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梦梦梦到你了》湖野璇安

173、肆无（3）

　　沿着运河，谢笑笑注视着街道两旁的店面逐渐消失，最后又变成了一片玫红色的樱花林。在河道旁下了船，凑近的谢笑笑仔细想了半晌才告诉杨曦，这可能是牡丹樱花，因为它是半开放的（京红早樱是全开放，花蕊全露的那种）。
　　发现谢笑笑说对了的杨曦问道：“你知道多少种樱花？”
　　在脑海中算了算的谢笑笑报了一个具体数字，没想到对方可以具体到这么具体的杨曦默默的又在心里记了一笔。

　　穿过花团锦簇的牡丹樱，牵着杨曦的谢笑笑看到了不远处，由玻璃金字塔建筑而成的莫埃来沼公园以及更远处的由雌阿寒岳、雄阿寒岳和阿寒富士等火山群组成的山岳公园，其中的摩周湖透明的好似一面巨大的镜子，被爱美的神灵不小心落在了那里。
　　……

　　从京都到小樽城到山岳公园，从奈良小鹿到大通公园道北海道，仿佛在日本转悠了一圈的谢笑笑在路过大片樱花树的街道处停下。注视着那些如同小白云般的樱花，瞧着其上好似无数颗粉红宝石的花蕊，最后将视线落在杨曦身上的谢笑笑蓦然想到一句话。
　　那句话是一句台词，说的是：“樱花落下的速度是每秒五厘米，那我该用怎样的速度，才能和你相遇？”（宫崎骏《秒速五厘米》）

　　谢笑笑不知道自己用了什么样的速度和杨曦相遇，可她知道，相遇了，抓到了，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轻易放手。
　　将视线缓缓落在十指相扣的手上，谢笑笑想，就像现在这样。

　　当绵长的雨丝混着飘落的花瓣在空中飞舞，在云蒸霞蔚下制造起氤氲的花雨，站在其中的谢笑笑牵着杨曦走过花瓣走过雨水，等待雨过天晴后的风和阳光将身体慢慢烘干，然后彼此之间的气息随着蒸腾的水汽带上花香，再然后，连亲吻也是。

　　如梦似幻的花海之中，如云似雪的樱花花瓣随风起舞，而后悠悠然落地，将地面上绿茵草坪的铺盖了一层仍旧精致动人的“雪花”。犹如花瓣接触般的吻带着甜腻的香气，随着水意渐渐打湿，融化在了梦里。
　　这只是一场梦，但梦境美好的让谢笑笑不愿醒来，以至于被闹钟吵醒的那一刻，谢笑笑想将闹钟“碎尸万段”的心都有了。

　　郁闷地抓了抓头发，从梦中醒来的谢笑笑深深叹了一口气后，又忍不住用手指碰了碰了嘴唇，回想了一下梦境前结束的那个吻。
　　温柔的好似被樱花花瓣擦拭嘴唇般的感觉，带着樱花的香气，混着杨曦身上的味道，美好的令谢笑笑满脸绯红，忍不住心神荡漾。

　　谢妈妈进门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早已起床的谢笑笑正坐在床头抱着自己的脑袋傻乎乎的乐呵。
　　用手再度敲了敲门，又用力咳嗽了两声，谢妈妈才将谢笑笑从走神中召唤了回来。

　　“一大早上的，在想什么？”等到谢笑笑回神，走到对方身旁停下的谢妈妈立即问道。
　　脸色通红的谢笑笑慌张地摇头，一边掀开单薄的空调被一边下床，饶过谢妈妈离开房间：“没，没什么。”

　　与此同时，洗漱完毕的杨曦正准备做早餐便听到有人敲门。
　　看了一眼仍旧关闭的房门，思考着一大早上会是谁的杨曦刚一开门便愣住了。此时此刻，站在门口的俊朗少年朝着愣怔的杨曦露出一抹微笑，开口：“不请我进来？”

　　注视着眼前人的杨曦并没有让出位置，而是直通通地杠在那里，问道：“有什么事吗？”
　　一个人前来的杨许淼往杨曦身后瞄了瞄，笑着反问：“你真准备让我站在门口说，杨曦？”
　　直勾勾地盯了几秒杨许淼，站在屋内的杨曦最终选择让对方进来。

　　脚步轻快的杨许淼一走进来便环视一周房子里的摆设：“说真的，那天我都没认出你来。” 杨许淼说的是徐宣言生日会的时候，他和杨曦相遇的事情。
　　想到那天的事情，关上门的杨曦瞧着东张西望的杨许淼，问他：“你有什么事情吗？”
　　将目光从某扇关闭的房门上收回，穿着一身名牌的杨许淼直白的告知杨曦他的来意：“我想带你回家。”

　　听到这种话的杨曦先是一愣，而后微微拧起眉。就在杨曦准备开口的时候，被闹钟吵醒的苏苗苗一面打着哈欠一面推开了房门。
　　伸了一个懒腰，睡眼惺忪的苏苗苗方才看清楚客厅里还有其他人。停下动作，穿着背心热裤的苏苗苗怔愣几秒，而后上前几步，问道：“你是谁？”

　　发现刚才留心的房间里走出了一位看起来不像是杨曦母亲的女人，杨许淼略微想想，将手递到苏苗苗面前，模样友好的介绍自己：“我是杨曦的哥哥，杨许淼，请问你是？”
　　这个关系顿时让苏苗苗怔住：“我是苏苗苗，你说，你是……小曦的哥哥？”说着，仔细打量杨许淼的打扮和模样，又对照了一番杨曦，提出疑问，“你确定？”

　　站在客厅的杨许淼笑着扫了一眼杨曦那双眼睛，点了点头：“我父亲也拥有这么一双眼睛。”
　　听到杨许淼这么说，瞅了一眼杨许淼那双黝黑眼眸的苏苗苗慢慢走到杨曦面前，将其挡在身后：“那你的眼睛……”
　　“杨曦大概没告诉你，这种遗传是小概率的，我和我哥都没遗传到这双眼睛。”注意到苏苗苗的动作，杨许淼往后退了一步，和对方拉开距离，以示自己没有恶意。

　　看到杨许淼后退动作的苏苗苗拉着杨曦往门口靠了靠，语气带着少许质问：“你还有哥哥？”
　　“对，同父同母的亲哥哥。”感觉苏苗苗似乎还是不放心，往后看了看的杨许淼直接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而杨曦，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杨许淼的话语让苏苗苗瞬时想到做人情妇的何心月，可她仍旧不放心：“同父异母？”

　　“是的，何心月曾是我父亲的情人。”将身体往后靠了靠，杨许淼慢悠悠地解释他和杨曦的关系：“她在十四年前曾带杨曦来过我们家，当年，我父亲看在杨曦的份上，将她留在我们家。但何心月实在是太贪心了，她妄图占据我母亲的位置，以至于弄到最后，我父亲起了想把她赶走的心思。只是谁都没想到的是，也不知道是谁泄露了消息，何心月直接带着杨曦跑了……”

　　听起来十分符合何心月的做法，但苏苗苗仍旧抱有疑惑：“既然是私生子，你们家也不缺儿子，那你来是为了做什么？”
　　对此，坐在沙发上的杨许淼指了指一旁的沙发，示意苏苗苗和杨曦坐下来聊天：“杨曦虽然是私生子，可我父亲一直都想让他成为我和我哥的兄弟。”

　　不是很相信这种话的苏苗苗坐在最旁边的单人座沙发，随带着将杨曦带到了一旁：“既然叔叔那么希望小曦留在你们家，那你们为什么到现在才来？”按理说，不可能一拖就是十四年吧？
　　说道这里，杨许淼露出郁闷而抱歉的神情，说话口吻中带着点遗憾：“我们当时很快就找到了何心月，可何心月说杨曦死了……”

　　当年，等到杨许淼的父亲找到何心月时，何心月身旁只有一个女孩。说道杨曦在哪的问题后，一直冷脸的何心月突然大哭，说是孩子在她偷偷摸摸溜走的时候，不小心出了意外……
　　“怎么会这样？”听说杨曦死了，杨许淼的父亲立即露出震惊的神色，鼻息也不稳了起来：“你怎么连个孩子都看不好？”声音里带着指责。

　　“你以为我想这样吗？”痛哭流涕的何心月一把甩开杨许淼父亲的手，用悲痛的哭腔喊道：“要不是你不愿意给我名分，我至于逃跑吗？”
　　直勾勾地盯着何心月的表情，一阵咬牙切齿后，杨许淼的父亲低声问道：“你把他埋在了哪里？”

　　“我哪有钱给他买墓地？”哭得眼眸红肿的何心月抹了一把眼泪，语气尖锐地喊道：“就是火葬的钱都是我不吃不喝打了好几份工凑的……”
　　不想听那些废话的男人直接打断何心月的诉苦，再度问了一遍自己的问题：“我问你他到底在哪？”

　　发现杨许淼的父亲只想知道杨曦去处的何心月面色一冷，对他吼道：“我洒到大海上了，你有本事就去海里捞去。”
　　……

　　回忆往事的杨许淼说道这里，朝着杨曦给出一抹抱歉的眼神：“真对不起，但你也要原谅父亲，他是真以为你不在了才对你这么多年不闻不问的。但凡他知道一点，他都不会让何心月那么对你。”
　　听着杨许淼说话的语气，对方似乎对杨曦进行了调查。被苏苗苗拉着坐在单人座沙发扶手上的杨曦注视着杨许淼饱含歉意的神情，心里冷笑一声，没说话。

　　发现杨曦不为所动的杨许淼自然也没强求，他看向苏苗苗，告诉她：“如果这一次不是杨曦主动到了珞珈市，我也不会遇到他，自然也不会发现原来他还没有死。”
　　这话听起来就像杨曦来珞珈市就是为了回杨家似的，苏苗苗飞快地瞅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杨曦，带着几分怀疑的提问：“那你今天来是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