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梦》叶木容

2、瑞兆！瑞兆？

　　月亮毫不吝惜地把芒光洒遍了这片土地，微风夹带着一丝腥味，已经可以听到不远处调皮的浪花在大海的怀抱中相互追逐打闹所发出的轻响。

　　风夹带着一丝腥味，已经可以听到不远处调皮的浪花在大海的怀抱中相互追逐打闹所发出的轻响。

　　“怎么还止不住这血。”黑影陡然停了下来，骂道“真背到姥姥家了，怎么好不遇坏不遇，遇到那几个老鬼，丫的，下手这么狠，就这样下去迟早得把我老头子的血液流干了。”说完，低头看了左臂上的伤口，那正在泌出淡淡紫血的伤口，周围还飘摇着一丝黑气，黑影深呼了口气，又看看怀中的婴孩，喃道：“苦命的孩子啊，既然白秋没给你起名字，老狐就给你起个吧······”黑影的眼神变得迷离起来，似乎陷入遗失的记忆中，过了一会儿，缓缓吐出一口气，目光变得凌厉霸道：“你从今之后就叫冷枫！这个名字会镌刻在你的灵魂印记中，无论何时何地，记住，你叫冷枫！”

　　婴孩用小手抓着小脑袋，似乎蒙受到极大的痛苦，黑影不禁爱怜的拂拭了婴孩的脸蛋，孩子马上安静下来：“就在这儿吧。”黑影指端一转，在孩子的眉心轻轻一点，孩子本能地哭起来，这孩子倒是哭得凶，呵呵，有出息。黑影小心地将孩子，身子忽隐没在虚无的空气中，因为海边的这个小村庄里面的人家已经被这与黑夜所不相称的哭声惊醒了，除了草丛中小虫稀稀的歌声以及孩子的哭声之外，细细天籁，各家各户传来一阵簌簌的着衣声。米黄色的灯光偷偷从薄薄的窗纸上透出来，似乎也起了好奇之心。

　　不多时，远近的村民陆续围着小孩凑上来，议论纷纷。

　　“村长到了！”也不知谁叫了一声，议论声戛然而止，村长是一个年长的老人，他那深深的皱纹见证了他出众的智慧的经验。老村长没急着发言，反而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周围的村民，才缓缓道：“黄姑，先把孩子抱起来，别让孩子着了大地湿气。”

　　人群前面的一位中年妇女双眉紧锁，迟疑道：“村长，俺没说要收养这孩子啊······”

　　“我又没叫你收养！”村长双目一瞪，那名妇女反而松了口气，村长继续说道：“是弃婴吗？”

　　“嗯，应该是。”众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老村长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是哪家的？”

　　“父亲，这孩子应该不是我们村的。”人群里的一个古铜色皮肤的中年人接过话来，想了一会，肯定地说道：“上个月我统计了村里的人口，村里没有预产的女人。”

　　“嗯，大国，做得好！”老村长向儿子投去赞赏的目光，接着说道：“这么说，是外乡人遗弃的了?呵呵，我们这个偏僻贫穷的小村子还有客人光顾。”老村长苦笑了两声。

　　“你们谁愿意收养？”老村长语锋一转，目光紧紧盯着众人。

　　众人被老村长紧紧相逼的目光盯得心虚，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唉。”村长叹了口气，“我也知道咱村各家都过得紧巴巴的······“

　　那个叫大国的中年人突然发现自己父亲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心里一惊，果然，老村长接下来说道：“大国，那你就收养这孩子吧。“

　　陈大国立即换了一张正气凛然的模样：“爹，这当然没问题，但是家里已经有三个娃了，您看······”陈大国如变脸似地又挂上了一张比苦瓜还苦的脸，啧啧，这种人不去演戏窝在这小村庄真是浪费啊！

　　“哼。”老村长不满地冷哼一声，看来当初让儿子出去学习是错误的，把外面一副官员爱玩的把戏也学了回来。

　　老村长没注意到，此时静得可怖，所有人也没注意到，虫不鸣，浪不嚎，连孩子也在此时停止了哭泣，一些用肉眼难以看清的紫色微粒慢慢在孩子周身游走，渐渐形成肉眼可见的淡淡紫气，众人都被眼前这奇景惊愕得眼珠子掉了一地，村长虽经事无数，此时也难免震惊十分，口里喃喃道：“瑞兆，瑞兆······”

　　黑夜里不为人知的一声冷哼：“这些个自私愚蠢的人类。”

　　陈大国毕竟是出去闯过几年的，没有这些目光短浅的村民这样无知，最先从震惊中猛醒过来，抢先喊道：“爹，我想通了，我来收养这孩子！”

　　“我来。”

　　“俺来！”

　　“我来吧！”

　　······

　　这时人群闹得不可开交，村民争得涨起了青筋，红了脸，就差没打起来了。老村长厌恶地看着这些人，大喝一声：“够了！”

　　老村长狠狠瞪着众人，像是在说，早干嘛去了？现在好像收养这孩子是天经地义一样。呸，人前人后两张脸。

　　这时住在村尾的李二狗大喊：“村长啊，这可得凭良心说话，是您儿子先提出不要的，我们，可没说。”

　　“无耻！”陈大国在心里想着，其实他何尝不是呢？

　　老村长气得白胡微微上扬，身子都在不停发抖，慢慢背过身去，径直朝家里走去。

　　“村长，这孩子······”众人急唤道。

　　“你们自己看着办，这件事，我不管了！”

　　李二狗心里一喜，以为有戏了，但迎之而来的是陈大国冷厉的目光，李二狗心里一抖，自己前年反对这陈大国当村干事，不也被这样像被一只狼盯上了吗？事后被几个蒙面的大汉莫名其妙暴打了一顿······难道，是他？李二狗倒吸了口冷气，脑子灵光了不少，但他也越想越惊恐，悄悄退出人群里。

　　果然，陈大国强势的喊道：“我是村干事，现在我主事，你们还吵什么，你们这些破落户，谁可以再供的起一个孩子！”老村长一走，陈大国迅速现出恶狼本性，众人在心里暗暗问候了大国的十八代，可也对大国的“事迹”早有耳闻，纷纷退回了家中，只剩下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正是抱着孩子的黄姑，也就是陈大国的妻子，急迎上来：“大国，我们真的不勉强吗？”

　　陈大国啐道：“你个婆娘，晓个啥？我榨干了血也要供着，知道吗，这可是瑞兆！”

　　瑞兆······瑞兆······对从陈大国炙热的目光中，可以想象，他正在进行一场豪赌。

　　·······

　　在一座极为奢侈豪华的大殿，一个中年人正在细细品尝着杯中的红酒，安逸地坐在以极为珍贵的雪猴皮制成的沙发上。

　　一个老人匆匆跑进来，中年人脸上露出一丝不悦：“怎么了，侍卫长？”

　　“老爷，我们上个月出去在外围巡逻的黑暗大法师迪文大人莫名死了，被发现在迪文大人负责的那片区域里，初步看来是强者入侵！我这才这么急来找您。”

　　“什么，迪文死了！“中年人猛摔掉了手中的酒杯,:一脸震惊“好，做的好！立即叫大管事来见我！”

　　“是！”这名侍卫长听到主人的夸赞欣喜地跑出去。

　　不多时，一名身着长袍的男人便到了门口，轻轻敲了厅门。

　　“进来。”里面传来中年人沉闷的声音。

　　男人门口又行了个礼，这才起身进厅。

　　“发生的事，你都已经用大预言术知道了吧。”

　　男人察觉到中年人声音里有一丝不善，忙毕恭毕敬道：“是。”

　　“哼，那你不知道迪文是我的王牌之一吗？什么大预言之术，难道事后才知道吗，事后诸葛亮，事前猪一样！”

　　“主人，这是确是天机之变数，是大预言术所不及的，不过，您不用担心，这并不是其他势力干的，其他势力在他们各自的地盘也损失了各自的王牌，势力还是平衡的。这些都是我用占卜之星看的，您请放心。”

　　中年人的神色这才缓和下来：“那是什么人入侵呢？”

　　“不是人，在占卜之星上只有一道淡淡的狐影。”

　　“哦？是魔兽入侵吗？好了，你滚吧，快去查！”中年人陷入沉思。

　　那个大管事心里一喜，主人以这样的语气说话，自己才不会有危险。

　　“ 对了，把那个不懂礼貌的侍卫长杀了······”中年人随便的说着，仿佛自己提的不是一桩人命。

　　“是！”大管事身后一阵冷汗······

　　如果说十年前陈大国在进行一场赌博，那么十年后的今天算是开盘的日子了。

　　这个闭塞贫穷的小村子不只要迎接哪位客人，早早在村口挂上一串大红的鞭炮，村人都忙着拖鸡宰羊，陈大国悄悄地冷笑：笑话，那几位从都城来的大人会稀罕这些个破鸡烂猪么。心里虽这样想，可他也不敢闲下来，忙招呼了自己的婆娘黄姑：“婆娘，把家里那只老海龟杀了。”

　　“是，我的村长大人。”黄姑笑得快把嘴咧到天边“来，孩子，把海龟拖出来。”一个沉默的男孩子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下坐在小水池旁的老村长，确切的说，应该算是他爷爷了，从四年前父亲就替代了爷爷的位置，十年，不短的岁月，足以令沧田朝令夕改了，爷爷倒也没在意，一心养起了从海边捡回的一只老海龟，偶尔还跟着孙子孙女们钓钓鱼，日子在流逝着，同样的爷爷对这只海龟产生极大的感情。

　　今天，谁也体会不到这个老人的孤独和失落，包括父亲，母亲，两个哥哥，就连心细的姐姐也不能，但自己是怎么了？冷枫问着自己。

　　老村长发觉了冷枫的目光，缓缓站起来，苦笑道：“儿媳，怎么能让孩子做这么重的活呢？”

　　是啊，母亲怎么会让我干呢？冷枫想着。

　　“那你来吧。”黄姑没心没肺地抛出这句话。唉，爷爷，已如那只被遗弃的老龟般，渐渐从人们的视线淡了，成为只会浪费粮食的人了啊。冷枫心里一阵绞痛。

　　老村长缓缓走转过身来，目光与老龟相触，老龟顺从地跟着老人走出房屋。老人在门口停住了，黄姑不耐烦地喊道：“干吗呢，磨蹭什么呢，水也烧热了，就等老龟清蒸啦，快点！”

　　老人回头来，对冷枫笑道：“小子，放松点，等会几位大人来了要好好表现，这可能改变你一生的命运！”

　　老人落魄佝偻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好一会儿院里也没传来老龟临死前哀嚎的叫声，据后来母亲所说，老龟如平时散步般，安详地在老人身旁趴下，等待老人刀落。仔细想想，这老龟通灵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