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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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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的时候,她见到荣立夏,还是有些移不开脚步。
他怎么可以一点也不记得她,如果不是她,或者他失忆,死掉,或者他现在还躺在那个偏僻的路上。
她嗳的一声在座位上叹了一口气。
看见江友常忽然默默的坐远了一点。
谢四真在心底暗暗的切了一声。
但她还是笑眯眯的说,“江友常,很久没见诶,你寒假在家干嘛?”
他又默默的坐远了一点。
谢四真有些恼了,她压低声音有些咬牙的说,“你是要怎样。”
江友常抬头,睇了她一眼,“谢四真。”
“我不会喜欢你。”
谢四真几乎气结。
她瞪着江友常足有一分余钟,然后说,“脱线。”
所有人都以为她喜欢的是江友常。
司机这么以为,传给家里的菲佣,那个菲佣不懂中文,不知道怎么居然学会了说江友常这三个字。
她妈妈说,“宝贝,你喜欢的那个男孩子听说脾气不好,可是宝贝,只要你喜欢妈妈会支持的。”
现在,居然连江友常自己也这么说了。
我不会喜欢你。
他以为他是谁。
谁知道江友常还有下文,“蕾丝跟金链配多奇怪。”
谢四真停了一下,气急反笑,“嗳,江友常,我是真喜欢你诶,不行吗?”
她再见到荣立夏的时候,忍不住想叫他。
那个春天的下午有些不合时节的闷热。
他只穿了两件衫,斜背的书包,遇见了认识的人,抬头微笑。
谢四真跟在他的身后,只见到他的背影。
偶尔他侧脸,隐约知道他是高兴或者不高兴。
他离她这么遥远,不再是那天在她腿上昏迷的荣立夏。
她轻轻拍他的脸,说,“你要记得,我是谢四真。”
她忍不住,说,“荣立夏。”
他微微回头,看了一下身后,然后看了一下她。
四真看见他轻轻的蹙了一下眉。
她忐忑起来,手心微微的冒汗发软。
禁不住放低声音,“荣立夏。”
她轻声的唤。
春天的太阳晒得她整个人有些迷迷蒙蒙起来。
她抬眼望去,眼前竟然只有一片白光,而荣立夏在那片光芒里,回转头,朝她走过来。
长大之后,谢四真去影碟店的时候总问店员说,“有没有一个之前的电视剧,中间的片花是那个男主角回头走一段路的。”
店员多半翻白眼说,“没有。”
她不知道,她也不记得是否有那么一部电视剧。
只记得当时荣立夏走路的样子神态像极了她看过的一部剧集。
但是,他是要好看得多的。
他问她,“请问有什么事吗?”
她嗫嚅起来。
身旁偶尔有人经过,总停下来,打量一番。
有人说,“是那个蕾丝诶。”
她忐忑的抬眼,看他。
他笑了一下,“不要紧,你慢慢说。”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我能不能跟你学琴。”
她幼时说谎话,总觉得惊骇,忍不住的要握住拳头。
长大一些便没有心里障碍,每一句话都无比诚恳流利。
可是此时却忍不住的握住拳头,觉得手心沉沉的全是汗水。
她不是那个没舌头的公主,不能说话。
可是她并不会对他说,荣立夏,我喜欢你。
她也不会说,是我救了你。
她只能编派,说,她想学琴。
荣立夏并没有答应她的请求,他婉转有礼的拒绝。
并说学妹在名师处必定有所成之类的场面话。
谢四真忽然说,“荣立夏,你知不知道我叫什么?”
他显然愣了一下,轻轻的短促的咦了一声。
“我叫谢四真,你要记得。”
她可以去学才艺表演。
她可以努力用功。
如果,如果,可以跟他不那么遥远。
如果他可以记得她。
她每日花四个余小时练琴,每天要用冰枕敷已然僵硬的脖子和酸痛的手腕。
妈妈说,“宝贝,不要练了,妈妈好心疼。”
她摇头。
不要紧。
毕业的晚会,有人再邀请了荣立夏。
谢四真惴惴的上台拉琴。
她为了学琴,努力了半年。
为了晚会,预备了一天。
没有穿蕾丝,请服装师设计的小洋装。
可是,并不是所有的努力都有结果。
她拉的并不好。
间间断断的晦涩,台下有人笑,“蕾丝,你什么时候学的琴,很烂诶。”
散场的时候,她跑过去追已经出门的荣立夏,“学长,我的曲子怎么样?”
荣立夏迟疑了一下,“你弹的什么曲子?”
谢四真扁了一下嘴,说,“我拉的小提琴。”
他才有些恍然,笑,“是初学是不是。”
“学妹你叫什么,我可以介绍一位老师给你。”
谢四真回到教室。
伏在琴盒上,低声的哭起来。
他怎么可以不记得。
她明明对他说,要他记得。
她的琴盒,学他的一般,在上面铸了四真两个字。
她如他一般,去学小提琴。
她不穿蕾丝。
就算她怎么的跟在身后,他还是不记得。
幼时看过的灰姑娘的故事,以为她穿了新衣,学会跳舞,就可以让王子爱上自己。
她学会提琴,换上新衣,那又怎么样。
世界上那么多的女孩子,她只不过是其中一个。
她不是那个坐在灰堆里可以穿玻璃鞋的女孩子。
谢四真忽然恼怒起来。
她是为什么要喜欢荣立夏。
为什么要吃苦的学琴。
她愤愤的打开琴盒,用力的将琴摔在地上。
发出极大的声响,琴的背面应声裂开。
谢四真更有些恼怒了,她用鞋跟用力的踩上去。
“我不要你了,不要你了。”
猛的抬头,看见江友常站在门口。
他眉毛敛起,眉间淡淡的痕。
眼睛蒙蒙的,倚在门口看着她。
谢四真鼻头一酸,蹲下身,又哭起来。
他亦蹲下身,说,“原来你喜欢荣立夏。”
谢四真不知道哪里来的蛮力,把他推到在地,“我没有。”
江友常默默的站起,捡起那把小提琴。
琴身已经裂开,背面被谢四真踩得有些碎裂。
是修补不好了。
“你不要了是不是?”
他似乎在自言自语,“那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