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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杀意涌动 ...

  •   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沈浩初停下思绪,睁开眼睛看向庙门口。
      北辰逸一只手拿着两根树枝,那上面插着已经处理好的山鸡,另一只手里提着两壶酒,正步伐沉稳地从庙门口走进来。

      沈浩初眯了眯眼,看清了他手里拿着的东西,嘴角勾勒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我以为你终于不追着我跑了。”
      北辰逸眼眸低垂,掩饰着眼里骤然涌起的复杂,一声不吭地坐到了他侧边,熟练地用树枝架起鸡,烤了起来。

      从虎磅山偷溜下来后,沈浩初一路向着南方走,北辰逸会时不时地出现在他走过的路上,要说他不是追着他过来的,他还真不信。
      但沈浩初已经将虎磅山上发生过的蛇妖一事梳理了数次,总也想不出自己到底哪里惹到他了。

      难道,他认出他来了?
      那怎么可能呢?他重生后照过数次镜子,仔细确认了数遍,他的脸与五年前相比,完全是另一个人,虽然不知原由,但总归于现在的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所以北辰逸不可能认出他来才对!
      难道,眼前的人真的被鬼上身了?或是被人夺舍了?

      刚才的试探,让沈浩初彻底迷惑了。
      记忆中,除了在迷雾森林中,北辰逸为了照顾差点死了的他,根本不曾对他有过别的触碰。

      方才北辰逸不躲不闪的态度,实在是震懵了他,虽然最后他还是抽身而退了,但以他从前的性子,又如何会让他接触半分?
      更何况他现在的身份是钟林。

      肉香味开始在破庙里窜动起来,原本还不饿的沈浩初,被这香味勾得时不时地将眼睛瞥了过去。
      这一看,他眼珠子都差点掉了下来。

      北辰逸手里拿的是什么?
      调味料?盐巴?孜然粉?

      他又看向他放在手边的酒壶,再一次在心底确认,北辰逸不正常!非常不正常!
      沈浩初靠着柱子闭上眼睛,将所有思绪都藏了起来,他不能让他看出异常来。

      他认识的北辰逸,随身的须弥袋里装的永远是各种伤药和纱布类的东西,还有七弦琴和一些法宝及符纸。
      北辰逸自从辟谷后,如果短时间外出历练基本不会饮食。

      他认识的北辰逸也没喝过酒。
      肉香味越来越浓,北辰逸将烤得金黄的鸡肉搭在架子上,极为熟练地单手开了两壶酒,放在地上。

      肉香和着酒香直往鼻子里窜,沈浩初咽了下口水,一睁眼就看到架子上的烤鸡,他嘴角噙着抹略带讽刺的笑看过去,“想不到堂堂北家二公子还有这手艺!我以为这天仙一般的人儿都不用吃东西的。”
      北辰逸拨柴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恍若未闻般伸手从架子上拿过一只鸡递了过来。

      沈浩初挑眉看了一眼他手边的酒,嘴角的笑容变得略真诚了一些,“北二公子连鸡都给了,不介意我再讨壶酒吧?”
      北辰逸又提起一壶酒,递了过来。

      “北二公子果然大方。”沈浩初笑着将两样东西一起接了过来。
      他提起酒壶刚想往嘴里灌时,突然顿了一下,不知想起了什么,他举起酒壶向着北辰逸伸去,“北二公子,你我既然有幸一路同行,便是缘分,我们走一个。”

      北辰逸看了他一眼,举起手边的酒壶和他碰了一下,随即豪爽地饮了一大口。
      沈浩初眼神闪烁地看着他流畅的动作,压住心底止不住的疑惑,大声道,“北二公子豪爽!”

      他也捧起酒壶灌了一大口。
      两人一口接一口地吃着肉喝着酒,沈浩初暗自留心着北辰逸的一举一动。

      只见他在喝了小半壶以后,就将酒壶丢到了一边。
      “北二公子就这点酒量?看来这酒是为我准备的了?”沈浩初瞄了一眼他,眼中闪过一抹邪恶,嘴角不经意地勾起了意味不明的弧度,“可是想灌醉我好下手?其实以你的修为,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

      北辰逸看似脸上没有丝毫变化,但耳朵却是轻微地红了,只不过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沈浩初将他的变化看在眼里,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深,神情也变得玩味起来,“北二公子,瞧你这样子,不会还未经人事吧?”

      北辰逸眉一皱,依旧不说话,只提起酒壶又灌了一口。
      沈浩初自觉言语低劣,忙低头掩饰心里突然生出的不适感,咬了一口鸡肉,嘴下却是笑出了声,“北二公子,不若我们下山了,我带你去逛逛花楼?让你领略一下女人的美妙滋味?”

      看似不经意地说出这句话,实则他心中想的却是,如果面前的人连这都能忍下去,那就真的不是北辰逸了。
      果然,强大的威压和冰冷的气息瞬间被激发了出来,铺天盖地。

      沈浩初心一凛,这等气势,北辰逸,你比五年前强大了不少啊!
      然而他嘴下说出的却是另一番意思,“北二公子为何如此介意?我不过随口说说,知道你是正经人,不像我们这等粗人,有了想法就会去解决。”

      周遭的气温突突地往下降,沈浩初顶着强大的威压,仍自强撑,嘴角的笑变得邪恶起来,看过去的目光也深深含着戏谑。
      “北二公子不会真的喜欢男人吧?要不我带你去找那小倌试试?”

      沈浩初说完便低了头去拿酒壶,在北辰逸冰冷的目光中,他竟无端地品出了些憋屈来。
      高高在上,被世人视若神明的北辰逸,何曾受过此等侮辱?

      他甚至听到了凝霜剑在剑鞘里铮鸣的声音,这是,终于忍不住要拔剑相向了吗?
      也对,迟早都会有这么一天的。

      沈浩初闭上眼睛,等着那强大无匹的剑意降临,如今的自己,连他一招都接不住吧?
      须叟,他却听到了液体流动和咕嘟的吞咽声音,他睁眼抬头看过去,只见北辰逸皱着眉头,单手举着酒壶,清澈的酒液悬空落进他嘴里,一滴不漏。

      这姿态落进任何人眼里,都只会觉得面前的人喝起酒来豪爽无比。
      但了解北辰逸的沈浩初却有下手夺壶的冲动,往日里的北辰逸克制力强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堪称世家公子中的楷模,从无行差踏错的可能。

      如今能让他做出这般失控的举动,不知他说的这些话在他心里烙下了怎样的屈辱。
      然而,他不能阻止他,他与他注定要成为敌人,终将会拔剑相向,他甚至不能在他面前露出丝毫端倪。

      半壶酒点滴不漏地灌进了北辰逸的嘴里,他手一摊,空酒壶在地上滚动起来,而后看也不看,起身向外走去。
      沈浩初看着他微乱的脚步,心里一凛,忙起身跟了出去。

      新月如钩,光芒暗淡,初冬的风如淬着冰渣般刮在脸上,令人身心俱寒,沈浩初裹紧了身上的衣服,看着前面走得匆忙的笔直身影,他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他不该如此激北辰逸的,以北辰逸的性子,跟着他走了这么远,必定有他的原因。

      走了一阵,前方的人突然停了下来,沈浩初忙闪身躲在了一棵树后。
      北辰逸回头看了一眼破庙的方向,仿佛并未发觉他的存在。

      沈浩初这下确定了,他是真的喝醉了。
      “铮”的一声,北辰逸腰间的剑自动出鞘,向着前方直直冲去,他的身体如鹰隼一般浮在空中疾速前进,跟在凝霜剑的后面,一路往前。

      剑过之处,横向一丈内的树通通都发出巨大的爆响,接连倒在了地上,响成一片。
      北辰逸明显将自身的灵力运转到了极致,强大无匹的剑意成了切割树木的机器。

      一时间,剑鸣声、剑气触到树身的爆响声、轰然倒地声响彻整个树林。
      沈浩初从树后走出,斜靠在树上看着北辰逸的身影在树林里穿梭,如狂风过境般,所有的树身都在半丈处齐齐被拦腰斩断。

      看着那不知疲倦的身影和满地横七竖八堆积的树木,沈浩初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被堵住了,不知道从哪里能漏出一点点气息,证明自己是不在意此时已陷入狂暴的北辰逸的。
      北辰逸,你这又是何苦?

      只是,现在的他是钟林,他不能让北辰逸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呜!”远处的北辰逸突然发出一声利啸,能量如波纹一般四散溢去,四周林子里早在他刚开始发泄时,就成了一片寂静。

      如今这声满是尖锐的利啸,令得远处林子里所剩不多的枯叶和着积雪扑簌簌往下落。
      沈浩初被这一声利啸里暗含的情绪所惊,为何他听出了强烈的悲意?

      所有声音都在这一声利啸后消失了,踏雪而来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有些低沉,沈浩初已来不及躲避,他索性直视着那高大的身影。
      然而北辰逸却像没看见他一般,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天色昏暗,整个林中只有着雪地反衬的淡淡微光,沈浩初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身上深沉无比的冷意。
      他转身,远远地跟在他身后走着。

      北辰逸走进破庙,忽而又急匆匆地掠了出来,沈浩初就站在庙外的杂草中,与匆忙奔出来的他四目相对。
      “为何出去?”他清冷的声音有些嘶哑,内里还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惊慌。

      此时的沈浩初只觉得身心沉重无比,但语气仍很轻快,“北二公子,我只是出来方便一下,怎么了?”
      北辰逸并未回答他,只深深地凝视了他一阵,转身又进了破庙。

      沈浩初心中突然生出一个念头,刚刚他进去又出来,是因为没看见他在里面所以出来找他的?他急匆匆地狂奔出来是因为发现他不见了?!
      沈浩初被自己这一认知震得不知所措。

      他这个称得上陌生人的人,为何会在他心中有着如此惊人的份量?这与他记忆中的北辰逸完全不符。
      想当初,他花费了多少功夫,在他心里也不过只是个朋友而已。

      半夜,沈浩初辗转反侧地在枯草堆上睡不着,而靠着柱子盘坐休息的北辰逸大概是因为喝了酒,抑或是耗尽了体力,而睡得格外踏实。
      沈浩初打量了他半天,眼里渐渐浮出了杀意,心里的念头渐驱疯狂而残暴,他只要杀了眼前的人,他的复仇计划就能顺利地开启第一步了。

      北辰逸,身为三大世家之首的北家嫡子,只要他身死,那么必定会引起玄门中众世家的恐慌和猜忌,如此他的计划便能更加顺利了。
      对,只有杀了他,他才有机会搅乱玄门的水!

      沈浩初,你只有杀了眼前的人,才对得起老天让你重生的意义!
      心智已经被赤|裸|裸的恨意占据,情感和现实展开了拉锯战,沈浩初双眉紧锁,眼露潮红,身体微微颤抖。

      他的右手已不自觉地抚向了腰间的剑柄,冰冷的触感更沉凝了他心中的恨意。

      剑一点一点从剑鞘中抽出,冰冷的剑锋因他的内心波动而有些抖,和剑鞘之间发出了金属摩擦的涩音。
      面前的人毫无防备地沉睡着,沈浩初眼中噬血的光芒渐浓,隐隐带着些兴奋。

      剑尖直指北辰逸喉间,距离越来越近,然而手却开始不听使唤,剑锋在相隔寸余之间便再也无法前进。
      你在干什么?只有杀了他,才能达到你的目的。心底的声音在叫嚣,手亦开始抖起来。

      沈浩初紧紧盯着自己的手,在心里催促着它往前伸。
      不对劲!他倏然抬头,猛地对上了一双深遂而幽静的眸子,北辰逸醒了!

      剑“叮 ”地一声落地,在地面上弹了一下才安静下来。
      北辰逸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一动不动,眼里连半丝波动也没有。

      寒风从庙门口与窗子处一同往里灌,沈浩初打了个哆嗦,这才发现自己全身已是冷汗淋漓。
      而北辰逸仍然没有丝毫动静,连眉都没皱一下。

      沈浩初强迫自己定下心来,垂眸看向地上,须叟他伸手捞起剑,落荒而逃。
      等到青色身影消失在庙门外,周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背靠柱子的人神情才终于有了变化,北辰逸眸中神色几转,迷惘和挣扎一一掠过,最后变成了黯然。

      沈浩初心乱如麻地狂奔在山林间,他顾不得脚下情形,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着,临到山脚终于脚下一滑,身体便顺着已经结冰的坡地往下滚去。
      一道人影倏然落在他前方的坡下,在一棵大树前及时拦住了他往下滚的身体。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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