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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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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起来的一个小土包——显而易见,挖坑的人不是个讲究的格调,以至于这块地有了显而易见的隆起却疏忽大意地没有一铲子拍平。
也许挖坑费了太多力气,也许是到了最后一步却没有拍平这土包的勇气——谁在乎呢?反正人迹罕至,这样的疏忽也不会有人在意。
事实上,要不是讨人厌的渡鸦总是惹人厌地盘旋,也不失为一处享受独处的好地方。
它在这儿待了许久了,枯燥的世界一片混沌,毫无意义的一切塞满了它的周围,空空荡荡或者又满满当当。
它像个虚弱的、静候裁决的罪人,被束缚在混沌里,精疲力尽不得动弹,偏偏又有一丝微弱的、像蛛丝般酥痒的希望在撩拨,使得它始终不肯松开渺茫的可能。它不知道自己在渴求些什么,只是无谓地内心挣扎着、搏斗着。
等等,好像有人在靠近!
轻巧的脚步踩在疏松结构的泥与腐草之上,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步长时长时短,脚力时轻时重,发出几不可闻的嘎吱声音,显出满满的自在。
不像是踩在这乌鸦嘎嘎叫唤的荒凉之地,倒像是落雪簌簌的圣诞夜,猫着脚步去给背对自己的男友一个惊喜(或者惊吓?)的狡黠的恶作剧。
哦,是老熟人了。
那脚步着实自在,故意吊着人似的,短短的路程却愣是费了渡鸦数饮数啄的时间。
那双干净的黑色小皮鞋闪着打过油的锃亮光泽,高贵地——主要是贵——停在了平地上路标一般耸立的小土包跟前。
小女孩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将背上的小提琴盒取下,放在土包上,于是土包就慢慢塌了方,松散的泥土坍落下来些许。
女孩也不介意鞋子沾到尘土,严肃着面目,颇有仪式感地打开了琴盒,被关在黑暗中的高品质小提琴慢慢地现出真貌。
她被略长的额发遮住的眼睛仿佛被什么点亮一般,闪烁刹那愉悦的光芒。
它默默听着一系列细碎的响动的战术静音,空荡荡的胸腔中似乎叹了一口气。
好家伙,这小姑娘又来杀肖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