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主是我事业粉》老Keng

5、第 5 章

　　当天傍晚，明影帝出席葬礼被掉落的顶灯砸伤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演艺圈。

　　逝者是文娱界的老前辈，当年明疏有过事业陷入低谷的落魄时候，这位前辈给了他许多帮助，堪称明疏的人生导师。

　　所以他的葬礼明疏出席也很正常。

　　发生这样的意外是谁都没想到的，但演艺圈除了关注明疏的伤势之外，又有其它说法流传开来。

　　第二天白墨江中午吃饭的时候听女一号的助理跟她聊天，说到这件事。

　　“听说在扶棺的时候，就差点被什么东西砸到，”她声音压得很低，可白墨江的耳力太好，仍是听得一清二楚，“大家都说，是不是明疏这些年的行事让老前辈不痛快，不满意他来给自己送行……”

　　“无稽之谈。”女一号说，“别乱讲这些话。”顿了蹲，又意味深长道，“不过，谁又能说得准这些玄学的东西呢？”

　　白墨江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饭，心想明疏的人缘真是差，大家第一反应都觉得他作风不行。

　　但是转念一想，能在第一面就提出包养新人的家伙，本来人品就有待商榷吧。

　　都市偶像剧的拍摄不需要封闭环境，导演也拦不住大家八卦的心思，一天拍摄下来，白墨江听了一耳朵明影帝的奇怪传闻。从养小鬼到各种py交易，让他深深折服于人类的脑洞。

　　明疏不可能养鬼，妖怪倒是养了一个。

　　而且还真有py交易。

　　散场之后白墨江才去看自己的手机，发现应扶鹏给他打了几个电话，未接，又发来一串消息。大概意思是明疏并没有大碍，只是需要住院静养。

　　白墨江给他回拨过去。

　　第二次电话才接通，应扶鹏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疲惫：“小白？”

　　白墨江应了一声，忽然又不知道问什么。

　　有他的妖力庇护，起码明疏不会有生命危险，而他疑惑的地方，应扶鹏又不会给他解答。

　　沉默了几秒之后，应扶鹏主动道：“明疏现在还没醒，幸好当时他反应快让了一下，只是肩膀受了伤，休息上半个月就没事了。”

　　白墨江：“哦。”

　　应扶鹏：“记者已经把医院围得水泄不通，你要是想来探望也得过了这阵风头。”

　　白墨江说：“不用，你让他好好休息。”

　　他得不到有用的信息，便干脆地挂断电话，停了一会儿，又拨打林沂的电话。

　　半小时后，林沂给了他回复。

　　“这件事也传到林家那边了，”林沂说，“明疏这棵大树实在太招风，想弄倒他的人着实不少。但暂时，林家没发现这次事件是有谁在针对他，也许确实是意外。”

　　“我知道了。”白墨江说。

　　“小白，”林沂有些踌躇，道，“你要去看他？”

　　应扶鹏透露出一点意思，虽然记者很多，但白墨江坚持的话，他还是能想办法把他运进医院。

　　白墨江没兴趣，他有能力避开人类的耳目，只要有意，见到明疏分分钟的事。

　　但他有其他事要办。

　　林沂得知他不去医院，半是松了口气半是担忧：“金主受伤你都不慰问一下，他回头生气怎么办？”

　　白墨江说：“他亲口说过，让我专心拍戏，不要分心，我不能违背他的意愿。”

　　“………”林沂说，“不管你了。”

　　白墨江跟他们交流完毕，独自在房间安静坐着。

　　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戴上耳机，手机开启导航，于夜色中跃出窗，姿态如同一头矫健的野兽——白天拍戏的高难度动作在这面前宛若儿戏。

　　不过数十秒功夫，他流畅而轻巧地攀登到三十楼楼顶，俯视沉睡的城市。

　　耳机里传来机械女音，冰冷地报出路线：“XX殡仪馆，从当前位置向南行驶……”

　　白墨江辨认方位，伏低身子，一下蹿了出去，无声穿行在高楼建筑中。

　　老前辈的葬礼只允许亲近的人参加，就算其中有明疏，也就来了几个熟悉的报社。

　　但明疏出意外后，全娱乐圈的记者闻风而至，一半涌去了医院堵他，一半跑来拍摄意外现场。

　　不过这些记者再怎么想要挖出大料，也没多少人敢深夜在殡仪馆附近晃悠。

　　白墨江过来的时候，只看见十几辆车远远停靠在路边，想来也是不敢打扰逝者。

　　他落在地上，深吸一口气。

　　殡仪馆二十四小时有人值班，但是发生意外之后，这几天应该也是受了影响，白墨江一眼看去，没有发现太多生人气息。

　　这样也好，人太多会混淆视听。

　　白墨江没有提前打听地方，只凭着自己的直觉认路，兜兜转转十几分钟才找到老前辈告别仪式的大厅。

　　地面已经被收拾过，看不出太多痕迹。

　　白墨江先对着空荡荡的平台行了个礼，道一声得罪。

　　再抬头时，他已撤去伪装，冰蓝眸子于黑暗中亮起莹蓝的光。

　　他踮起脚尖，绕着大厅轻巧地走了一圈，在某处停下。

　　这里是明疏出事时站立的地方，他闻到了明疏血液的味道，很多血，他当时一定很痛。

　　白墨江蹲下来，凭感觉凌空画了个重现符咒。

　　符咒波纹散开，四周静谧无声，黑得不见五指。

　　然而在他的灵视中，周围人影重重，明亮的顶灯照耀众人，鲜花与挽联摆满了整个大厅。

　　在这一片悲伤的人影之中，他看见了一身黑西装，戴着墨镜的明疏。

　　大家都说明疏脾气糟糕，白墨江倒是没明显的感觉——也许是他本来就没接触几个正常人类的缘故。

　　但就算明疏对他态度不错，交流时也会不经意露出高傲与疏离的神色，有种高高在上谁都看不入眼的傲慢。

　　这种感觉不要太熟悉，白墨江的族群有一大半都是这破性格，以至于他看明疏都有些亲切了。

　　不过很显然，这种性格在人类社会不是很受欢迎。明疏在那儿站了很久，也没人上来跟他搭话。能来这种场合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是谁都需要跟影帝打好关系的。

　　但连一点交流都没有，足见明疏让人避而远之的程度。

　　白墨江看着他为前辈献上花，深深鞠了一躬，站起之后慢慢后退，藏在墨镜后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前方。

　　他在难过。白墨江不合时宜地想。

　　明疏呆呆站了好一会儿，直到被工作人员轻言细语地劝着往远处走一点。

　　白墨江看见他向自己走来。

　　他忍不住伸手，指尖穿过了明疏的胸膛，空无一物。

　　明疏在他的位置站住，与他完全重叠在了一起。

　　白墨江仰头，然后又退了几步，目光注视虚空一点。

　　明疏毫无察觉，头顶的顶灯无声无息动了一下，掉落下来。

　　这一下要是砸结实了，肩膀骨折都算轻的。

　　白墨江看得清楚，明疏情绪完全沉浸在葬礼的氛围中，根本没反应过来。

　　但顶灯在触到他的一瞬间，被什么东西弹开似的微微一滑，擦过了手臂。

　　白墨江一跃而起，半空中变回原形，重现符咒效力未褪，他一爪准确而凌厉地扑到虚空，笼到什么冰凉的东西。

　　顶灯碎了一地，明疏半跪下来，鲜血迅速渗透了衣服，滴落下来，很快在他脚下蓄起小小一滩。

　　他捂着伤口抬头，白墨江恰好落地，回身，对上了他的视线。

　　明疏的墨镜掉了，一张脸毫无遮掩地展露，那茫然无措的眼神直直落在了十多个小时后白墨江的眼里，令他的动作一凝。

　　重现结束，四周归于黑暗。

　　白墨江安静了几秒钟，才缓缓起身，随着他的站起，原形褪去，爪子化为人手，紧紧捏住了一团冰冷的东西。

　　那是一团不断尖叫的恶意，连游魂都算不上，对现世造成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在殡仪馆这种充满阴气的地方，恶意的力量也被放大，白墨江没想到一个重现符咒就能抓住它，要知道这种法术只是把发生过的事重新投射出来，就如录像带一般，你不可能从录像里把活生生的人抓出来。

　　不过既然做到了，他也不多纠结什么，捏着那东西凑到眼前。

　　“谁派你们来的？”他没有开口，审问直接以威压的方式为恶意所获知。

　　恶意惨叫起来，这种低等的灵体没有太多智商，就算听懂白墨江的问话也不知如何表达，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嚎叫。

　　白墨江被它吵得心烦，冷声道：“算了，不说我也有办法获知。”

　　他把那玩意儿捏把捏吧，直接塞进嘴里，吃了。

　　*

　　中午休息的时候，导演特地来问白墨江：“小白，这几天饭菜不合你胃口吗？”

　　他被高筱当头一腿踹飞之后，虽然身体力行地表达了自己毫发无损，一点不耽搁拍摄，但剧组大家莫名把他当成了某种易碎品，稍微露出不舒服的表情都会引来一阵嘘寒问暖。

　　白墨江说：“没有啊。”

　　“那为什么吃这么少？”

　　白墨江有些不好意思：“晚上吃多了，胃不太舒服。”

　　男演员对饮食的要求没有女演员严苛，更何况白墨江这种武打出身，食量大一点也不算什么，导演没法管他回家之后乱吃东西，只能嘱咐：“不舒服要说哦，我们这里有胃药。”

　　白墨江嗯嗯点头，心道应该没有什么药能把灵魂药死。

　　连续三天夜里，他都跑殡仪馆抓游魂，能开口的就审问，不能的就吃掉——冰冷的魂魄融入他口中的一瞬间，灵魂的波动会强烈到炸裂开的程度，从那些剧烈的情绪里他能捕捉到一些记忆碎片，其中也许有一些有用的信息。

　　但这种方法有如大海捞针，而且天天吃阴魂，身体难免受到阴气的影响，幸而他是个妖怪，还能扛得住这种腐蚀，只是胃有些不舒服。

　　相较之下更无法接受的是，白墨江不能肯定这种方法到底能不能找到他想要的信息。

　　阴魂的味道着实不太好，就算他感受完就立刻把残魂吐出来，阴冷的感觉也一直残留在胃里，让他好几天都毫无胃口。

　　但到了晚上，他依旧会在黑夜里穿行半个城市，来到目的地。继续将游魂塞进嘴里，让那一团冰冷的物事沉重地坠下喉咙。

　　这是契妖该做的，他毫无波澜地想，为了保护饲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