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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世界很安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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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河里爬出来的东西,带着另一个世界的腐臭味道,拥簇着最前头的怪物,缓缓靠近任昕。
顾安诚下意识的后退,却见任昕没有半点反应,她只是直立立的站着,一向淡漠的眉眼,多了几分哀伤。
很难想象在任昕眼中见到这样的表情,在顾安诚的眼里,任昕强大狂傲,无所不能,只要她想,甚至于颠覆整个世界。
这样的人,不会有遗憾,想做什么都没人可以阻止,而哀伤,哀伤之痛苦和无力,这不符合任昕的身份。
“很久不见了。”任昕低声呢喃,河岸的风将她的声音带到每一个灵魂的耳中。
木讷又迷茫的灵魂,排列成一个个整齐划一的方队,他们遵循着生前的遗愿,竭尽所能的镇守在这里。
顾安诚不知道为何,感觉胸前有种涨涨的感情,在鼓动,在共鸣,就像是她也应该队列里一样,就像她也会和他们一起,永远的坚守在这里。
忽而头顶一片凉意,顾安诚浑身一震回过神来,只见自己刚刚正抬脚,往那队列的方向走去。
抬头,任昕的手按在她的头上,不多言语,但是顾安诚知道,这是任昕拉回了她的理智。
那些东西的执念太强了,甚至连他都差点被影响到,顾安诚后退一步,站在任昕旁边。
“稳住心神。”
“是。”
差一点,便被他们蛊惑了。
顾安诚甩甩脑袋,借由着自任昕身上传来的阵阵寒意,维持着心中的镇定。
动手,还是不动手?
她不知道,知道在任昕旁边,她看得出任昕想要动手,也看得出吴良和那一群东西的对峙,或者说,是和秋秋对峙。
秋秋见到吴良的一瞬间,她身上的眼睛睁开,死死的瞪着,快要弹出开一样;身上的嘴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像是来自地狱的呢喃。
吴良像是愣住了,忽而感觉他情绪高涨,脸上扭曲的笑容,手脚并用在地上飞快的爬行。
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秋秋和吴良砰的一声撞在了一起,啥时间,血肉横飞,任昕下意识的缩头,任昕轻抬手,一道保护罩将两人保护在内。
横飞肉是秋秋,吴良在撞散秋秋之后,伸出手直接捅入了她的胸腔,用力的拉扯着。
一根白嫩的手,很小很稚嫩,顾安诚想到了刚刚救下来的晏柔,趴在她背后的晏柔,垂下在她胸前的手也是,小小的,柔若无骨。
下意识的,顾安诚觉得那是个女孩子,和晏柔差不多大小的女孩子,那些眼睛,那些嘴巴,那些破碎的肢体,全部都是一个个小女孩。
“你猜,吴良杀了多少孩子。”
任昕淡淡的,就好像在在问明天的早饭吃什么一样。
“不,知。”
这句话,是顾安诚硬生生憋出来了,或者说,在意识到吴良做了什么之后,她的胸腔已经被填满了,满世界在她眼里,只剩下一片鲜红。
身为鬼的本能,在叫嚣着。
任昕察觉出来顾安诚的变化,只是她并没有什么动作。
顾安诚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任昕轻叹,只是静静的看着纠缠在一起东西,缓缓盘腿坐下。
“吴良今年二十八岁,十六岁在学校里玷污了同班女同学,害得人家跳楼,二十二岁女干杀第一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七岁,不过家里发现的早,想办法压了下去给了赔偿。”
任昕的声音一向都是懒懒散散的,像是说出来就是为了催眠一样,语气波澜不惊,即使吴良做出来的事似乎令人发指,但是她也没有半点起伏。
第一次,顾安诚觉得这个大人,没有心。
“二十五岁的时候,风头过了,他们家的实力更强了,能够压下的东西更多了,所以,他又一次动手了。”
“到现在,这个地方埋在他弄死的女孩子,大概有十三个。”任昕指了指不远处的的战场:“你看秋秋的身上,是不是有十三张嘴巴。”
顾安诚下意识的数一数,没错。
吴良的实力要比秋秋更强大,几番肉搏下来,秋秋身上的肉被打到接近于无,露出娇弱的小身体。
“要输了呀。”
顾安诚听见了任昕的轻叹,越发不懂她在想什么了,知道吴良做了那么多非人的事情,她可以直接……
“我不会杀了吴良,”任昕像是听出了顾安诚的心声一样,低着头,眼里带着几分笑意:“该杀他的,不是我。”
这样的笑意,让顾安诚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自任昕的食指见涌现一道金色的光芒,那光芒径直落入秋秋的身上,一瞬间将掐着她脖子的吴良弹开,四下散落的四肢躯干也渐渐的被星星点点的金光笼罩着。
那些光芒在寻找着各自的躯体,拼凑成一个个差不多大小的女孩子,那些伤口在慢慢被修复。
如果没有意外,那这些孩子应该会有平平安安的一生,会上学上班,结婚生子,可是这一切,都被吴良毁了。
愤怒与悲哀,让这些只想着复仇的女孩子疯狂,不顾一切的在吴良身上拳打脚踢,发泄着最原始的愤怒。
而那个秋秋,是最安静的。
她缓缓的坐下来,一个高大的灵魂也坐到了她的身边,两个人伸出手试探,忽而秋秋笑了。
“太爷爷。”
那种血缘的联系,在此刻跨越了时间和空间,让相隔近百年的亲人,以这种方式相遇了。
“他们为国捐躯,本应该受人敬仰,然而尸首却只能埋于这黄沙之下,他们的后人受尽苦难,求助无门,你说,是不是很可笑?”
顾安诚懂了。
吴良杀了这么多孩子,为什么只有秋秋的怨恨能够化作厉鬼找回去报仇,因为这里,有为她撑腰的亲人。
“动手吧,我帮你们,瞒着。”
任昕低喃,灵魂像是得到了命令一般,疯狂的朝吴良奔去,或许他们和秋秋,和这群孩子没什么关系,可是他们心中,有自己的善良和正义。
笼罩在两人身上的保护罩笼罩了整个酒城,感觉什么联系被断开了一般。
地面忽然变成一个黑洞,一扇诡异的大门凭空打开,只一瞬间,所有人便落入了边黑暗。
叮叮当当,像是在打铁。
咕噜咕噜,像是在烧油。
惨叫声此起彼伏,一种自心底涌上来的恐惧感压抑着顾安诚的内心,杀戮的本能在此刻荡然无存,有一种想要逃离的冲动。
“这里,大概是人最后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