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徒的灵柩》狼王库多

79、第 79 章

　　我们屏息以待，想不到粉雾散去后，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另一面墙、另一幅壁画——只是这一次是连贯的几幅图画组成的一个故事：审判席上美貌的女子、白天鹅拖拽的大船、一袭白袍的英俊武士……

　　“这是……罗恩格林的故事。”我喃喃地说道，心中回荡着某种神圣的呼唤。

　　“那是什么？”布鲁姆斯不解地问道。我这才想起眼前的传说根本就不会被用作圣画的主题，会出现在礼拜堂夹层里的唯一原因，那就是它象征了……爱的祭坛。

　　“您没有听说过罗恩格林的故事，布鲁姆斯先生？”拉斐尔有些吃惊地问道。

　　“那是来自北方低地国家的传说，对于热那亚出身的布鲁姆斯先生来说，没有听说过也很正常。”我低声回答了拉斐尔的疑问，像是怕会惊动起画中人一般，“但是有不少地方的童话，却化用了这个故事——关于天鹅王子的，邪恶的女巫将王子变成天鹅的故事，总有听说过吧？”

　　“啊，那倒确实听说过。”布鲁姆斯思忖着说道，“不过具体的细节却记不清楚了。”

　　奈德在壁画各处试探着，这次似乎找不到有什么机关的迹象。凯伊神甫和克琳希德死死地盯着画面，看得出神——不知道是在寻找那样东西的线索，还是为这个传说所撼动。布鲁姆斯催促着我解释壁画上的故事。望了克琳希德和凯伊神甫一眼，我开始叙述了起来。

　　“这位动人的姑娘名叫艾尔莎，是位公主。她没有母亲，与一位可爱的弟弟相依为命。但是有一天……弟弟忽然不见了，恶毒的继母奥尔图德控告说她曾经亲眼看见艾尔莎将自己的弟弟溺死在河中——为了要继承父亲的王位。”我顿了顿慢慢说道，“当然，有些地方传说那个控告她的奥尔图德并非是她的继母，而是她的情敌——她的未婚夫是别国的一位王子。”

　　“于是艾尔莎被推上了审判席，没有人愿意相信她所说的一切。甚至连她的未婚夫也同她解除了婚约。就在她要被当众判处死刑的时候，王国里突然来了一位坐着天鹅拖拽的船只的白衣骑士，宣布愿意为艾尔莎的贞洁和无辜而战。在神前的决斗中他战胜了所有的敌人，保住了公主的清誉和性命。于是这个无名的骑士与艾尔莎公主陷入了爱河，他们订婚了。”

　　“但是，骑士却和艾尔莎作出了奇怪的约定：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您都不可以问我从而何来，真正的名字和身份是什么。艾尔莎虽然觉得奇怪，却一口应允了。离开举行婚礼的日子越来越近，奥尔图德拼命在公主面前暗示白衣骑士不愿意公布真实身份是心怀鬼胎的，她的话在艾尔莎的心中植下了疑惑和嫉妒——您知道，恋爱中的人眼里是容不得沙子的，最终艾尔莎禁不住爱情的疯狂折磨，最后在婚礼的当晚问出了这个禁忌问题。”

　　“那么后来呢？”布鲁姆斯迫切地问道。

　　我指了指画面的最上方，那里是分别的场景。在罗恩格林的故事当中，悲剧的一切责任都在艾尔莎身上？我可不是这样认为的。

　　“白衣骑士悲痛地控诉自己的爱情已经死去，而他正是来自圣杯之城蒙沙瓦特的守护骑士罗恩格林，帕西法尔之子——受了誓言的束缚，宣布身份的那一刻，就是他离去的时候。他临走前解除了奥尔图德的诅咒，将被女巫变成天鹅的艾尔莎的弟弟恢复了人形，然后乘坐着鸽子牵引的圣船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那么艾尔莎后来怎么样了呢？”

　　“死了，罗恩格林离去的那一瞬间，她就因为痛苦而死了。”克琳希德忽然冷冷地说道，我隐约感觉到她的语气中透出几许异样，似乎是在陈述本人的故事那般，“不过现在不是说故事的时候吧。”

　　“这么说起来……天鹅还是圣杯之城蒙沙瓦特的象征……”拉斐尔在一边不合时宜地嘀咕了起来，我却猛然意识了什么，转眼紧盯着画面上出现过的天鹅。

　　一定没错，我们要找的东西就在天鹅所指引的方向！因为那是……最后那副场景里没有天鹅，却隐藏着真正的天鹅！那里正是爱情死去的地方——爱的祭坛。凯伊神甫和克琳希德似乎和我抱持了相同的想法，齐刷刷地将视线投向那里。我的手指轻轻地在画面上摩挲了起来，果然在恢复人形的艾尔莎的弟弟的身上触到了一个小小的嵌入机关——当下毫不犹豫地按了进去。

　　一阵齿轮转动的轰鸣声之后，墙上多了一个小小的暗格，似乎有巨光在那里燃烧，让人无法直视！我猛地跪了下来，在内心里不停地祷告了起来——神终于将我指引到这里！这是连亚瑟王都没有完成的使命。我战战兢兢地仰视着那件东西，传说那是基督在最后的晚餐上曾经使用过、在基督受难的时候曾经承接过圣血的最高圣物。和想象中镶满了珠宝的黄金酒杯完全不同，那是一个小的有些过分的圆柱形杯具，通体晶莹碧绿，朴质得没有任何的纹饰，散发着淡而神圣的光晕——我甚至敢打赌，它的材料八成是翠玉，但这丝毫不会影响到它的圣洁与崇高。

　　沉默、凝视了良久，耳边才传来了微弱的声响。

　　“这……就是传说中的……圣杯格拉尔？”克琳希德的声音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战栗。我这才发现除了她和阿兰，所有人都跪倒在了圣物之前。

　　“隐约记得民间传说中……圣杯最先出现的地点就是教堂墙壁的内侧、柱里，却想不到居然真的会在这里……”米卡尔喃喃地自言自语，身为骑士平生能一睹此物的圣荣，可谓是人生中最大的荣耀。但此刻，他和拉斐尔却显不出有多少兴奋，这令我有些诧异。

　　我颤抖着伸手想要去触及，却被克琳希德和凯伊神甫同时阻止了。

　　“圆桌骑士的传说还记得吧？盖伊和兰斯洛特都做不到，只有最单纯、最纯洁的骑士才能碰触圣杯格拉尔，否则它将凭空消失！”凯伊神甫急切地说道，“只有信仰纯正的人才能触摸。”

　　“不，最单纯、最纯洁的骑士……不是信仰纯正的人，而是没有杀过人的骑士——帕西法尔就是个傻子。”克琳希德讥讽地冷笑着，凯伊神甫猛地一皱眉头，继而落败似的收回了手。有没有资格碰触圣杯，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这就是为什么我会邀请布鲁姆斯先生同来的原因。”她浅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