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莫靖静

35、第 35 章

　　“我记得。”李迟有些缓慢的说。
　　她觉得说话的时候手有些微微的颤抖，只好暗暗的握紧拳头。
　　她念书时一直都很寡言，也不曾出什么风头，他怎么会记得她。
　　端敬还是笑眯眯的，说，“原来你跟学长认识。”
　　李迟才有些后知后觉的发现Danny在自己身旁。
　　他显然也有些惊讶端敬居然与她认识，颇有些敷衍的说，“这么巧。”

　　她不记得以前的端敬是怎么样的，或者说她不知道是怎么样的。
　　眼前的这个人却是很热情且有礼的。
　　问她最近生活是否愉快，工作是否顺利，Danny是否是好上司。
　　甚至还说，“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吗？”
　　虽然明明知道他是在客气，虽然也是客气的推辞，但是心里却忍不住有些犹豫起来。
　　如果去吃饭或许就可以知道他是不是DJ了。可是他也不过是客气而已。

　　在门口道别，门外有些蒙蒙的细雨，Danny正在拦车。
　　李迟说，“我先回去了，下次见。”
　　端敬问，“你带伞了吗？”
　　李迟摇头，又说“没有关系，雨很小。”
　　端敬笑，“有次下雨，你借伞给我，记不记得？有很多鱼在上面，像是游来游去。”
　　李迟觉得门外的雨有几点打在自己的脸上，有些凉意，自己却似乎又有些浑然不觉。
　　阿迟，我还记得你从前撑的伞。
　　为什么端敬也记得？
　　她的心一下一下的跳的似迟缓又似停滞，头有些昏昏沉沉，他为什么也会说这样的话？
　　“李迟。”Danny拦好车叫她，“你先上车，雨有些大了。”
　　端敬也说，“下次见。”

　　直至回家，头还是有些紧张的昏沉，握成拳头的手竟还未松开。
　　是不是他？
　　默默喜欢着她的人是不是他？
　　逢春唤她，“阿迟，好饿，做饭好不好？”
　　又问，“你今天怎么没有买水果？”
　　李迟深深吐了一口气，“逢春，我好像遇见DJ了。”
　　逢春有些吓一跳，愣了一下才说，“电台的DJ？”
　　李迟摇头，“写信的那个。”
　　逢春仍有些惊讶，低声的说，“不会吧。”

　　叫了快餐吃，逢春一边吃一边问，“他记得你的伞？”
　　“你那把伞？”
　　逢春还在摇头，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吃完了饭，逢春又说，“那个端敬以前有没有追过你？”
　　“不然怎么会记得你的伞。”

　　他没有追求过她。
　　他们甚少交谈，那张相片里，她甚至与蒋玉斗的话要多些。
　　蒋玉斗常说些天生我俊俏之类的话，女生们觉得好笑又有话题。
　　而端敬，彼时应该觉得他太过聪明，无论说什么都会觉得会被说蠢。

　　逢春嘻嘻一笑，“他应该喜欢你的。”
　　“你相信我。”

　　周末去泳池游泳的时候，有几个小朋友居然还认得她。
　　说“姐姐，你来了。”
　　李迟嗯嗯的应答了几下，她其实是想来看看端敬在不在的。
　　有个小朋友游到她身边问，“姐姐，你功夫是不是去少林寺学的？”
　　另一个说，“姐姐是天生神力好不好？”
　　李迟干笑了几下，说，“是啊是啊。”
　　那群小朋友又说，“姐姐来打水球好不好？”
　　李迟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端敬果然在泳池，看见她打水球过来打招呼，“阿迟，又见面了。”
　　李迟看见他有些心慌起来，水球接得有点偏，落在远远的水面。
　　他游过去帮她拾起水球，笑了笑，“吓着你了。”
　　李迟尴尬得头皮有些发麻起来，“没有。”
　　他点点头，“待会一块吃饭吧，学长也去。”

　　她与端敬一起骑单车过去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微风中似乎有花香。
　　李迟本来想问端敬是什么花的香味，但是花香有些似有若无，又怕是自己的错觉。
　　是不是自己太欣喜？
　　端敬见她不语，说，“阿迟，你还是不喜欢说话的样子。”
　　李迟诶了一声，“是吗？”
　　他点头，“我们之前都没有怎么说过话。”
　　他似是忆起从前，有些微微笑，“在国外念书，很想念你们。”
　　李迟轻轻咳了一声，镇定了一下问，“我之前有借过伞给你吗？我都不记得了。”
　　他转头看她，“我觉得你应该也不记得啦。”
　　她真有些迷迷茫茫的，竟觉得他看她样子有些温柔。
　　难道逢春说的对，他真的喜欢她？

　　吃饭的地方是个湖边的露天餐厅，有个女孩子抱着吉他走来走去的问要不要点歌。
　　间或有客人点歌，都是些感人的爱情歌曲，风轻轻的吹来，空气中混着炒菜香料和湖水的水汽味道。
　　Danny已经在看菜单，看见她咦了一下，还是像有些敷衍的说，“这么巧。”
　　端敬怎么会认识他？
　　他看上去应该比他们高了10届左右吧。

　　“学长比我们大五届。”端敬像是了解她的心思，说，“说不定你以前也见过他呢。”
　　李迟干笑了一下，Danny原来也并不是那么年长，难怪女朋友这么年轻。
　　Danny与端敬似是非常熟络，说“上次的菜不错。”
　　又说“今天游泳课好玩吗？”
　　大概是端敬在，与她说话也客气了许多，问她周末是否愉快。
　　那个唱歌的女孩子的声音飘来，虽然有些沙哑，混杂着客人的交谈声，但是李迟却觉得有些浪漫。
　　仿佛心也随着那个女孩子的歌声飘飘荡荡，缓缓的柔软起来。
　　竟想起从前与陈子峰拍拖的时候，他牵着她的手走在河堤上，堤上有青青的野草，他嘴里哼着一首不知名的歌。
　　然后说，“咦，你怎么不一起唱？”
　　现在想起来，这些往事虽然遥远却仍然甜蜜。

　　见她有些呆愣，端敬问，“阿迟，你怎么了？”
　　她回过神，笑了笑，“没什么。”
　　他也笑，“是啊，你笑就好啦，大家都欢喜。”
　　他说的话为什么这么像DJ。
　　他真是DJ。

　　点的菜是炒蛤蜊，还叫了几支啤酒。
　　喝了酒之后，更有些迷茫，逢春的话一直在耳边回想，“他应该喜欢你的。”
　　她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喜欢她？DJ为什么喜欢她？
　　少年时的暗恋，这么多年后表白，他会不会发现眼前的这个人其实一点都不像他想的那样。
　　可是，从没有人这样喜欢她。
　　她接到信后，每次都重复的告诉自己，找到DJ就告诉他，她是多么感动，她要答应他。

　　端敬还在倒酒，问，“阿迟，还要不要？”
　　李迟按住他的手，“端敬。”
　　她的举动显然吓了端敬和Danny一跳。
　　“我答应你。”她站起来这么说。

　　她做了什么蠢事。
　　李迟捂着脸，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羞愧过。
　　她居然说什么我答应你。
　　她很想借什么喝醉酒完全不记得来掩盖过去，可是现在自己明明就很清醒的坐在原处羞愧，也没有办法扮喝醉。
　　端敬刚才有些吓了一跳，接着又笑了一下，然后似乎有电话，一边接电话说“是，我是端敬”一边说抱歉一边离开。
　　已经过去十五分钟，唱歌的女孩子都坐下来叫了杯水喝，端敬也没有回来。
　　什么浪漫，什么甜蜜，似乎是她发了一场梦。
　　Danny在旁边结帐，他倒是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大概心里也在取笑她。
　　李迟捂着脸，她真想移民算了。
　　Danny叫她，“走吧，有些晚了。”
　　她叹了口气，“不要管我。”
　　Danny似在笑，“那你怎么回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