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智》金篁君

3、帝国通缉犯（2）

　　“听说了吗，那个通缉犯？”
　　“当然！整个要塞都传开了——那家伙可是犯了叛国罪！”
　　“可他被雷蒙德长官亲自带出要塞监狱了……”
　　“而且前两天他们的医疗兵还来取omega抑制剂！”
　　“真的假的？首都队的那群家伙不都是alpha？”
　　“那通缉犯是omega……”
　　“不会吧？那家伙不是已经被临时标记了吗，怎么还乱发——长、长官！”

　　听到“长官”这个称呼，谈论八卦的那群人脸唰地一下全白了，被抓包的每个人都慌忙闭上了嘴，列队一字排开，恨不得一头扎进地下，而从他们身前路过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八卦的中心人物——雷蒙德。

　　“蒂娜，现在几点？”雷蒙德看似十分自然地停在了众人的身前，拍了拍袖口的微尘，向跟在身后的蒂娜问道。

　　“报告长官，现在是午后三点。”经过这两天的被迫相处，蒂娜已经能够正常回答长官的问题了。

　　“嗯，我记得三点应该是要塞巡逻交班时间，”雷蒙德压低着声音，寒冰似的目光扫过每个人煞白的脸，“今天改开茶话会了？”

　　“报告长官，我从未听英格玛长官提起过茶话会的事……”
　　蒂娜当然知道自己的长官是明知故问，她的话音未落，那群偷懒的士兵们纷纷匆忙朝雷蒙德敬了礼便四下逃走，冲向对应的执勤点去交班巡逻。

　　四下终于安静，见雷蒙德揉着太阳穴，蒂娜开口道，“长官，是不是要回去稍微休息下？”

　　被带出要塞监狱的里奥身体逐渐恢复，雷蒙德允许他在有小队成员护卫的情况下在地方政府内部活动，然而英格玛的找茬也愈发频繁，这不他们刚把每天三次里奥动向的汇报进行完，就遇上了这一出闹剧。

　　“结果出来了吗？”
　　“最快明晚。”
　　雷蒙德点点头，听到到耳内的微型传感器传来的报告，平稳地“嗯”了一声。

　　“走。”
　　听到长官的发话，蒂娜抬脚便紧紧跟上。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一处温室前，这个地方不远却足够偏僻，史蒂夫正站得笔直向雷蒙德敬礼，后者点点头示意他们在外面等待，这才推开门便走了进去。

　　“嘿史蒂夫，里奥怎么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蒂娜虽然识趣地留在门外，但还是没忍住朝里面张望着，温室中正培育着的各种草药植物遮住了内部。

　　“这里曾经是帝国研究所的温室。”史蒂夫抬手指了指温室后面的外围高墙，“那边原本有条通往帝……啊，现在应该称为‘旧帝国研究所’的小路，不过现在已经被封锁了。”

　　“原来如此，你以前来过法德尔要塞吗？”蒂娜好奇道，面前的士兵虽然年轻，但实际已是跟随雷蒙德征战多年的下属，“之前去地下作战的时候长官好像对这里很熟悉，他也来过？”

　　“没有，长官没来过。”
　　十分生硬的否认。史蒂夫露出了不太自然的表情后摇了摇头。

　　温室内。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里奥这才回过神，将目光从眼前正开得热烈的紫色花朵上移开，刚想转身却顿觉腿软，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蹲在同一个位置将近两个小时。

　　雷蒙德正巧将他拦腰扶住，在热度穿过手套渗入肌肤之前不露声色地收回了手，轻咳一声。
　　“认识这花？”

　　里奥摇了摇头，随后朝雷蒙德指了指，“笔记本里有。”

　　雷蒙德皱眉显然有些诧异，他将笔记本拿出并翻到那一页，“这里有？”

　　“不是这一页，是这……”
　　里奥将笔记本翻到前一页，手一抖。

　　突然间，无数的碎片从他的脑中闪过。
　　培养皿。实验仪器。
　　粘腻的呼吸与喘息。海盐。
　　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紧接着世界仿佛在上升，而他则是下坠……下坠……

　　“提纯……”里奥因为疼痛而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看着那本笔记本，双眼迷离地喃喃道，“我需要、找到更好的提纯方法，笔记本……需要交给……交给……我不能死……”

　　“里奥，你想起来什么了？”雷蒙德他捧起里奥的脸，强行让他看向自己，冷汗从他的额间滚落，有那么一瞬雷蒙德觉得眼前的里奥万分熟悉。

　　“雷……救我……”
　　大脑被无数不明所以的信息冲撞着，耳鸣声里奥根本听不清楚面前雷蒙德一张一合的口中到底说了什么，他只感觉自己肺部像是被掐了住，就算他再怎么努力吸入氧气都觉得不够，他猛地抓住面前的雷蒙德，仿佛一只溺水的小兽在向他求救。

　　雷蒙德像是挨了一闷棍当即愣住。
　　他听到过一模一样的呼救，但那是在哪儿？

　　“长官……”
　　大概是听到了里面的吵闹声，外面的两人都跑了进来，史蒂夫箭步上前一个手刀便打晕了里奥，随后有些担忧地看着魂不守舍的队长，慌忙问道，“你没事吧？”

　　“史蒂夫，”雷蒙德皱了眉，“我昏迷之前的任务地点是……”
　　“不在这里！”史蒂夫的抢答显得十分斩钉截铁，他摇摇头坚定道，“绝对不在这法德尔要塞！”

　　“滴滴滴——”
　　耳中传来的响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那是军队最高警报声——尸潮！

　　【尸潮袭击法德尔要塞北部】
　　【带领者出现】
　　【7号避难所请求雷蒙德队伍增援】

　　“收到！”雷蒙德按着耳中的传感器说道，“预计八分钟后到达！”

　　结束通话，雷蒙德拔腿便往门外走去，史蒂夫扛起了里奥紧随其后，蒂娜也收回有些异样的心思跟了上去。

　　他们谁也没在说话，因为他们此次的任务目标——“带领者”终于出现了！

　　门外一阵阵轰隆隆的声响，两辆重型机甲车与若干军用摩托已在外待命，是雷蒙德的小队无疑。

　　“把他带上……先铐起来。”
　　雷蒙德接过头盔，长腿一迈便跨上了其中一辆军用摩托。他瞥了一眼昏迷的里奥便发动了油门，“出发！”

　　*

　　“汇报情况。”
　　穿过恐慌与低泣的人群，雷蒙德不得不将声音抬高一些，跟在他身后的是一名年轻的通信员，他按住自己险些被吹走的帽子，正努力跟上雷蒙德的步伐。

　　“我军东西两方的哨点首先遭到突袭，大量丧尸由两侧沿小路夹击而来，有人目击尸潮中存在‘带领者’。此次尸潮数量异常庞大，前线边界已经从7号后推到了9号，有了上校小队的协助，目前丧尸的攻击暂时抵抗住了，但是再往后就是要塞的主城了……”

　　“八分钟，并不能成为你们放弃7号和8号避难所的借口。”
　　通信员咬咬牙，紧攥的双手透露着他的不甘心，但他没有任何理由去反驳面前这位上校，因为他说的是实情，他们确实以7号和8号避难所的难民为代价换取了回防9号的时间，“对不起，上校……”

　　“士兵，战场上永远不要道歉，因为那只有死人能听到。”
　　雷蒙德轻瞥了通信员一眼，伸手狠狠拍了下他的后背，“记住这份不甘心，接下来轮到我们反击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战线前端的一处高地，雷蒙德举起望远镜观察了远方，那边是一群丧尸队伍，此刻他们只是待在原地胡乱挥舞着残损的手臂，失去了带领者的他们只是行尸走肉罢了。

　　雷蒙德放下望远镜问道，“他们这样多久了？”

　　“从联合首都队打了一场胜仗，我们退到9号避难所后。”通信员回答道。

　　雷蒙德沉默片刻，他知道这意味着“带领者”就在这9号避难所附近等待时机。

　　“防护措施都做好了吗？”
　　“能用的我们都用上了！”
　　通信员指了指周围满布的钢丝电网，雷蒙德却皱了眉，他并不觉得这些电网能对那些只能爆头死的丧尸能有太大的用处，“就这些？”

　　“其他装备都运回主城布防了……”
　　“那这些难民呢？”
　　“他们只能留在这里。法德尔主城现在只出不进，完全封闭……”通信员咬了嘴唇，“英格玛大校下了命令，让我们必须死守9号避难所……”

　　“英格玛自己人呢？”
　　“大校说他会在主城守住最后的战线……”
　　“胡扯！”
　　雷蒙德口中轻唾一声，谁都明白这命令是什么意思——9号避难所已被抛弃。

　　“这里是前线不是菜市场，由不得你胡来！”
　　“里奥，住手住手！”
　　“啊，打人啦——”
　　身后一阵吵闹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雷蒙德不耐地回头，却看见不远处脸上挂了彩的史蒂夫正提起里奥的领口，握着手枪的另一只手正悬在空中，蒂娜在旁边焦急地拦着史蒂夫，而被拎起来的里奥却根本不管愤怒的史蒂夫，他正好对上与雷蒙德转身的视线，扑腾着被铐的手脚挣扎着要往他这侧走。

　　“做什么呢！”
　　人群因为雷蒙德那张寒霜般的脸自动分开了一条道路，史蒂夫一把将里奥给扔了下来，手枪却没有要收回的意思，蒂娜想去扶住里奥，然后他却一个转身躲进了雷蒙德身后，那名通信员则按住了史蒂夫高举的手枪。

　　“在这里的都是普通人民，禁止武力！”通信员对史蒂夫严正警告。

　　“是他先动的手！”史蒂夫愤愤道。

　　雷蒙德皱了眉，史蒂夫并非莽撞的人，但不知为何他看向里奥的眼神总带着一丝由来已久的恼怒。

　　“长官，化验结果还没出，但帝国中央的命令来了……”蒂娜忙将手上的一张皱皱巴巴的纸递到雷蒙德面前，“通缉犯里奥纳德，就地处决。”

　　蒂娜的话音刚落，一阵尖锐的嘶吼声传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浑身一震——刚刚还处于失智状态的丧尸们开始集体发狂了！

　　“是‘带领者’！”
　　“快逃啊！不然我们都得死！”
　　“救命！上帝！救救我们！”
　　难民们纷纷惶恐着往避难所内部涌去，混乱之间，雷蒙德适时拎住了险些被人群冲走的里奥，谁知里奥竟然面露恐惧之色，慌忙抱住雷蒙德。

　　“里奥你——”
　　“雷蒙德，我们走好不好？”
　　就见里奥仿佛一只惊魂未定的小鹿，他眨着惶恐的双眼，眼神像是在躲着什么。雷蒙德一愣，顺着里奥忌惮的方向抬眼远眺而去，不远处是9号避难所旁一座荒废的哨塔。

　　“中央的命令暂按，准备应敌了，士兵们！”雷蒙德示意史蒂夫和蒂娜回归自己的作战岗位，“史蒂夫，队伍的指挥权暂交给你……切记，不要冒进！”

　　史蒂夫不甘心地看了雷蒙德怀中的里奥一眼，最终还是点了头。见两人转身，通信员刚想走却被雷蒙德叫了住，“你叫什么？”

　　“我叫凯文，长官！”通信员朝雷蒙德敬了个非常标准的军礼。

　　“凯文，我的小队会助你们一臂之力的。”雷蒙德点点头，“记住，这里绝不会是结束！”

　　通信员凯文愣了下，缓缓露出笑容点了点头，转身便朝正在整装的大部队方向跑去，而雷蒙德则是十分轻松地将怀中的里奥给反手拎了起来。

　　“喂！雷蒙德，你干嘛！”
　　“去看看你到底怕什么。”
　　雷蒙德说着便朝那座荒废的哨塔迈开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