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盗》路伴

73、侠盗3

　　“什么办法？”
　　“你还记得你们单位那个臧满强存‘东西’的具体地址吗？”
　　李晓玲听后大吃一惊，她大致猜到了陈骐想到了什么‘办法’……
　　那是一年以前，几位在北京的高中同学周末小聚。由于平时大家都忙，难得约成一次饭局，席间越聊越高兴，很自然就八卦起了生活中各种见闻。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李晓玲刚入职那家单位，正好穆芳对这家单位这位“著名”臧满强大领导有所耳闻，于是大家饶有兴趣地听她讲，声传此人生性贪财好色，养着好几个情妇，就这样还不够，还时常惠顾“天上人间”云云……
　　说到这儿，李晓玲说她亲眼见过臧满强藏金，这一说大家都来了精神，坊间传闻没有真凭实据，可李晓玲却是眼见为实，于是大家纷纷让她说说具体怎么个情况。
　　原来在李晓玲和丁海升刚搬离的那套出租屋旁边，就是这位臧冒号儿的藏金“密室”！
　　如此巧合的事，还得从李晓玲在校读研时期说起，那时她和海升刚来北京，没有什么积蓄，就暂时租住在三环外一处破旧的公寓楼里。
　　这幢公寓楼始建于八十年代初，当初能分到这种住房的人，在京城也是多少有点儿根基的，虽然不能和内环路各部委的小区比，但也需要在京有事业编才能住上。
　　虽然这幢楼当年挺风光，但以现在的住房水准看，也只能算是个高层大杂院，公寓总共十七层，一层两部电梯十六户，各户围着电梯程回字形平均分布。
　　这种楼的最大弊病不是梯少人多，而是不通风，不管哪一户，家里的所有房间只能朝向一个方向，正西全年西晒，正北全年无阳光，正南夏天最受罪，这样一比，东户还算是这里最优户型。
　　但就这样的住房，也比北京最老的筒子楼强，至少不用在楼道里搭灶，也不用一层楼的人共用一间水房和厕所，更不用一家人挤在一个房间里，所以在臧满强年轻时，通过父母的老关系分到了八层的东户，一家人总算摆脱了集体宿舍般的筒子楼生活。
　　二十多年后，臧满强凭借自己过人的人际关系处理能力，搭着科研单位市场化的顺风车，在业务稀烂的不利条件下，依然混得风生水起，仕途一帆风顺，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尽最大限度地一边贪腐一边贿赂，终于年近五十坐上了某科单位一把手交椅……
　　臧满强虽然早在十年前就离开了这栋公寓楼，搬到了皇城根儿附近，但他吃水不忘旧水井，他一直将此故居视作其财运的根基和源泉，认为正是因为此宅的风水，保佑了他官运亨通，财运不绝，人脉牢固，后宫壮大，敌人百扳而不倒。
　　因此臧冒号儿一直将此宅当作他的藏金阁，他深知自己走到这一步，虽然一路左右逢源，但也树敌不少，贪腐这么多，稍有不慎就露了马脚，他不敢将钱财存入银行或投入股市，除了购买房产，就只能把贪腐来的钱财换成成捆的现金，藏在这间不起眼的房子里，这样他取用隐秘方便，不用过任何人的手。
　　好巧不巧的是，初来北京的丁海升和李晓玲由于经济拮据，租住在了这幢公寓八层最便宜的北户，且他们租住那套房在最边侧，和东户紧邻，房门正对着东户的走廊，而臧满强的藏金阁就和小两口儿的租住屋隔了一个房门。
　　小两口儿那时当然还不认识臧满强，就是隔三差五地总能见到一个中年地中海大叔，戴着副大墨镜，拎着同一个看似沉甸甸黑提包进去，不一会儿又拎着瘪书包出来，从不见他买菜做饭，一看就不长住这里。
　　起初他们也没在意，就是奇怪在这幽暗的楼道里，怎么这人也从不摘墨镜？直到有一天下午，李晓玲正在家写论文，寂静的楼道里忽然传来了扑通一声闷响，然后又是一连串噼里啪啦的声音，她出于好奇就顺着猫眼儿看了一下，只见一个笨拙的身影从地上狼狈爬起，正是那位神秘的地中海大叔，可能由于不慎滑倒，他的墨镜被摔掉了，往常拎的大黑提包也滚落在地，拉锁也被里面的东西冲开了，李晓玲仔细一看——好家伙，地上到处散落着一捆捆粉红色的百元钞票！
　　这下李晓玲算是明白这位神秘的邻居每次来这儿的目的了，原来他是百万大钞的搬运工！
　　由于墨镜大叔没了墨镜，李晓玲看清了他的全貌，尤其是当他为了敛钞票走近门上的猫眼儿时，地中海大叔的长相更是看得一清二楚。
　　但那时她并不知道这位邻居的来路，这些钱可能是人家做买卖赚的，也可能人家是拆迁户，捣动巨额现金虽然罕见，但那是人家的私事，并无不当。
　　直到后来李小玲研究生毕业，入职了某科研单位，在第一次参加全体会议时才认出坐在主席台上一本正经讲着廉政为公的地中海，正是那位搬运巨额钞票的神秘邻居！
　　好在此时李晓玲尚是新人，做为一把手的臧满强并不认识她，即使曾在公寓电梯里多次遇见，这位大领导也没能认出她就是租住在藏金阁隔壁的邻居。
　　但刚入职不久的李晓玲怕时间一长，哪天被钞票搬运工臧满强识别出来惹祸上身，于是匆匆和海升搬走了事，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处。
　　众同学听到这里，无不替李晓玲捏把汗，这要是不留神被臧冒号儿认出来，凭他的为人，不给挤兑走才怪。
　　正在众同学义愤填膺地抨击腐败之风时，陈骐却发表了一番逆向思维言论，他说只要贪污的钱用于消费，那它们就仍在推动了市场流通，带动产业链，促进经济发展。
　　郑科反驳道，那像臧冒号儿这样又贪又把把钱囤着不花的呢？这不等于以他一己之力在阻碍市场相当大比例的流动量？
　　丁海升开玩笑说，陈皮你去当把好汉，把这大臭虫劫了吧，别让他囤着钞票不花，然后把钱给大伙儿分分，替他活跃一下经济。
　　穆芳这时接话说，这个臧满强囤归囤，但给情妇们可没少花钱，一人一套房一辆帕萨特，我可没瞎说，这是有人请私人侦探查过的，你们算算他贪了多少吧，够活跃市场了吧。
　　郑科说那等着房价暴涨吧，海升你们抓紧入手三环内二手老破小啊，不出十年资产至少翻两倍，到时候你们不用谢我，谢你们大领导的正确引导。
　　陈骐跟海升说，听见没，跟小玲儿的大领导学着点儿……
　　李小玲不满的说学什么学，学他到处养情妇？
　　嘿嘿，就学他舍得给女人花钱而已……
　　那得看给哪个女人花，他给他老婆花了吗？
　　穆芳又接话，这臧满强虽然挺人渣，可也不怎么简单，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他给他老婆花得更多，小三们开大众，他老婆可是奥迪，就因为这才对他外面瞎搞睁只眼闭只眼。
　　郑科感慨道，这世道儿，钱都喜欢往不缺钱的人口袋里流啊……
　　陈骐拍了拍他，智慧不也喜欢聚集在不缺智商的脑袋里吗？
　　穆芳看着郑科说，就是，男人的才智才是最重要的！
　　丁海升不识时务地来了一句，那臧冒号儿这个样子算不算一种才智呢？
　　陈骐看了他一眼，做出一个样板戏的代表动作，回答道——算！但错误道路上的才智，必将被时代前进的车轮碾压成渣，被人民所审判，被时代所唾弃，腐烂在时间的灰土里，唯有能推动人类文明进步的大智慧大作为，才能为历史所铭记，流芳百世而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