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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醉话 ...

  •   沈谢额角都跟着抽了抽,便见她半弯着腰,死死扯住自己的衣襟又作势想吐。

      许是真的难受,裴颜吐完眼睛都跟着红了一圈。
      带着一层朦胧的水雾,隐隐还透着三分委屈,活像是只受了伤的玉兔化作了人形。

      小娘子楚楚可怜的模样实在勾的人无法生气。
      她身子轻飘飘的,几乎将自己大半的重量都丢给了身旁的郎君。

      *

      有人走进花林,碰巧撞见了这幕。
      季府的裴小娘子一边儿半倚在怀王的身上,一边儿喊着崔小世子的名字。

      这种事,任是哪个男人也忍不了。
      也难怪美人在怀,怀王殿下居然臭着张脸。

      与此同时,崔朗也一轮投壶结束了。
      身后几个郎君都是吴州城出了名的纨绔,一个奇道:“咦,那不是裴娘子和怀王殿下吗?”

      周边几人神色惊奇,实在是这位殿下鲜少同娘子有这般接触。
      崔朗也看,还真是。

      武陵春色中,本以为是一幅活色生香的风花雪月图,不想走近才发现,居然是幅美人“行凶泼墨”图。

      偏巧沈谢今日穿的还是身浅清圆领袍,下摆的污浊更是显眼夺目,连带着袖子上都沾带了一些。
      虽说称不上狼狈,可这位殿下却也是出了名的讲究。

      这一番画面太过冲击,以至于在场的人皆都冷汗涔涔,生怕一个不慎就被前面的郎君给灭了口。

      唯有崔朗大惊失色。
      这小祖宗今日在他这儿醉成这样,若要是给季南山知道,他怕是也逃不过一顿罚。

      他旋即将小扇半塞进后领里,又唤了人去煮解酒汤。
      吐成这样,别说是沈谢,他都嫌弃的很。

      将周围人打发了一通,崔朗将衣袖往上撸了撸,神情视死如归,不情不愿的把手伸过去。
      尚未碰到裴颜的一片衣角,便被沈谢格开。

      人都被打发走了,他很自觉的给自个儿免了规矩:“我说殿下,还是我来吧,您也赶紧去厢房里头换身衣裳,这一身真是……”不堪入目。
      见沈谢不为所动,崔朗来了劲儿,不禁打趣道:“还是您这喜洁的毛病——其实是因人而异的?”

      “你很闲?”沈谢侧眸睨他一眼。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
      崔朗伸手在嘴上虚拍两下,便准备把人接过来。

      未料,手刚伸过去,又被裴颜毫不留情的挥到了一边儿。
      红扑扑的小脸横眉竖目,防贼似的瞪着她。

      崔朗心下奇了,一边眉毛挑的老高,干脆双手抱胸看起了戏。

      裴颜这会儿已是了不知南北,脑子里一片混沌,犹在适才树干变沈谢的世界中没能回过味儿来。
      此时,只觉得看谁都是沈谢,却不知自己此刻正紧紧拽着沈谢的衣襟不撒手。

      她的这一番动作虽说蛮横了些,可就是让沈谢心里头适才的那股郁气没来由的消散了些许,连带着原本压着的唇角都松缓了。
      也不顾自己被污了的衣裳,亲自便将人抱了起来。

      双脚一离地,裴颜吓的一声惊呼,纤细的胳膊自觉的便圈过他的脖子。
      这动作做的行云流水,却是正中沈谢下怀。

      一旁的崔朗都惊了。
      沈谢淡淡看他一眼:“带路。”
      “带、带带带。”

      所以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他偷偷瞟了眼身后郎君,欲言又止。

      沈谢目不斜视:“想说什么便说。”
      “不是,”崔朗琢磨着开口:“您这是……成了?”

      不等沈谢回答,裴颜酒劲又上来了。
      她伸出食指晃了晃:“明疏我跟你说,你那主意不好,沈谢一点儿也不懂怜香惜玉!”
      她打了个酒嗝儿,哼一声道:“要不是看在他是圣人小皇叔的份儿上,我,裴颜,我会去求他吗?我又不是有毛病,找他?哼,我还不如找你呢!”

      ……你可闭嘴吧你!
      崔朗真是恨不得立马捂了她那张嘴。
      哪知道她这话说完,脸便埋在沈谢怀里安安稳稳的睡过去了。

      沈谢被她气笑了:“她方才说什么?照她这么说倒是现在抱着她的我有毛病了?”
      崔朗心道可不是。

      明明就对人家有那意思,偏又死鸭子嘴硬不承认,愣是当成兄妹情谊。
      崔朗心中翻了个白眼儿。

      多聪明的一人,偏就在感情这事儿上这般不开窍,长那么大他就没见他沈言曰还亲自抱过什么人!
      趁着裴颜回京这事儿上,他都推波助澜到这个地步了,面前这人居然还能坐的住,他是真的服了。

      崔朗尴尬的咳了声:“您又不是不知道,她这人不醉的时候都满嘴胡话,这醉了的话哪儿还能信啊。”
      沈谢嗤道:“你对她倒是了解。”

      崔朗摸出小扇摇了摇,有意道:“嗐!毕竟咱们三一起长大,殿下心思又多在课业上,自然同阿颜相处的时日较之于我少一些,不过也就只少那么一些而已啦!”

      沈谢步子一顿:“所以你这是在怪老师太过偏爱于我?”
      崔朗一噎,一时没大反应过来。

      过了会儿,又听沈谢道:“我明白了。”
      “不是,你就明白什么了??”
      沈谢轻飘飘瞥了他眼:“明日我会替你和老师提一提的,回长安前的这段日子你是太闲了。”
      “……”

      崔朗想说他真的不闲,可甫一对上沈谢那道凉飕飕的眼神,只得识相的闭了嘴。
      他这嘴可真是欠。

      虽说是让崔朗带路,可沈谢走的却是熟悉的很,未免伤了小娘子的名声,特意拣了条人少的路前往客房。
      婢女已经将解酒汤备好,添雪闻讯赶来,赶忙伺候着自家小娘子服下,生怕她醒来会不舒服。

      这醉了的人也不知什么时候会醒,可照着裴颜这不省人事的样子,怕是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
      纵使平日同崔朗玩的再好,总也不能真的宿在崔府。

      可眼下令人头疼的是,熟睡的裴颜手却紧紧攥着沈谢的衣服不撒手。
      崔朗这回识趣的站在了一边儿,摆了个请的手势。

      “我瞧着您这衣裳怕是一时半会儿也换不成了,”他笑侃道,“我这外头宾客未散,殿下,不然劳您顺便将阿颜送上马车?”
      不等沈谢作答,崔朗旋即便出了门,一副将功补过的模样。

      沈谢沉默的在榻边站了会儿。
      榻上的娘子双颊绯红,似是在做着什么梦。

      她眉头时展时皱,嘴里不时梦呓两声。
      偏就攥着自己衣裳的那只手怎么也没松开。

      想起她适才口中一路念念有词的“明疏”,沈谢嗤了一声,莫不是还把他当成崔朗呢。

      虽是心中不爽,手下的动作倒没迟疑。
      沈谢一手穿过她细白的脖颈,一手穿过她的腿,看似不情不愿的将人抱了起来朝外走。

      马车已经候在门外,添雪赶忙替沈谢撩开车帘。

      季府的马车陈设简单,因着季春春寒未过,故而内里的绒毯尚未撤除。
      沈谢正要将人放进铺了绒毯的马车里时,却见抱着的小娘子蓦地皱眉将头扭向了另一边。

      小嘴一张一合,喃喃道:“臭。”
      沈谢脸一沉,适才还轻柔小心的动作瞬间荡然无存,径直将人朝毯子上一丢。

      还嫌他?
      他这一身到底是拜谁所赐?!

      裴颜顺势滚进了角落,脑袋同车壁来了个亲密接触。

      *

      裴颜自然不知道自己无形之中又把圣人的这位小皇叔给得罪了。
      她这一觉睡的极其香甜,醒来的时候外头已是天光大亮。

      看着前方绘着江春晓景的画屏,她还一时没反应过来。
      添雪听见动静,赶忙进来又替她倒了杯温水,免得喉咙不舒服。

      “小娘子可算醒了,您若再不醒,奴婢都要替您去寻个大夫了。”
      裴颜一听,原本隐隐泛疼的额角忽感疼的更厉害了些。

      她这人醉了便不记事,眼看连自己什么时候回了家都不知道,便知真是喝大了。
      往日一杯倒的人居然连喝三杯,她都不敢想自己醉的时候是个什么样。

      添雪顶着她唠叨:“奴婢就去给您寻个水的工夫,怎的就喝了那么多,幸好阿郎昨日有客访,不然可要逮着您好一顿说教。”
      裴颜点点头,有些心虚:“下次一定不了,我哪知道那婢女会将酒水送错。”

      细数下来,她长这么大,算上这回也不过才醉过两回。

      头一回是十三岁的时候。
      她去崔府寻崔朗,正见这位世子爷坐在院中凉亭里品着府中新进的桃花酿。

      她瞧着这名儿一听就是个不易醉的,一时嘴馋便同崔朗喝了两杯。
      哪知这酒名字听着文雅,后劲却足的很。

      她以为自己醉时最多也就是找个地方睡一觉,后来才知,她那日醉后一直抱着崔朗不撒手,最后还是被沈谢黑着脸给拎开的。

      念及此,裴颜双手捂了脸。
      太丢人了,这回还是春宴上,她该不会又做了什么丢脸的事吧……

      裴颜不敢想也不敢问,添雪瞧她这副模样,哪儿还猜不出她心中所想。
      可一想到殿下黑着脸从马车出来时的样子,这滚上喉头的话不禁又给咽了回去。

      眼下听见裴颜说起送错酒水这事,倒是不由得让她想起了另一件事。

      “对了,”添雪忽然神神秘秘道,“小娘子您不知道,昨日奴婢后来回崔府去替您取落下的东西的时候,在后院瞧见了郑娘子的婢女,您猜猜怎么着?”

      裴颜不明所以。
      添雪也不卖关子:“奴婢瞧见郑娘子的婢女同崔府的一个婢女,两人直愣愣的跪在后院,长步就站在边上一动不动的盯着。”

      裴颜想了想:“能让长步盯着,怕是触了沈谢什么霉头吧。”

      添雪摇摇头:“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只听说后来郑娘子离开的时候脸色不大好,崔世子还特意给她送了两壶新酿的酒。”

      她学着崔朗的语气道:“既然郑娘子如此喜爱我府中的酒,那便送与郑娘子两坛,也好让郑刺史也一并尝尝。”

      裴颜左右想了想,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
      婢女被罚是长步盯着,离去的时候崔朗又送了酒,两相结合,裴颜倒是能猜到崔朗的这番所为大致是沈谢授意的。

      可为什么要送酒?
      莫不是错罚了郑挽霜的婢女,有心赔礼?
      不对,这可不是沈谢的作风。

      除非——
      不知怎的,裴颜脑中蓦地浮现起孟湘灵说郑挽霜的画像被柳太妃给退了回去的这番话,莫不是沈谢其实是有心想留下的?

      裴颜微微瞠大了双眸,所以沈谢拒了她,其实是因为郑挽霜?

      裴颜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可人争一口气,这事换谁都可以让,唯独郑挽霜不行!

      添雪不明白,自家小娘子好好怎的又气上了,手下的锦被似是同她有什么仇,一朵娇嫩的牡丹愣是给揉的不成形。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占我便宜还叫着其他男人的名字?(微笑
    崔朗:收收你的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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