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也》杨西陵

26、拂晓

　　录制现场背景墙上缓缓打出一行流光溢彩的大字：
　　“你好，美食家”，由钟氏集团冠名播出。

　　后台的导演忽然发现，一直坐在角落里看台本的聂佳景，连带着她的贴身助理，两人都不见了。“小李，聂佳景人呢？”他问。
　　“聂老师？”小李张嘴环视了两圈，“刚刚还在这的，去洗手间了？哎，你们谁看到聂老师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

　　“哐”的一声，后台大门被推开。
　　钟瀚文大步流星走进来，后面跟着两裹着长款风衣的高个男人，应该是他的保镖。

　　“钟少？”导演见金主爸爸亲临，赶紧迎上去，“您来......”
　　钟瀚文一路风尘仆仆，皮鞋上都落了灰，他语速跟子弹似的：“聂佳景家里养的猫突发心梗被送进医院抢救，她得知消息已经赶回去了，云桑桑自己得了心梗来不了了，两位嘉宾全部缺席，我找了其他艺人来救场，已经到录制现场了，你带人赶紧过去！”
　　“都是心梗？”导演心说，现在心梗跟换季感冒一样普遍了吗，但见钟瀚文一脸地严肃和不容置喙，也不敢多问，当即带着所有工作人员走了。

　　“唔，”大门一被关上，钟瀚文就呼了长长一口气，换脸成嬉笑的模样，他问其中一个保镖，“三表哥，我自认为刚刚的演技不比我家佳景差，他们全相信了，表现不错吧。”

　　王也把垂到脚踝的风衣脱掉，露出里面的短打道衣：“你给他们发工资，就算说云桑桑和聂佳景去穿越时空了，也没人敢当面反驳你。”
　　“当然，你表现也很不错。”打了巴掌再给一颗枣，敷衍完傻愣愣的小表弟，他转身看向另一个保镖，“诸葛青，她们被困在这间屋子里了，这阵法，你破得了吗？”

　　“奇门格局不稳，空间没法确定，”诸葛青的嘴唇压得有点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断空。”
　　“断空？”王也把这两字细细咀嚼了一遍，“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你当然听过，这是‘拂晓’的独门招数，”诸葛青盯着掉在角落里的那个麦克风，言语中透着些许的无奈，“我破不了，你进不去。”
　　他说，“霍念禾，只能在里面孤军奋战了。”

　　***
　　拳头大的虫子从成默领口处爬出来，扒在他脸颊上。

　　“好恶心，”聂佳景看着它黑到锃亮的外壳和密集的爪子，顿感不适，“这什么东西，屎壳郎成精了吗？”她捂住口鼻，“还这么臭！”

　　腐臭味弥散在四周。
　　秋然对这气味并不陌生，昨天拍摄棚里孟晓宇受伤时，它就隐在血腥味里，兜头浇了她一身。

　　大致连上了。
　　孟晓宇，云桑桑，三尺，二更，母虫，子虫，还有断空......和拂晓。

　　“你想干什么？”秋然的眼角染上了几分戾气，羽绒小扇般的长睫毛也遮不住目光里的阴鸷，“在孟晓宇身上种蛊虫，又不顾他的生死强行取出，逆行倒施不容于世。人命在你们‘拂晓’眼里算什么，蝼蚁还是草芥？”

　　“蝼蚁？草芥？有区别吗？”成默嗤笑道，“在我们面前，他们算什么东西？随便就能碾死的废物！”
　　“哈，”他看着眼神越来越冷的秋然，挑衅地笑道，“所以啊，十七年前和桐溪村的废物们混在一起的你们霍家，也是废物，被全灭，也是理所应当！”

　　他的讥笑和不屑，落在秋然眼里，通通成了催生恨意的燃料。
　　落木炎暗了一瞬，紧接着火光大盛，已是燎原之势！

　　秋然感觉得到，澎湃的恨意，正从她的骨头缝里，汩汩地流出来。
　　“从你开始，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