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主是我事业粉》老Keng

41、第 41 章

　　他考虑个屁。

　　前有妖后有鬼，饶是明疏见多识广，这会儿也要怀疑自己的世界观了。

　　他沉默不语，小周催促似的娇吟一声，虚揽的双臂就要合拢过来，缠住他的脖子。

　　但还未碰到皮肤，就好像被什么阻挡了一般，她惨叫一声，退回到镜子里。

　　而明疏本来已经身体僵硬，听到这一声惊叫，麻木的身体忽然涌上一股力量。

　　他以无比迅捷的动作远离了洗手池，确认小周不在自己身后，才对着那年轻人道：“你们是什么东西？”

　　年轻人：“显而易见，她是一只厉鬼，我是一只半妖。”

　　神他妈显而易见……

　　明疏冷声道：“你们合伙堵我，所为何事？”

　　年轻人露出一点吃惊。

　　“您误会了，我跟那位厉鬼女士不是一伙的。”

　　明疏：“……那她出现后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看她找您有事，”年轻人淡定道，“女士优先，我就让她先说了。”

　　明疏感觉自己一贯清奇的脑回路遇上了势均力敌的对手。

　　他说：“所以你……”

　　他感到一阵阴风从脚下刮起，低头一看，脚底不知何时多了一滩水迹，消失在镜中的小周又从水迹里爬出。

　　她长发披散，甜美可爱的长相变得狰狞恐怖，一张嘴咧开到极致，似笑似哭。

　　她不敢再碰到明疏的皮肤，转而隔着裤子抓住他的腿，惨白的手指似要陷进他的肉里。

　　“您的答复呢？”

　　她含着怨恨连声问。

　　“李老板问您的答复呢？”

　　“您不帮我，那就亲自跟我合作吧…”

　　好像个催债的……明疏思考了一下李老板让他考虑什么，再看看小周现在的尊容，断然拒绝：

　　“不考虑，我暂时没有和其他物种合作的打算。”

　　顿了顿，他严谨地补充：“我家猫除外。”

　　小周厉声大笑起来，依然反反复复说着同一句话。

　　“你的答复呢？”

　　“答复呢？”

　　“快回答我啊！”

　　……

　　声声泣血，凄厉无比，若是心里接受能力差一点的，这会儿被吓得昏死过去，或是被她话语影响而脱口回应。

　　“打扰一下，”年轻人打断了她，他声音带着特殊的力量，一下子就把明疏从厉鬼的尖啸中解救出来，“女士，如果您暂时只有这一句话，我这边建议您稍后再说，毕竟我也有事要找这位先生。”

　　厉鬼猛地回头，她眼里流出血，恶狠狠瞪着年轻人。

　　“你又是什么东西，也敢让我靠边？”

　　年轻人更加奇怪了。

　　“你就一普普通通的厉鬼，我为什么不敢？”

　　明疏：“………”

　　小周：“………”

　　这是有多大的底气才敢说这种话啊，明疏合作过那么多人，也有几个迷信到没边，给他科普过各种鬼怪传说。虽然不懂，但他感觉，能穿过镜子和水面的鬼怪，应该还挺厉害的。

　　不过刚才一碰到他就惨叫着跑了，想必也厉害不到哪儿去。

　　想到这儿他底气也足了，把抓在他裤腿上的利爪扒拉下去，道：“你离我远点，人妖殊途，我对你还有李老板一点兴趣都没有，别来碰瓷。”

　　小周还没什么反应，倒是那年轻人又看了他一眼，仿佛见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一样，轻轻笑了起来。

　　明疏觉得这场景很诡异，整个洗手间就他一个正常人类，他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这一妖一鬼正好把他堵在一个死角里，想走都走不了。

　　明疏只好说：“这位厉鬼女士的来意我是知道了，你又是为什么来找我？”

　　年轻人笑着摇头：“也没什么，只是我们很久前见过一面，交流过几句，本来都忘得差不多。前几天一个朋友打电话骂了我一顿，突然想起这事，就来看看你。”

　　明疏莫名其妙，你被人骂为什么会想起我，难道之前我们见面我把你骂了一顿你过来找怀念吗？

　　但感觉到他除了不是人之外没什么恶意，明疏还是把注意力放在小周身上。

　　小周被年轻人方才举重若轻的态度镇了一下，一时不敢轻举妄动，只警惕地打量他，这会儿总算确定。

　　“你根本没有战斗力。”她笃定说，“也不是非常厉害的妖怪。”

　　“你说得对，”年轻人道，“不过我也看出来，女士你身上血气挺重啊，是不是最近害过人了？都这修为了干什么不好，吸人精气多没前途啊。”

　　他的语气，就像在扫黄现场公事公办的老警察，就差拿个本子出来边记录边教育了。

　　厉鬼怒吼一声，十指生出黑色的长甲，竟是先放弃明疏，直向他扑去。

　　年轻人后退半步，没露出惊慌之色，抬手张在嘴边做喇叭状，深吸一口气。

　　明疏以为他要用自己的声音攻击厉鬼，正要凝神防备自己被误伤。

　　年轻人：“秋眠，救命啊——”

　　明疏：“………”

　　一道金色流光自卫生间的通风窗凌然飞入，疾若长箭，破空掠来。

　　厉鬼身形极快，但因为太过针对年轻人，根本没法闪避，硬生生被那道光击中，带飞，重重钉在墙面！

　　这一切实在发生得太快，在凄厉的惨叫声中，明疏看到一把造型古朴、金光流转的长剑把她捅了个对穿。

　　随即，金红的火焰自剑上燃起，蔓延开来，厉鬼扭曲着挣扎，却只能绝望地在火焰中逐渐消散。

　　敞开的通风窗翻进一名青年。

　　他身手矫健，眉目英秀。一扬手，钉在墙上的剑铮然一声脱出，回到他手中。

　　再一抖，厉鬼消散后残余的少许灰烬纷扬而落。他反手收剑入鞘，手腕上缠着几圈银链，垂下的桐花坠饰微微摇动。

　　·

　　白墨江仰躺沙发，生无可恋，发出一串意义不明的猫叫声。

　　琢磨角色好难啊喵喵喵…

　　“跟你对戏的我也好难……”上官在视频那头嘤嘤嘤。

　　两人对嚎了半天，上官抹了把脸，说：“继续。”

　　同样是干助理的活，上官跟林沂这个妖艳贱货一点都不一样。

　　林沂对戏一点都不耐心，动不动就摔剧本：“什么垃圾台词，你一个妖怪演戏就够搞笑了，还让我一个驱魔师陪你对戏？真是不务正业。”

　　白墨江要是敢反驳，就会被扣一个月猫草。

　　但上官就不会批评他不务正业，也不会嫌麻烦让他去问神奇的明疏，而是陪着他慢慢磨。

　　“主要还是剧本有意思，”他说，“难怪能入你主人的眼。”

　　白墨江一想也是，他以前接的剧，弱智台词含量过多，林沂每次对戏都要透支未来一年的耻度，难免格外暴躁。

　　可这个剧本台词是正常了，内容却让猫掉毛。

　　尤其是明疏为他挑选的这个名叫华荆的角色，逼格高到不说人话，一言一行都仿有深意，需要细细揣摩。

　　并且，剧本前半段都是以明线主角的视角侧写华荆，先为观众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影子，产生先入为主的印象。然后真实的人物性格才会随着故事进展逐渐显现，一步步推翻前面的形象。

　　是以白墨江的表演既要贴近主角想象中的“华荆”，又要为后来的形象颠覆埋下伏笔。

　　虽然是一个角色，却要演出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加上本就充满了误导的台词和剧情，白墨江光看剧本眼里都开始转圈圈了。

　　以往遇到不太懂的角色，大可以跑去找饲主，明疏肯定不怕他问，也肯定会耐心解答。

　　但现在……

　　白墨江又焦躁地咬住尾巴，在沙发上转来转去。

　　上官被满屏幕的白毛晃得眼花：“你别转了，就算不好问明疏，也不是没别的人可问了。”

　　“剧本谁写的，你联系原作者去啊。”

　　白墨江被他一点，恍然大悟：“你说得对。”

　　他重新坐下来，尾巴也不咬了，快乐地摇了两下，就差吐舌头了。

　　这是狗吧……上官无奈地摇头。

　　白墨江知道了解决办法，也不急着磨角色，说到底他虽然喜欢演戏，却不像人类那样当做事业来拼搏，这会儿对戏太久已经有些腻了，想转移注意力：“你来跟我讲讲驱魔师的事吧。”

　　上官“嗯”了一声：“怎么对这个有兴趣了？”

　　“小夏家主不是说会有人来找我吗？”白墨江觉得不管怎样，都要提前做一点准备。

　　“那是他不太了解官方驱魔师的作风，”上官不甚在意，“相信我，那帮家伙懒得管这种小事。你跟你主人只要不惹出社会负面被上面点名，顶多派两个送外卖的旁敲侧击询问一下。”

　　说到送外卖，白墨江就想起以前在剧本杀门外遇到的小蓝和小黄。

　　“那是负责侦查的人员，为了方便进出各种场所打扮成送外卖和送快递的。”上官解释，“见到他们不用很紧张，因为用这种伪装出现本身就意味着不想起剧烈冲突。”

　　白墨江嘀咕：“听着比猎人和世家驱魔师都好说话啊……”

　　“侦查三部是相对而言比较温和的部门，嗯，相对而言。”

　　白墨江：“……所以不好说话的部门是？”

　　“六部，也就是战斗部门，我发小所在的那个，”上官说，“人均暴躁老哥，能动手就别BB，和他们为敌下场只有被超度，和被物理超度。”

　　.

　　“忘记自我介绍了。”年轻人把墨镜戴上，掩盖住脸上的鳞片与奇异的竖瞳，“其实之前也介绍过，不过明先生大概都忘记了。”

　　“我想也是。”这会儿明疏反而非常平静了。

　　中途他想叫人过来，也确实有一名保安听见刚才的动静赶来。

　　但这个年轻人只平平淡淡说了一句“去吧，这里什么都没有。”

　　那保安就乖乖地转身离开了，活像根本没看到面前站着的明疏。

　　明疏知道自己跑不掉，但同时也有种直觉：这两个人伤不到自己。

　　就如那已经灰飞烟灭的厉鬼，只是碰了他一下就惨叫出声，有一股力量正在默默地保护他。

　　“我叫修竹，”年轻人道，“国家驱魔防御总局，战斗六部部长。”

　　那持剑的青年站到了他身旁，神色冷峻，一手扶在剑柄上，是个护卫的姿态。

　　“这位是我的搭档，季秋眠。”

　　明疏沉默了很久，看了看他们，欲言又止。

　　修竹：“你是不是想问，我们就是传说中的有关部门？”

　　“我更好奇另一个问题，”明疏说，“你说你是战斗部门的部长，然后你……没有战斗力？”

　　他是真的很奇怪，但是这个语气这个内容，嘲讽效果拉满。

　　修竹扶了下墨镜：“先生你可能不太理解，坐在这个位置上，其实比战斗能力更重要的是捞锅的本事。”

　　明疏：“愿闻其……”

　　他的搭档忽然开口：“驯养厉鬼之人还在附近，我去把他解决了。”

　　修竹用习惯了的温和语气劝道：“……我们过来没有打手续，不能动手。”

　　洗手间门开，一名保安扶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跌跌撞撞进来。

　　“对不起，”保安根本顾不上这几人在洗手间对站着做什么，“这位先生喝多了，可能要吐，快让一下。”

　　那外国人满脸通红，一边打着酒嗝一边嚎啕大哭。

　　“骗子！”

　　“你们华夏人根本没有人会轻功！”

　　“我一直以为你们所有人都有功夫！”

　　保安满头大汗：“史密斯先生，就算我们有真功夫，也不是飞檐走壁的类型啊！”

　　季秋眠：“手续回头再补，我先去了。”

　　修竹：“等——”

　　史密斯大哭：“所以你们根本不会飞——”

　　保安：“哪里有人真的会飞——”

　　季秋眠金剑再度出鞘，整个人跃起，于半空潇洒一撩风衣。在他们面前乘风而上，御剑飞去，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修竹：“……”

　　保安：“………”

　　史密斯：“………”

　　一片死寂中，唯有明疏优雅而不失热情地鼓了鼓掌，好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气氛组。

　　他对修竹说：“你不用解释了，我懂了。”

　　修竹：“………”

　　·

　　白墨江：“那你发小岂不是也很能打？”

　　上官：“想多了，他就是条咸鱼，在战斗中的任务就俩：给自己人念《大悲咒》，给对面念《往生咒》，还挺符合他种族天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