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白月光的反派》果灯阿珀

8、拳王争霸（三）

　　面对苏茜的退却，布拉德利瞪大了眼睛，有些着急：“苏茜小姐！”

　　“小女是一介平民，竟要成为公主的老师，这恐怕同勒芒涅查的惯例不同。”苏茜缓缓道，又顿了顿：“不知他人会怎么说……”

　　厄休斯林盯着苏茜，微微眯起眼睛，语气不容置喙：“吾选的老师，谁敢多言，拔去舌头就是。”

　　听了不少贵族与平民不怎么对付的坊间传言，苏茜确实想先得一个让他人闭嘴的承诺。
　　不过，拔掉舌头有些过分吧？！

　　“就这么定下了。”厄休斯林一锤定音：“本来想让你今日见见索菲娅，改日吧。索菲娅去哪里了？”

　　侍从即刻回道：“陛下，公主拉着公爵去了台前，想必很快就会回来。”

　　“孤家寡人被关在这里，他们倒开心。”厄休斯林哼了一声：“肖恩，在他们回来前，你留在这里。”

　　布拉德利：“我还要负责现场警备。”

　　“怎么，还说是少了你一个不行，全王城人的安全都指着你？干脆提拔你做守备团团长，让你老爹安享晚年？今天有骑士团在，就算魔女教的人来，也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同亲人说话，厄休斯林的语气也随意起来。

　　“我知道了，舅舅，我留在这里。”布拉德利转向苏茜：“苏茜小姐，你要回哥哥那边吧。”

　　厄休斯林的目光在两人中逡巡，没再说什么，侍从动了意思，上前请苏茜离开。

　　苏茜想着要不要行个礼，但皇帝都免了，她也就懒得行，跟着侍从离开这房间，回到走廊上。

　　她有些飘忽地往相关者席位走去，转过拐角。

　　走廊那头，行来一位衣着素雅的女孩与一位华贵衣装的青年，两人身后跟着两个侍从，四人一同往二楼行去。

　　“就要回去了吗？”女孩嘟着嘴：“斯金纳叔父，我不想呆在楼上。”

　　被叫做“斯金纳叔父”的青年个子很高，双肩挺拔，容貌精致柔和，看上去方过二十，微卷金发扎成小辫落在身后。

　　面对着任性的发言，他温和说道：“这话我只和你说，哥哥是个很怕寂寞的人。你不在的话，哥哥会很孤单。”

　　索菲娅朝空气中踢了一脚：“他大可以叫那些女人们来，干嘛带我来这里！”

　　“哥哥就是知道你喜欢看这些，所以才带你来。”青年一双碧眸望着女孩：“索菲娅，你是他唯一的女儿。哪怕他有很多妻子，最爱的却是你。”

　　“哼，我听奶妈说的故事里，男人都是这样子，我最讨厌了。”索菲娅扭过头去，又抬头看着青年，“斯金纳叔父，你以后也会娶很多妻子吗？”

　　青年拉着她的手，抬头看向远处，一抹黑发飘转角，酒红裙摆轻轻晃动。
　　哪里都是她的影子……

　　近一个月，派出去的人竟还没消息。

　　“……我的妻子只有一个人。”斯金纳眼中泛过波澜，随即道：“听肖恩说找到了新的上古语言学家教，今天也来了。”

　　“什么！肖恩表哥怎么这么对我？！”
　　索菲娅听了，完全忘了刚才的话题，她往地上用力一踩，大叫出声。
　　“我讨厌上古语言学，讨厌——！”

　　“公主的老师？！”
　　戴维长大了嘴巴，简直能塞进去半个苹果。他一时忘掉了比赛，看苏茜的眼神满是惊诧。

　　“布拉德利这家伙，竟然不和我说。”苏茜坐回了位置：“怪不得是三十枚金币，就算是三百枚也不高，皇帝还真抠门。”

　　“——”戴维一下起身，伸手就要捂住她的嘴巴：“你不怕有人听见？”

　　在克拉丽丝的这一月，苏茜隐约觉得人们避免谈论皇帝，比起单纯的敬爱，更多的是敬畏。但如今赛场喧天声响，根本不知谁在说话。

　　“听不见的。”苏茜觉得戴维担心过度，拉住他的手往下压，让他将手放到膝盖上重新坐好：“不过……”

　　“不过什么，你真的要去吗？”戴维睁大了眼睛，压低了声音问。

　　“怎么说，完全没有拒绝的余地……”苏茜深吸了口气，露出苦恼的神情。

　　皇帝的眼神与话语都不容置喙，不怪她担心自己日后说了些什么被拔掉舌头，或者直接被摘掉脑袋。更可怕的是，当然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
　　没记错的，《忠犬骑士养成手记》里就有被毒死的人。

　　三十枚金币，当然要接。虽说索菲娅是小说的主角，但毕竟还有六年，才到小说剧情。

　　赚够钱跑路，她就不会被影响了。

　　苏茜转过头：“哥哥，以后周一下午只有你和肖恩两个人，没问题吗？”

　　芬尼克斯看上去有些担心，苏茜已能读懂他的微表情。毕竟，她将他当成自己的亲哥哥来看待。

　　“要不，我和布拉德利说看看能不能拒绝吧。”苏茜说的是真心话，即使有三十枚金币，也会以店里为先。

　　“去吧。”沉默了一瞬，芬尼克斯说：“做你想做的就好。”

　　“明明不让我争霸赛？”苏茜小声道，她还记着这事呢。

　　芬尼克斯：“你年龄没到。”

　　苏茜：“？！”

　　戴维：“？！”

　　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道：“哥哥，你早说啊。”

　　芬尼克斯望着两人，苏茜又和戴维笑成了一团，芬尼克斯也笑了。

　　“店里就交给我吧。”戴维接着道：“就算你天天在，也和不在一起。”

　　我也没有这么没用吧，苏茜腹诽，这小子还真是蹬鼻子上脸，但心情还不赖，也就懒得反驳了。

　　在回荡全场的呼喊声中，比赛决出了胜负，上空花瓣飘落，胜者们被带到了赛场的正中。

　　冠军是戴维的偶像“地狱之狼”里苏，戴维一方面很激动，一方面又不屑骑士团成员这身份。苏茜更关注的第二名是地方上的选手，想到没能拿到的一万金币，还是有些惋惜。

　　骑士团开辟了一条道路，皇帝来到一楼，接过侍从递来的长剑。

　　坐着的厄休斯林已很健壮，站着的他看上去像是庞然大物，比一旁的骑士还高半个头。

　　所有人齐唱勒芒涅查帝国的国歌，只见里苏恭敬地单膝跪地，低垂着头，皇帝握着长剑，点在里苏两边肩膀和额头。

　　歌声掀起了激动人心的氛围，里苏抬手接剑，随即缓缓起身，高高扬起剑柄，剑尖直指天顶。掌声回荡在四下，里苏满面笑容。

　　忽然，一簇黑雾蹿上场地，即刻从四面八方涌入，在所有人都不明情况的刹那。里苏忽地一下，挥动了手中长剑——

　　坐在远处的人一时没看清发生了什么，近处的人都惊呆了。苏茜正在打哈欠，打到一半，听见尖叫声，才看向场中。

　　她的眼神很好，场地正中，厄休斯林单手抓着剑刃，剑尖似乎落在他的胸前。剑柄那头，是头发遮住了半边脸的里苏。

　　“魔女永生！”里苏用力往大吼一声，震耳欲聋。

　　黑色的雾气淹没了正中的颁奖台，惊叫声此起彼伏。不知是谁最前喊“快跑”，人群一窝蜂涌向门口。

　　“公主和我在一起！保护陛下，疏导民众离开！”随即响起的声音，温和有力，回荡在场地，好似能冲破雾气。

　　相关者席在皇帝席位的正下方，离一楼的门最远的位置。

　　苏茜还没反应过来，芬尼克斯一把抱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抓起戴维的领子，将两人扛到肩上，大步往外走。

　　苏茜朝右看去，戴维张皇地挥着手，她又往左看去，雾气之中，惊慌失措的金发少女与苏茜对上视线。

　　她被一位青年单手抱着，担忧地问道：“爸爸怎么样了？”

　　“不会有事。”金发青年回道，余光捕捉到苏茜的目光，略微侧头。

　　望见她的一瞬，青年的瞳仁逐渐缩小，一秒不到的时间被拉得很长很长。

　　席卷而来的雾气顷刻横亘在两人之间，遮挡住了彼此身影，好似他望见的不过是梦中情景。

　　青年迈出一步，心脏鼓动，要跳出胸口。

　　“可恶的魔女教！”身旁侍从大叫一声，挥剑斩向扑来黑雾，雾气触到剑身化开，分为两部分。

　　“……瓦兰德，看清楚！”青年迫使自己收回视线，从他的唇间飘出金色的光点，在空中描绘出了文字的形状。

　　普露维亚，雨。

　　上方骤然落下大雨。

　　苏茜和戴维被芬尼克斯扛在肩上，已上了二楼。芬尼克斯一脚踏上空着的石窗边，在雨落下之前，跳了出去。

　　夜色裹挟着微风，冲破了雾气，视线复归——

　　场外人声纷乱，倒没有一丝雾，月光平静照耀，外面的警备队队员莫名其妙，但也井然有序地疏散着人群。

　　贵族们坐上了接连赶来的马车，芬尼克斯脚步未停，和扛面粉袋似的，带着两人飞快远离会场。

　　等离了段距离，苏茜拍了拍芬尼克斯的手臂：“哥哥。”

　　芬尼克斯这才停下，蹲下了身，松开两人。

　　重新回到大地的怀抱，苏茜晃晃悠悠的，扶着芬尼克斯的手臂站稳。

　　街头都是脚步匆匆的归家者，像是在进行逃亡。

　　“哥哥，你没有受伤吧。”苏茜问。

　　芬尼克斯摇了摇头，手伸向苏茜的脸，像和捧着一束花似的，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苏茜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按住芬尼克斯的手：“我没事啦。戴维呢？”

　　戴维睁大了眼睛看着会场方向，胸口起伏，攥紧了拳。

　　苏茜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戴维垂下眼睛。

　　“怎么了？”苏茜问。

　　“……里苏竟然是魔女教的人……”戴维喃喃。

　　苏茜看过去，这个位置已看不见会场了。

　　“刚才好像是听到了有谁喊着魔女来着，”苏茜问，“魔女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