，阎如谨这才将视线收回来，被问是不是肚子饿了，尴尬的摇了摇头，又说：“好像很好吃。”
　　凤楼让他先上车，自己向那对情侣里打听了女孩吃的什么小吃，在哪里买的，买了两份回来。
　　阎如谨没等到回到酒店就把自己那份吃完了，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凤楼见状笑着说：“那盒你也吃了吧。”
　　阎如谨也不跟他客气，打开另一盒吃了起来，平时吃相那么文雅的一个人，坐在车里吃小吃像闹耗子似的，咯吱咯吱的咀嚼间还不时吐吐舌头呼口气。
　　“不就是芒果嘛，有那么好吃吗？”凤楼觉得新鲜，等红灯的间隙欠身过去说，“给我尝一口。”
　　阎如谨叉起一片青芒果，蘸了点辣椒粉、盐巴和一种绿色料粉做的蘸料，伸手喂过去，还道：“很好吃。”
　　凤楼嚼都没嚼就囫囵咽下去了，又拿起矿泉水瓶灌了几大口水，放下水瓶哭笑不得的去拿他手里的盒子：“行了，你又成功骗到我了，别吃了。”
　　“你干什么？”阎如谨下意识的避开了他的手。
　　“这玩意儿又酸又辣又咸，整个一人生五味，亏你为了诓我吃一口吃了一整盒。”凤楼好笑道，“宝贝儿，你这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不划算。”
　　“……不好吃吗？”阎如谨又叉了一块送进自己嘴里，细细嚼碎咽下去，舔了舔嘴角，“很好吃啊，特别开胃。”
　　“你确定这玩意儿开胃？”要不是媳妇儿亲手喂进嘴里的，他就顺着车窗吐出去了。
　　“我确定你们雄性alpha都是肉食动物，你还是头小人之心的肉食动物。”
　　“……”凤楼看着吃得顺口又享受的omega，脸上的好笑变成了若有所思，直至绿灯亮起后车鸣笛才回过神来。
　　阎如谨吃完另一盒青芒果也到酒店了，下车后想把从鬼市带回来的东西搬到旅居车上去，被凤楼拦下了：“太晚了，明天再弄吧。”
　　都夜里十一点多了，阎如谨也有些累了，便没再坚持。
　　上楼回到房间，阎如谨拿着换洗衣服去了浴室，刚把上衣脱掉，凤楼就推门进来了，埋头在后颈那里嗅来嗅去。
　　阎如谨以为他在撒赖，回身推推他：“别闹，我累了。”
　　凤楼没有顺势出去，一手揽着他的背，一手在他腰间摸索：“媳妇儿，你停药多久了？”
　　阎如谨想了想：“去年九月开始减药，元旦之后做了一次激素检查，文杰让我停药八周再去复查——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停药了？”
　　“我去你住的地方找过，没找到，我想你应该不至于忘了开药。”凤楼打了个马虎眼，没告诉他自己为了打听他的身体情况常去骚扰他的心理医生，“停药之后有什么不良反应吗？”
　　“停药之后没有，服药期间胖了四公斤。”阎如谨推开他摸摸索索的手，“别摸了，都是脂肪。”
　　有碍食欲睡眠的抑郁症患者在服用抗抑郁药后体重上升是普遍现象，四公斤算是增重少的，有些患者能在短短几个月增重十几公斤。
　　“……都是脂肪吗？”凤楼又伸手覆上去，低头研究，那里相较瘦的凄惨时确实圆润了些，但依然紧致平滑，不见多余的赘肉。
　　阎如谨打了个哈欠，拍拍自己身前的狗头：“我要洗澡睡觉了，你不困就自己去玩球吧。”
　　凤楼有点心不在焉，出去转了一圈才反应过来，推开门说：“媳妇儿，我出去一趟。”
　　“这么晚了去哪啊？”
　　“药房，给你买营养剂。”
　　“等等。”阎如谨关了水，从淋浴间探出头，“营养剂？”
　　两人决定在这里多逗留几天确实是因为阎如谨发情期将近，不过本人的意思是用抑制剂，毕竟两人还没复婚，而发情期不做避孕措施受孕率比他们的契合度还高，心心念念要复婚的alpha会在使用营养剂的情况下做好避孕措施吗？阎如谨不认为比真狗更狗的前夫会那么高风亮节。
　　“我走了。”回应阎如谨的是迅速消失在门后的狗头以及远去的，“回来给你带宵夜。”
　　什么破狗？又傻又奸的，你怎么不把自己烤了给我当夜宵？阎如谨好气又好笑的退回淋浴间，打开水冲去一身泡沫，裹着浴袍出来，肚子咕噜噜的响了两声，越发好笑，完了，人生五味太开胃了，给宵夜开出空间了。

　　是傻狗机灵了呢？还是敏感的谨宝开始漫长的一孕傻三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