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岁月》文筱馨

83、重新开始

　　事情就这样不咸不淡的解决了，有人暗自松了一口气，有人却憋着一口闷气，不管怎么说，日子还是要往前过。穆首阳的心里还是有些怨的，她仰躺在自己的床上，淡淡自语：“这样就算解决了吗？”坐在床边的妈妈回道：“你想呢？非得八抬大轿请你回去啊？”穆首阳坐起身，眼睛无神的看着妈妈：“我也没那么矫情，总感觉心里不舒服。唉。”她低下了头，手里揉搓着自己的衣边，妈妈看着女儿，道：“好了，都各自退一步吧。你看不惯你婆婆的越俎代庖，但你和黎韬没吵架啊。”
　　“别说吵架了，连说话都说不了几句。”穆首阳抬起头，打断了妈妈的话：“他只知道打游戏，还知道什么啊！我那婆婆是劳苦功高，出钱出力的——唉，算了，就当是为了孩子吧。”
　　“那你还真想家散了啊？”
　　“我当然不想了，可黎韬就不一定了。你看，我出来快一个月了，他连个话都没有，那天我公公婆婆来，他连人影都不见。我婆婆支支吾吾的那样儿，还偏袒他呢。”穆首阳不禁翻了个白眼儿：“算了，这周五我就回去，不为别人，也得我那俩小宝贝着想。唉，我是想好了，以后我的孩子找对象啊，绝对绝对不找熟悉的人，连架都没法吵。我知道，你们都是老同事老相识，彼此都留着面子，我们做小辈儿的可遭罪了。”

　　当悠悠和沐沐回到家里的时候，穆首阳已经站在近门的客厅等待着了，她将自己的笑容调整到自然的状态，张开双臂迎接两个可爱的小人儿，悠悠扑进妈妈的怀里，眼泪一下子就迸出来了，一双小手捂着大半张脸小声啜泣，看得穆首阳直呼心疼，沐沐很是兴高采烈，不断高喊着“妈妈回来了”，伸出小手向妈妈要礼物：“妈妈带的礼物呢？”穆首阳疑惑地看着女儿，歪着脑袋一时反应不上来，婆婆应声答道：“哎呀，妈妈是出差去工作的，不是去玩的，小沐沐长大了，不能总想着要礼物，快让妈妈休息吧。”穆首阳恍然大悟，这一个月来，婆婆是用“妈妈去出差了”来哄着两个女儿的。
　　爷爷陪着两个孙女儿到卧房里搭积木，穆首阳帮着婆婆在厨房里准备晚饭。婆媳俩各自忙着择菜洗菜，谁也不说话。挂在墙上的筷架里的勺子不知怎的自己掉了出来，当啷当啷的落在了台子上。卧房里的积木停工了，六只眼睛定定的盯着彼此，而厨房里却是细声细语。
　　“拿来，我来刷一刷。”
　　穆首阳顺从的将勺子递了过去，两只手碰在一起，俩人都愣了一下，又冲着彼此咧开了嘴。
　　“别嫌我絮叨，那些东西得放整齐，要不然大晚上的突然掉下来，听声音也怪惊人的。这以后我和你爸就不常来了，你们自己做饭自己收拾，要是有……你们年轻，比我们有打算，比我们能干。”
　　穆首阳倒不自在了，手里择的菜也停了下来：“您经验不是多嘛，我还得多多像您学习。”
　　婆婆侧脸看了一眼穆首阳，又低下头去刷勺子：“什么经验不经验的，都是天长日久积累出来的。你也别嫌我多事，以前在厂里管人指使人习惯了，一时改不了。”她轻轻甩了甩勺子上的水，递给了儿媳妇，儿媳妇接过来，擦净了又放回到筷架里，向着婆婆笑了笑，没接话。
　　“以后我和你爸就不来你们家了，这家里的事啊，你和黎韬分担吧。接送孩子上下学的事吧，咱再商量。”其实，还是不想放手。
　　“这段时间我自己接送吧。我辞职了。”婆媳俩对了眼儿，婆婆笑道：“好，你们自己决定。”
　　洗菜的声音又“刷刷”的响了起来，穆首阳憋在心里的一口闷气舒展了不少，事情算是解决了吧？谁知道呢！至少都可以压制自己，心平气和的说上话了。
　　第二天是周末，穆首阳带着两个孩子在家里来了一场大扫除，拆洗下来的床单被罩洗了个遍，早已压箱底的衣物打包扔掉，厨房里阳台上留存的袋子纸板全部捆扎，客厅里的摆设重新规划，绿植的位置重新安排，墙上艳丽的装饰画也摘下来。一切收拾停当，穆首阳的心里感到无比的舒服，这才是自己的家嘛——自己的家自己说的算。
　　两个女儿年龄小，帮不上大忙，但是进进出出的小身影让穆首阳感到心安——自己的孩子不用别人指手画脚，这感觉爽极了。
　　周一到周五的行程也是满满当当，早晨送孩子上学上幼儿园，顺道买菜，回家洗洗涮涮，再将孩子接回来，辅导孩子做功课，做完饭，一天下来着实不轻松。穆首阳突然有些理解婆婆了，在她带着塑胶手套准备刷厕所的时候，不禁感叹：“老太太也真是不容易啊！”
　　这天，她早早的来到学校门口等待悠悠放学，正盯着路旁的一朵小红花发呆，一只手搭上了自己的肩，吓了她一跳，回头看原来是盛夏：“嗯？吓我一跳？你怎么在这儿？”盛夏疲倦的笑着：“路过这儿，从后面看着像你，就跟你打个招呼，正好我要找你，这下可省事儿了。”
　　“是乐乐的事儿吗？我现在就一家庭主妇，有的是时间。”
　　“是有别的事儿。我有个表妹12月结婚，想找个司仪主持婚礼，但是呢，还想省钱不愿意找婚庆公司，这样一来我就想到了你。你有主持经验，形象也好，人也熟悉，我也放心。”
　　穆首阳听了直摆手：“不不不，我都多少年不站在台子上了，人也变得迟钝了，不行不行，别砸了你表妹的场子。”
　　“哎呀，就当互相帮忙嘛，你闲着也是闲着。我都在我表妹面前夸下海口了，现在打我脸啊？”盛夏翻了个白眼儿：“就这么说定了啊！到时候我接你去。对了，现在怎么样啊？乐乐说你家女儿天天和小朋友说妈妈来接自己，我妈也跟我说你接送你女儿上下学。”
　　“一个礼拜了，也累也开心。”
　　“行，和好了就行。还能真的散啊？你要是真的走我这条路，你未必有我这么能扛。”
　　“上次你不是说近期会开庭吗？”
　　“开了，没谈拢。所以啊，两夫妻能和则和，别给自己找麻烦。什么自由恋爱经人介绍的，婚姻嘛，都是一个样。我问我表妹怎么选在12月结婚，多冷啊，你猜我表妹怎么说？人家说这叫‘爱的历练’。”
　　穆首阳将眼睛从盛夏的脸上移开，又看向那朵红色小花。回家一周，一切如常。黎韬在归家的那天看到穆首阳很是惊喜，他竟然主动搭话了，但是穆首阳冷脸相对，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热情。黎韬照样睡沙发，是不是与手机为伴，穆首阳不得而知，她也不想去了解，只知道翌日清晨，家里的大门就起了开关的响声，黎韬早出晚归，不知所踪，沙发上倒是整理的干净利落。穆首阳只道是黎韬有了“新寄托”，并不知是转了性，其实黎韬这人本也不是个懒惰的人。

　　那天婆媳俩吵了架，黎韬在家里呆坐了半天，忽然就觉得手机没什么意思了，鬼使神差的换了装束出了门，约了几个好哥们儿攒了个饭局。在家里呆久了，黎韬整个人都晕乎乎的，虽然讯息发达，居家就能得到大千世界的各种信息，但是脱节感还是有的。面对三五好友，黎韬感到自己根本不像而立之年的青年人，倒像是徒有皮囊的空壳子。
　　一口啤酒下了肚，黎韬感到一阵恶心，坐在左手边的哥们儿拍打着他的左肩说：“还是不能喝呀？”
　　坐在黎韬对面的朋友笑了：“黎韬真是个好男人啊！不抽烟不喝酒，这几年连门都不出了，是在家做妈妈的好儿子啊，还是当媳妇的好丈夫啊？”几个哥们儿都笑了。
　　黎韬掩饰道：“这不是小女儿病了嘛，在家里照顾孩子呢。”
　　坐在右手边的小伙子轻轻哼了一声：“你小女儿都3、4岁了吧？不就是出生之后生黄疸了吗？你小子倒找了借口在家‘养老’了！也是，咱这几个好朋友就你过得舒心。早早的成家立室，二胎都有了，家里拆迁再加上你丈母娘家的，得有四套房子吧？可不呆在家里‘养老’了嘛。”
　　黎韬听着朋友们的话，有些讪讪的，待在家里久了，这语言功能都退化了。以前可不是这样啊，虽说不是抽烟喝酒瞎吹牛，但是谈天说地侃大山的本事还是有的。左手边的哥们儿看出了他的窘迫，圆场道：“好了，别打趣他了。说真的啊，一结婚有了孩子，满心思都是孩子。我可不怕你们笑话，我女儿要是有个发烧感冒的，我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四个男人都笑了。
　　黎韬对面的朋友不无感慨的说：“就是，以前咱坐在一快儿聊什么？女人、理想，现在坐在一块儿说什么？孩子和钱。呸，咱现在压根也坐不到一块儿，要不是黎韬突然打电话给我，我都想不到还能坐一起聊天儿呢。”
　　右手边的小伙子说：“说实话啊！电话一来，我还以为是借钱呢！把我这心吓得砰砰跳。”大家全都笑起来。
　　“哎，你还不找对象结婚啊？”黎韬左手边的哥们儿问道。
　　“哎哟，你们可别啊！家里催，你们也催。找个本地的吧，人家不一定看得上我；找个外地的吧，风俗习惯又不一样。貌美如玉的不愿意看我，长相一般的我还不愿意要呢。就算结了婚，结婚之后住哪儿啊？有了孩子呢？上学、兴趣班、辅导班、旅游，我哪有那经济实力啊。”
　　黎韬对面的哥们儿接道：“说到这孩子呀，就是个烧钱的机器，动不动就要钱，比媳妇花钱都厉害。而且啊，别看小，可要面子啦。我那儿子自打上了幼儿园，对我的要求是一个比一个高，没办法，为了在小子面前树立威信，咱还真得保持咱的良好形象，要不然这老子不好当啊。”
　　又是一阵笑声。左手边的哥们儿转了话头问黎韬最近在做什么，黎韬一怔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右手边的哥们儿问道：“还开车吗？我记得你那时候大客证都考出来了，那么难考，你竟然一次过，一点没啰嗦。要不是你选择早早结婚，赛车道上肯定有你的风采。”
　　黎韬笑着摆手：“什么我的风采！那时开赛车就是开着玩儿的，也没经过什么训练，就是跟着他们瞎闹。这几年也没干什么，在家呆着呗。”
　　对面的哥们儿劝道：“没事儿别在家呆着，呆久了人就废了。我儿子说了看不起那些啃老族，我逗他说‘你现在不也是啃老族吗？喝你爹你妈，吃你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你还有脸说别人？’这小子精啊，跟我说他才不是啃老族呢，他负责上幼儿园学知识，给我们争朵大红花。”他撸了一串儿，问道：“你要是还愿意开车，我给你介绍个活儿。”
　　“什么活儿？”
　　“我家大爷说的。市郊有一个国企工厂需要一个开班车的司机，干一天休一天，早晚接送，空里还得替门卫值个班儿，帮着办公室送个快递换个大桶水什么的。工资嘛，不高不低。节假日有调休。这招聘可是新鲜的啊，你要是有意，我就去说说，给你占个位置。”
　　“行吗？”黎韬不自信，面露难色，哥儿几个拍着他的肩劝道：“这有什么不行的，去试试呗。”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值盛年的俊朗小伙子黎韬正式上岗了。他怕自己坚持不了，谁都没说，早出晚归，按部就班，一个月顺过了劲儿竟也习惯了。轮到自己上班的当天，五点就出门接市里的员工，晚上七点半回家；休息的这天也是早早的出门，跑跑步、和朋友聊聊天或是去爸妈那儿。妈妈看出了儿子的变化，肉紧实了，人也有精神了，问他却又不说，只是傻乐。在穆首阳面前，他也是乐呵呵的，媳妇不搭理自己不要紧，和女儿们玩耍呗。他要凭着一鸣惊人洗刷这几年在家躺尸的“耻辱”，等着发工资的这天，要给这一大家子来个惊喜。
　　但是对于黎韬这段时间的表现，婆媳俩的态度倒是相似的：傻了，整个一疯子。

　　穆首阳“沉醉”在自己的居家日子里，忙碌着，窃喜着，想起盛夏的“重托”，竟也煞有介事的练习了起来：“亲爱的来宾”，词刚顺起来，就有“来宾”打来了电话，接起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嗯？陈老师！
　　待到穆首阳火急火燎的赶过来，摆在陈老师面前的油泼面已经不可口了，穆首阳气息未定，笑着说：“放下电话，我就往这儿赶——我以为有多远呢，这不离我女儿的学校很近的嘛。”陈老师递上一杯水：“先喝口水缓一缓。这面啊是不能吃了。”
　　“我就说嘛，别给我准备饭。”穆首阳喝了一口水，道：“您把我叫来什么事儿啊？这是什么地方啊？”她环顾四周，四方的小厅堂，阳光橙的墙围子，一溜长凳，玻璃圆桌，不高不低的白色台子。
　　陈老师笑着回道：“这是我新的工作单位。”
　　“啊？那我在这儿，被你领导看到了不合适吧？”
　　陈老师笑的更大声了：“我就是这儿的领导！”
　　看着因惊奇而瞪大眼睛的穆首阳，陈老师让座道：“坐下说。我啊，也出来了。说来也是有意思，一直担心我老公被裁员，没想到是我先下岗。你辞职没多久，学校就开始裁员，我就被裁下来了。”
　　“什么？把你给裁下来了？你教学经验多丰富啊！”穆首阳端着纸杯，感到不可思议。
　　“什么教学经验丰富？在年轻貌美的老师面前，这都不算什么了。以前只知道经验至上，却不知道现在是颜值至上，那些孩子们也是喜欢和年轻漂亮的老师聊天啊，我这种呆板的老师算得了什么。”
　　穆首阳呵呵两声：“到头来不还是得看成绩啊！漂亮可不一定就合适。”
　　“咱也不跟人家犟了，不管什么原因吧，反正我是被裁员了。刚回来时真是愁眉苦脸，找工作我这个年龄不占优势啊，转行也得需要时间，我上有老下有小，哪能一天天耗着呀。我儿子让我自己单干，有学生就上课，没学生就在家休息，也正好有学生家长找我，我这心啊就活动起来了。我老公说既然要干就豁出去好好干，咱心也踏实。这小半个月忙着租房子办资质再加上招生，这个周末把牌子一挂，下周一就正式开起来。”
　　穆首阳不禁赞叹：“真好啊！”
　　“没办法，生活所迫嘛。咱这边做周末辅导和日常托管，周一到周五主要针对小学生放学后的托管和作业辅导，周六周日是初中辅导，寒暑假还可以加上高中辅导。我初高中是可以教了的，还有之前离职的两位老师周末过来做兼职。”
　　穆首阳点头道：“可以呀，分工明确，互不冲突。”
　　“那你呢？如果我邀请你来我这里工作，你可以吗？”
　　穆首阳一听，浅笑道：“我就算了吧！好容易离了那些是是非非，不想再趟这水了。这一行啊，我是怕了。”
　　陈老师笑道：“你这是‘一朝被蛇咬’，什么怕不怕、适不适合的，都是要生存的嘛。即使是你的兴趣所在，真要当成了谋生的职业，你也就不那么爱了。你离职之后，你负责的学生当中有人因为你的离职而哭泣呢。你没想到吧？你班里最调皮的男生到校长办公室要你回来复职。你走了之后，你班里的人少了大半，有家长打听你去了哪里呢！所以啊，你何苦因为一个无理的家长和无礼的学生而失掉其他热爱你信任你的人呢！”
　　穆首阳低下头，用手捏着纸杯思忖，陈老师站起来，走到白色台子后方站定：“我请你来呢，主要是做前台工作，不直接参与教学事务，但是要了解各科教材和教学步骤，要不然家长咨询起来，无处回答。咱庙小，不需要什么推课呀联络呀，把咱手头上的学生和家长维护好了就行。偶尔碰上个试听课，你主持个开场白——我知道你上学时候专门做主持的，有经验。要是你想讲课了或是缺人手了，你也教教课。咱也不用上午来练课评课。到时候啊你主内我主外。”
　　穆首阳轻舒了一口气，也站了起来：“陈老师，你就这么信得过我呀？”
　　“若是信不过，何必让你来呢！咱共事这么多年，就冲你工作的认真，学生对于你离职的态度，这就足够了。”陈老师语气转做了轻快：“咱下午一点半上班，晚上七点下班。有社保，单双休。咱刚起步，可能会比较累。工资嘛，只能先给你个固定数，行不行？你女儿放学之后也来，也算是员工福利。”
　　穆首阳轻笑着，嘴上表示要考虑考虑，陈老师很是放心：“够你考虑的了，咱下周一开始呢，还有好几天。”这之后，穆首阳果然来上班了。上午忙着送孩子做家务，下午去上班——家长接待、整理教材、老师开会、核算账目，做得有声有色，陈老师笑说：“我说我没请错人吧！”
　　这之前，穆首阳和两边的妈妈们商量了一下。
　　妈妈们都乐意。
　　妈妈说：“我觉得挺好，挣多挣少别闲着，这下悠悠在你眼皮子底下，你也可以顾着她学习了。到哪个地方上班，人家还让你带孩子去呀！去吧，这工作挺好。”穆首阳担心孩子：“那沐沐呢？早晨我可以送，下午怎么接她呢？这样一来，我婆婆不又要回到以前的生活模式了？”
　　婆婆正享受着她退休以来真正的新生活，忙着唱戏、忙着跳舞、忙着游山玩水。“你该怎么上班就怎么上班，我和你妈轮着接小沐沐，咱都在一个小区住着，都方便嘛。”婆婆一边拿捏着手上的动作一边紧张的问道：“不耽误我的活动吧？”
　　黎韬端着菜从厨房里走出来，抢话道：“不是还有我吗？我做一休一，休息的时候我去接。”穆首阳摆放着碗筷，两个孙女儿一个牵爷爷一个领奶奶，欢快的坐下来。开饭前，黎韬郑重其事的掏出现金，宣布这是他一个月的奋斗成果，满脸得意的看着五张惊异的脸，热烈的讲述着他上班下班的所见所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