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盗》路伴

24、X2 纸飞机

　　九月末微凉的夜，海风自东南海岸吹来，槐北村巷子里的槐树悉悉作响，叶子翩然而落，它们飘过木杆顶端搪瓷斗笠罩下安静的路灯，落在巷弄的方砖上，轻触着砖面，随风信步游走，发出微弱又清脆的声音，仿佛不小心拨动了夜的琴弦。

　　成年路浩晨再一次醒来，他披着外衣靠在房间的西窗边，看着下面的被路灯的柔光照亮的那一方小巷。

　　虽然他对每次醒来有些疑惑，这到底是随机的还是有原因的？但每逢看到窗外的如画的夜色，那穿越过时空回到故居的恋念就会占据心头，把那些疑惑稀释淡化。

　　如果可以，他倒不想搞清原因，就这么每次醒来，静静的在少时的房间里，或坐或站，或在桌边或在窗前，享受回忆与现实的交织，何其美妙。

　　他打开台灯，看着桌面上的那本《怎样画人物》和一堆画稿，画稿上的练习正是书里所讲的三庭五眼，而且他画的是自己，画得十分用心，正面的侧面的都有，看来对人物面部五官比例入了一点门，但线条还是尚显得僵硬，想必画得时候太想画好，反而更加拘束，这是初学时对线条把握不熟练造成的，只要多画，自然就自然了。

　　他拿起笔，抻过一张空白草纸，很想把同学少年时的形象画一画，于是他通过少年自己的记忆，回想着这几天的经历，时光近在眼前，又仿佛很遥远。
　　小伙伴们初中的稚嫩模样，和他们成年后一年比一年发福后的样子太违和了，想起来想笑，于是他拿起笔在白纸上画了起来……
　　白小堃、于小玲、卞红娜、王铁顺、侯大勇、韩体委、张班长、马跳、许超、吴小勇，还有后来在一起学画的.......冬征，路浩晨停下来了笔。
　　秦佳月画不出来，冬征，他同样画不出来——征的年少模样，永远定格在高三毕业那一年——比秦佳月留给他的最后印象还要年轻很多。
　　不过，那都是他回逆时空之前的事情了，现在一切都已重回九零，他不禁默想：既然我回来之前那个神秘人曾承诺秦佳月不会病逝，那我能不能从现在开始尝试改变更多的事？
　　他渴求能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但似乎这里除了他独自醒着，其他都沉浸在秋夜的梦乡，他有些失落，尽管这是他曾经的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但他并不属于这个时空，更像是一个路过家门的灵魂。
　　路浩晨看了看那张画纸，这么摆在桌上明早肯定会吓到少年的他，不明所以还会以为是神仙下凡来教他画画。
　　于是他拿起画纸，站起身踱到房间的西窗前，望着外面月色下沉入梦乡的小巷，默默将手中的纸折成了一只飞机，接着打开窗，深吸了一口气，向着天空，将纸飞机轻轻掷出。
　　那只因映着路灯灯光而泛着暖黄的纸飞机，轻盈地随风盘旋飞远，许久没有落下，最后脱离了灯光的笼罩，没入了婆娑的树影之中......

　　他又向窗外张望了一番，既然已遗落于这个时空，那就尽情望一望重现在眼前的故地吧，只可惜无法白天醒来，不过已经很知足了。
　　正在他凭窗呆望的当，一道白影迎面而来，待他反应过来一看，正是刚才他丢的那只纸飞机，那只纸飞机擦着他的脸庞飞进了窗子，他扭头看着纸飞机像是有了生命一样，兜过他落在了桌子上。

　　成年路浩晨已是灵魂穿越者，看到这一切并没有感到特别的惊讶，他只是下意识地往外面望了望，除了路灯下散步的落叶，巷子里空无一人，这纸飞机的确是自己飞回来的。
　　他关上窗，走回桌边，这时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纸飞机像活了一样，颤动了两下，将折着的纸角脱出来，然后扭动着将自己摊平，纸上的折痕也像融化一样渐渐消失，待静止下来，完全恢复成了他刚画完的样子。
　　他看着电影特效才能做出来的情节真切地展现在眼前，感到神奇却不觉得惊慌，反而心里有种期盼，也许答案就会呈现在今夜——就在这张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