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是将就不是讲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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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傍晚，两人终于到达洛阳地界，并且顺利地赶在关城门前到达城门口。
“走水路果然更快些，上次我从洛阳到岳阳去，路上走了七天。”楚逸下马拉起缰绳跟宁古仂一同进了城。
你以为我们宁二爷还在生闷气？赶路中楚逸不过问了他一句饿了吗，要不要喝水？二少爷就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小爷我是福星，跟着我总是事事顺利的。”两人骑得马皆数上等，自然比那些同行的商贩走得更快，不出半日就将别人远远甩在后面。
“别看你我进城有些晚了，凭我的本事，定能顺利找个落脚客栈休息。”
“住个客栈也要亮出你的身份吗？”楚逸瞟一眼宁古仂的腰间，指他那块金色腰牌。
“杀鸡焉用牛刀。”宁古仂热情地揽过楚逸脖子，拽得楚逸向他身侧趔趄一下，“我们先找个吃饭的馆子吧，洛阳你熟。”
虽然他们一路未曾耽搁，但为求保险，楚逸还是想赶紧确认一下是否赶在送酒人之前到达洛阳，没想太多便直直把他带进九重楼。
“九重楼，又是九重楼，我们在岳阳不是吃过了吗？”宁古仂站在酒楼门口，望着里面人声鼎沸，并不想进去。
一来一直赶路人很乏了，听到这些嘈杂的声音脑仁疼；二来岳阳的总店都吃过了，分店哪里还有什么稀奇。
“我只是想你可能不愿意去小馆子，在岳阳也是住好的吃好的，所以直接……”
“我怎么就吃好住好了？不是听你的住了玄字号房，挺好的。”宁古仂争辩道，似乎楚逸误会了自己，他必须说清楚，二少爷不娇生惯养的。
楚逸独来独往惯了，也从不需要考虑别人，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一时之间竟忘了还带着宁古仂这尊佛，随口掩饰却被对方毫不给面子地揭穿，只好妥协。
天知道楚逸多想踏进那道门，转身离开时内心回了多少次头。
为了掩人耳目，他故意将宁古仂带到离九重楼三条街远的城西，这个客栈他来过，住得都是来往商客，面生却规矩。
客栈里只提供免费的白开水，捻一小把茶末子要五个铜钱。但老板娘做得阳春面很是地道，烫熟的小油菜依旧青翠，光看着就食欲满满。
楚逸平日不喝酒，听到隔壁桌的几个老爷们儿嚷嚷着上酒，不易察觉地蹙蹙眉。随即将小二端上来的面率先推到宁古仂面前一碗：“秋夜贪凉，吃一碗汤面，会觉得浑身舒爽，店家手艺蛮好。”
“我们换一桌吧？离他们远点，我也闻不惯刺鼻的酒味儿。”宁古仂知道楚逸的喜好，端起碗径直走到墙脚靠后窗的那桌。
因后窗关不严实，有冷风不断吹进来，别人都敬而远之，却恰好如了宁古仂的意。
转而准备叫小二上壶茶却被楚逸制止：“不用了，就是陈年的茶末子，还要钱，不如喝面汤。”
宁古仂玩味一笑，这位初入红尘的少侠向来做事一板一眼，规则是什么就怎么来，不世故不圆滑不变通，如今才不过三个月，倒是会打算盘了，甚好，甚好！
“你上次来，喝过？”
“嗯，难喝。但因是我愿意买的，该不着别人。”
“没看出来你还挺讲究！”宁古仂不顾形象吸溜一大口面条，嗯，味道确实不错。
“不，是能将就。”说着，楚逸端起碗做个干杯的动作，喝了口面汤。
“所以你的生活经验，来自自我尝试？成功了就保留，失败了就舍弃？”
“人多心眼就会多，任何问题都会复杂化，我适应得还好，跟你也学到不少。”
“我？”宁古仂诧异地瞪大眼睛，不由声儿都提高了。
“在京城，在你家，你让我刮目相看。”楚逸由衷赞叹，可在宁古仂眼里，这是在骂他，并没有很开心。
说到底，楚逸还是小瞧了宁二爷的洞察力。他以为自己隐瞒地很好，也以为宁古仂不懂江湖，疑心没那么重。
子时刚过，客栈里已经一片寂静，商旅多半都要早起赶路，断不会选择熬上半宿聊天打趣。只有马棚外的门房大哥，得了客人的银子须得看顾马匹货物，时时警醒。
楚逸穿好夜行衣施展轻功直奔九重楼，一直待到天边泛白才回来，这一夜并未见到别的什么送酒人，更未见到在岳阳遇到的那个，除了后半夜潮湿的空气和凝在身上的露珠，可以说一无所获。
他知道这种事情急不来，但是躺到床上依然翻来覆去睡不着。如果是他们到晚了那人已经接头并且离开了呢？要怎么办？这是他目前能掌握的唯一线索。
对不起宁兄，我们得暂且分开了。楚逸这样想着，起身下楼找柜上的小二要了纸笔，留了张字条。
“说愿意跟我回京的是你，说启程一刻不多待的也是你，如今连招呼不打自顾自跑了的还是你！楚逸，你是不是觉得小爷我好欺负？”宁古仂早起去楚逸房间喊他出去玩，推门发现已是人去屋空，茶盘下掖了一张字条，写道：
宁兄，要事在身，先行一步，京城相见。楚逸
他狠狠地将字条揉成团，扔在地上，怒火中烧：“早就察觉你不对劲，我掏心掏肺毫不保留，你却处处对我有所隐瞒，狗屁的朋友，烂泥一样的兄弟！”
他觉得被耍了，热脸贴了冷屁股。一路上对人家再这般那般的好，根本不领情，还不是笑话吗？
没戳穿是因为把你当兄弟，对你信任，真当小爷不谙世事，单纯天真吗？我倒要看看这九重楼到底有什么神秘之处值得你瞒着我们所有人！
洛阳城这么大，要让宁古仂找到楚逸新的落脚处还真的不容易，但他知道，无论楚逸住在哪，他都一定会去九重楼，于是宁古仂打酒楼开了门就进去，一直坐到酉时。
起先小二还时不时来问问客官加不加水吃没吃好，也就是侧面告诉你，待了挺久了，该走了您。可是他根本无动于衷，被问烦了就冷着脸硬邦邦回一句“等人”，再不搭理。
酒楼的伙计看他吃穿讲究，怕惹上什么贵人，也就不再理会。
看似是因为宁古仂的人情，楚逸才答应重返洛阳，可宁古仂知道，一定是决定启程的前一天发生了什么事，才让本来摇摆不定的他坚定回洛阳的决心。
而这件事，一定跟自己无关。
这九重楼盯着看了一天了，就是一间普通的酒楼，要说特别之处，那就只能说生意特别红火，门庭若市，座无虚席。可这并不代表什么，应当应分的，饶是京城里的公子哥这般挑嘴，也不得不承认九重楼的大厨手艺一绝。
但是，在酒楼坐这一天，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咱宁二爷的火气在一整天大脑飞速运转中熄灭了。他原本想回忆从第一次见到楚逸到现在的所有种种，希望能找到些蛛丝马迹，可谁知道想着想着就偏了。
还记得自己偷偷藏在楚逸包袱里的几颗杏子，不知道他丢了还是吃了？还记得自己扒在窗边看楚逸飞身出了宁府，知道他再也不会回来时克制不住的郁闷。甚至等不及第二天就跑到父亲书房，想问问有没有留什么话，却看到抱着骨灰瓷坛泪流满面的老父亲，顿时震惊不已。
楚逸是他们宁家的恩人，这点毋庸置疑，尤其是当他们在岳阳重逢时知道楚逸从未有过要窥探盒子内物件的想法时更加对他刮目相看。
现在他一点都不生楚逸的气，只是迫切想找到他。
他都想好了，找到他问一句：“阿逸，你当不当我是兄弟？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一起扛！”
可惜，他连影子都没见着。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一路越走越远，感情也越走越深，楚逸当真这么好？宁古仂问自己。
第二天，他又早早去了九重楼，还是原来的位子，还是一样的饭菜，还是一样的待到酉时。原本想直接回客栈的，溜达着走到半道上，遇到一位大哥被正要关门的医馆伙计轰出来。那人看起来高大强壮，却老实得很，被伙计骂得服服帖帖，只会一味央求。
宁古仂看不下去，走上前去解围。
“大晚上的别打架呀。”
“这位小兄弟，我这狐狸皮剥得心急，捅了个窟窿。但这是上等的皮子，你看这毛，油亮油亮的！我娘病倒了，家里没备齐诊金和药钱，我就想着拿我这皮子抵了，可医馆这伙计不识货啊，不肯收。”那人见来了个管闲事的，就像看见救星似的，一把抓住宁古仂胳膊想让评个公道。
“我怎么不识货了，你看看，那么大个窟窿，就算再好的皮子，也不值钱了！”小伙计伶牙俐齿，分毫不让。
“我说小子，医者父母心，虽然不真让你大慈大悲当圣人，也不能这般盛气凌人吧？这么刻薄以后谁还找你们家看病啊！”宁古仂不悦道。
“公子，我看您不是本地人吧？”那小伙计打量两眼，心中暗骂多管闲事，语气也不怎么好。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是将就不是讲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