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娘娘驾到》莫冉尘

78、第七十八章

　　一直挣扎到入了夜，李佳氏才生下来一个男婴，可惜虚弱得更病猫儿似的，胤礽原一听是个儿子还极高兴呢，可亲眼一见着这孩子，顿时脸上就没了笑。

　　孩子不足月，却也没差了太多，按理来说不至于如此孱弱，可也不知为何，这孩子生得细胳膊细腿儿，仿佛轻轻一折就能断似的，头发又少又黄，哭声更是弱得跟小奶猫哼唧似的，都不必太医查，只一瞧就知道这孩子很不健康。

　　胤礽的嘴唇都绷紧了，甚至都没敢上手碰孩子，只叫来太医，“去瞧瞧。”

　　太医暗自叹息，待再三仔细检查后，心情就更沉重了。

　　胤礽只看见太医的脸色就知道自己猜得没错，这孩子十有八九压根儿就养不大！

　　另一个怀孕的侧福晋也叫李佳氏，这会儿看见这孩子的模样，心里就暗暗乐开了，脸上却是一副悲伤怜悯的模样，捏着帕子不停的擦拭眼角，“真真是可怜见的……都怪妾不好，若不是妾一时置气与姐姐辩驳了两句，姐姐也不会生气外出，以至于早产害了孩子……”

　　胤礽又不是那蠢货，哪里听不出这女人究竟是什么意思？无非是指责那个女人气性大瞎胡闹害了孩子罢了。

　　不过他心里也的确是恼着了，甭管天大的事，挺着那么大的肚子还在瞎蹦跶什么呢？简直是脑子被狗啃了！

　　瞥了眼身旁女人的大肚子，胤礽就咬牙切齿道：“你给孤老实些，倘若与她一般瞎胡闹出了事，孤饶不了你！”

　　李佳氏眼皮子一跳，忙道：“太子殿下放心，妾自是万万不敢的。”

　　话虽如此说，可也不知是不是两个李佳氏之间的孽缘，这天半夜里这一位也跟着发动了，到天明时产下一个女婴，一样是极孱弱的。

　　胤礽简直要气疯了，儿子也好女儿也罢，他都不敢挑了，可好歹健康些吧？

　　当初两个侧福晋同时有孕，他那时有多欢喜，现在就有多恼怒，却也不知究竟该恼谁。

　　作为他的侧福晋，打一怀孕开始，这待遇甚至都远超他皇阿玛的嫔妃了，好吃好喝的供着，日常都是一堆奴才伺候着，除了吃饭睡觉出恭，也没什么是需要她们自己亲自做的了，结果就养出来这样两个孱弱的孩子？

　　康熙也亲眼看了这两个孩子，那脸色，难看得很。

　　不由的，他就想起了自己早年时的光景，一个个孩子生下来都是这般，然后很快又一个个都夭折了，孩子折的多了，弄得他后来也就麻木了，可是一想到自己心爱的儿子也要经历这些，他这心里就揪得慌。

　　几乎所有人都预料到了，这两个孩子活不长，是以等噩耗传来时，众人也并不很惊讶，只叹息一声便罢了。

　　先折的是那个男婴，满月都没过呢，说没就没了，那女婴倒是多活了两个月，却也是没等到自己的百日。

　　胤礽的眼珠子都红了，对于初为人父的一个少年来说，这样的打击着实是不小。

　　胤褆就嗤笑一声，“笑话爷有四朵金花？爷好歹有四朵金花，你呢？”

　　“胤褆！”胤礽咬牙，狠狠瞪着他。

　　“作甚？爷耳朵好使着呢。”胤褆咧嘴一笑，转身大摇大摆的就走了，留下一句极欠揍的话，“爷可没时间跟太子殿下磨牙了，爷得回去抱咱家四朵金花去了，孩子们一刻见不着爷就闹腾得厉害，爷可是比不得太子殿下潇洒了啊！”

　　这不明摆着戳胤礽的肺管子呢？你说气人不气人。

　　胤礽那张俊俏的脸都扭曲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仿佛在嚼胤褆的骨头似的。

　　连着好几日，胤礽的眼睛都是红红的，康熙瞧着就有些心疼了，百忙之中亲自出手又给他挑了四个宫女送了去。

　　这四个宫女要说相貌多好看那倒没有，只有个共同点，那就是圆脸盘子大屁股，胸前也极其可观，整体就是那种珠圆玉润的身材，就是常说的“好生养”的那种女子。

　　胤礽看着眼前这四个浑身都挺圆的姑娘，嘴角都不禁抽搐了几下，也不知是该感念皇阿玛的用心还是该扶额了。

　　男人嘛，大多都偏爱那种纤细娇柔的女子，这般圆的姑娘，是真不符合他的审美啊。

　　可人是皇阿玛赏的，他能怎么办呢？只能收下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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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万福金安。”

　　“皇额娘请喝茶。”十三岁的新媳妇乌林珠小脸儿嫣红，满面羞意的捧着茶。

　　佟芷柔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并不为难她，只端起茶喝了一口，又将早已准备好的两个红封递给儿子儿媳。

　　“转眼间我儿也是大人了。”佟芷柔略带惆怅的轻叹一声，又笑道：“既是娶了媳妇，往后可就要担当起一个男人的责任来才好，你的福晋与其他任何女人都是不一样的，待福晋你得尊重爱护，无论何时何地，你都得记得要维护好福晋的脸面尊严，就如寻常内院之事，但凡是你福晋决定的，你就不要再插手了，纵是你福晋年纪小有些事或许处理不太妥当，你只关起房门来私下教教便是了，切不可人前给你福晋没脸，更不可被那不懂规矩的说两嘴哭两声就忘了德行，若叫本宫知晓你犯这等糊涂，必定是饶不了你的。”

　　“还有一点，你福晋年纪小，暂时不能圆房，你屋子里那几个伺候的人，汤药还是得喝着，本宫不急着抱孙子，你也不必急于一时，总归你也才十六岁罢了，别叫那起子不懂规矩的养大了心，日后少不得乱子。”

　　胤禛认真听着，只点头道：“皇额娘放心，儿臣省的。”

　　乌林珠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这会儿听见佟芷柔的这番话，眼睛都亮了，尤其是听到她说叫后院的那几个女人喝着药……那必定是避子汤了。

　　原先她还担心自己年纪小，别落得跟太子妃似的，进门就当了便宜额娘，一个庶长子就立在那儿了……院里的那三两个格格出身都低得很，只要没有子嗣，压根儿犯不着在意……没想到自己的婆婆竟这般明理，真真是她的幸运了。

　　一时间，乌林珠的眼里愈发增添了几分孺慕感激。

　　佟芷柔嘴角含着笑，看向她，语气也不似方才那般带着几分严厉训诫，只温柔道：“你是皇上亲自赐婚、胤禛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回来的嫡福晋，纵然年纪小，却也委实不必露怯，院子里有哪个不懂规矩的，你只管放开手去教训处置，倘若胤禛哪天真犯了糊涂，你就来告诉本宫，本宫自会收拾他。”

　　乌林珠当然知道，当额娘的肯定还是更向着儿子的，但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就是婆婆的态度，至少将来不管如何，大面儿上总是错不了的。

　　念及此，乌林珠忐忑的心总算是略微安定了下来，甜甜的笑道：“能给皇额娘做儿媳妇真是儿臣前世修来的福分了，天底下再是没有哪个儿媳妇能似儿臣这般舒服自在的。”

　　佟芷柔拍拍她的手，“起来说话罢。”看着倒是不傻，有几分聪明劲儿。

　　小夫妻二人陪着说了会儿话，佟芷柔便叫他们回了，临走前自是少不得丰厚的赏赐，这代表着她这个皇贵妃对新儿媳妇的满意程度。

　　这一年的新年过得并不很好，盖因那噶尔丹又卷土重来，惹得康熙雷霆震怒，决定再度御驾亲征。

　　才匆匆忙忙一过完年，康熙便又带着大阿哥胤褆、裕亲王福全等人出征了，命太子胤礽监国。

　　这是胤礽头一次监国理政，一时心中壮志凌云，很是亢奋，只下定决心定要好好表现，好叫皇阿玛放心满意，也好叫朝臣及百姓都知道，他这个太子没有立错。

　　幸而此次索额图并未随驾出征，有他在身边辅佐，胤礽自是如虎添翼，虽最初时还不免有些手忙脚乱，但他自身才能不错，加之又有索额图这样老奸巨猾的权臣辅佐，待适应之后，很快便也就游刃有余起来，引得诸多赞赏肯定。

　　康熙虽说不在京城，但朝中政事他自然是不会真放心全权交给太子处理的，素日里朝堂上的诸多事自然会有人传与他知晓，起初得知太子做得还不错时，他心里是满意又骄傲的，但随着太子愈发游刃有余，朝中的大臣们对这位储君也愈发盛赞，他这心里却反倒不是那么个滋味儿了。

　　李德全伺候了康熙几十年，对他的情绪感知可以说是极其敏锐的，很快就意识到此时此刻圣上并不很愉悦，一时也只静静的缩在后面，不敢出声，暗自琢磨着，方才那信件是京城来的，难不成是太子处理政务不当？

　　正想着呢，就听见他主子一叹，“你说这人怎么就这么难满足？不够好不行，这太好了又不行……”

　　李德全先是一愣，随即猛地心肝儿一颤。

　　太子这是表现得太优秀，反倒让皇上心里不自在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