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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遗书(完结2) ...

  •   各位正在阅读这封遗书的人:
      你们好。
      这是很正式的一封遗书,当然也是我的习惯,把什么事情都做的像这件事该有的模样。
      当你们看到这封遗书的时候,我想我应该已经在我的公寓里烧起了大火自焚了,这是最高效率的自杀方法了,而且我确定我不会生还,因为在纵火之前,我吃了安眠药,我睡得很死,也许你们会来救我,但那时候我可能也已经吸入一氧化碳过多死亡了吧,为了能让我确保死亡,我还特意烧了炭盆哦。
      至于为什么自杀,其实我一言两语也说不清楚,因为我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不是面对媒体的压力,我在成贤中学就已经练就了良好的媒体抗压能力,所以我是不可能像阿米莉亚那样被媒体压垮的,最根本的原因,我想应该是我对法律的敬畏吧。
      我的母亲,是法律界有名的人,因此我对法律一直是敬畏的,成贤中学到荒岛上我都没有犯过一次法律,而我之所以会感受到压力,是因为陆瑜年。
      我杀了陆瑜年。
      这个我要好好感谢阿米莉亚,她替我掩盖了一切,我曾在网上看到有人批评过阿米莉亚在最后的几章bug频出,前面人物也很生硬,事实上是因为我的原因,上岛的时候我们两个人并不是莫名其妙就单独走到一起的,而是我找她搭过话,而且包括陆瑜年和蕾莉亚。
      这个事情在阿米莉亚写出大纲的时候就发现了,如果要抹除我杀人的事实,就必须把我和别人聊过天的记录全部删除掉,最好把我从这个时间线中剔除,这是个不小的工作量,最后阿米莉亚选择让我退后出场,这样就能造成时间差,这中间我和陆瑜年他们起的所有争执都可以被解释为她不在现场不知道。
      我和陆瑜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其实吵过架,或者说是我单方面对她没有好脾气,因此当我发现思南忆北甚至是蕾莉亚的时候我就基本确定这和成贤中学脱不了关系,主动找所有人谈了话,这些都被阿米莉亚删除掩盖了,因为她需要把所有人塑造的都不知道成贤中学,然后一点一点通过死亡寻找真相,或许这就是小说家的厉害之处吧,我是这辈子也到不了这个高度了。
      然后,哦,然后就是我如何杀掉的陆瑜年了。
      其实警方调查之初也是有困难的对吧?比如岛上被散的一团糟的证据,错乱的人物关系,伪装的死亡真相,一切都很难进展,最后还是我和阿米莉亚一点一点帮助梳理和找线索才破的案子对吧?其实这是我们两个串通好的,最大的难点应该就是陆瑜年的死亡,阿米莉亚写的陆瑜年是被人用刀子杀死的,事实上确实是刀子,那是我做的。
      之前我曾说,陆瑜年在马上预感到死的就是自己的时候和我坦白了很多,这几年她隐瞒的事情,比如毕业后她其实根本就没上过几年大学,她知道对不起我,知道我不是同性恋等等,我都没有生气,因为毕业之后我对于陆瑜年,只是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而已,所以不管她和我说当年有多后悔我都不觉得有什么,一直到她和我说,她改过名字,和我的母亲是朋友。
      我的脑子一下就短路了,我一直避而不谈的真相被陆瑜年自己亲手扒开了,她硬生生的闯了进来。
      那时候,我觉得我身上的血都涌上了脑袋,用布包住了之前被陆瑜年扔到一旁用防身的刀子刀柄,慢慢的靠近她,那一瞬间我突然很生气,如果没有她,或许我会变得更好,我会变成母亲眼里的好孩子。
      在那之后,我就没听到她说的话,抱紧她的时候我在她耳边说我早就不讨厌你了,随后手起刀落贯穿了她的身体,为了不让她发出声音或者反杀我,我早就把身上的那把刀扔到很远的地方,把她的头就像当年那样埋在我的胸口,一刀又一刀的杀死了她,一边捅,我还一边说我恨你。
      我把她抱在怀里,刀子扔掉之后她的身上流了很多血,不敢相信的看着我,嘴里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单念着“he,he”的音节,双手在我的身上抓着,似乎是要拖着我一起下地狱一样,但是那个眼神,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都要死了还带着那种悲伤,那种似乎被最爱的人杀死的眼神看着我。
      然后,我抱着她,等着她的体温流逝。
      我那时候并不后悔杀掉陆瑜年,但是事后我才发觉我杀了人,感情占据了高地对法律发起挑战甚至战胜了法律带来的限制,我成了一个不完美,带着巨大瑕疵的人,母亲知道了一定很失望,所以我掩盖了陆瑜年的死亡,我把她装作是被陈莹杀死的,还用充电线勒住脖子造成有人试图勒死她的假象,字迹按照白晴欣和弱唯的本子一笔一划的模仿的,甚至为了不暴露痕迹我还跑到附近的山里用刀子划伤我自己,但是我所有的方法都用尽了,唯独没想到陈莹居然会被蕾莉亚杀死。
      所以,当回到别墅里的时候,我没有挑起关于陆瑜年死亡的事情,是阿米莉亚找陆瑜年才发现的这件事。
      调查期间,我们一切都很顺利,到陆瑜年的时候,她躺在地上,接受着我这个杀人凶手的检查,在整理信息的时候,我无意之间暴露了一件事,并不是我的字迹,而是我写字的习惯。
      我在思考的时候喜欢把玩眼镜一旁的流苏,因此在我罗列线索的时候也把玩着它来着,手底下写字也就虚了一些,靠近右手的字会很飘很窄,纸也会被汗浸湿,这一点是白晴欣和弱唯都不具备的,陈莹也压根就不近视,卡片上的字和那张纸上的字习惯一模一样,所以阿米莉亚问我,我是不是对陆瑜年做了什么多余的事情。
      或许我是不擅长面对面撒谎的吧,看着阿米莉亚的脸我竟然说不出话来,到最后只能点头。
      然而,在陆瑜年的指甲里,发现了我衣服上装饰的小假钻,阿米莉亚很贴心的帮我收了起来,还表示她会帮我保守秘密的,卡片重新写了,纸也撕掉了,就连沾满了血的衣服也在后来洗澡的时候换掉了,这些东西很好处理,把它们丢进海里,不一会就会无声无息的消失。
      阿米莉亚收拾完这些,帮我串通好了,如何说才不会暴露自己杀了人,对于许政的死亡,最后也只是妥协中说了假话,但是这一次的审问,我是一直回想着什么对自己有利说什么的,因此一直都很顺利,顺利的逃脱了法律的制裁。
      在这10年里,我总是会做梦,梦到陆瑜年临死前的模样,梦到小时候自己的那个青梅,梦到自己一切事情暴露,母亲对我的失望,法律的制裁,宣布我死刑的是我的母亲。
      这个噩梦纠缠了我整整10年。
      为了让自己好一点,我开始写作,开始和阿米莉亚学习如何分担精神压力,到现在,我已经可以在写作中找到乐趣,发泄的方式,但是我终究不是小说家,所以我根本不能用这个去赚钱养活自己。
      学校早就在我被告上法庭的时候开除我了,因此我也没有了学历,名字又被所有人知晓,出狱之后我虽然参加了两个发布会赚了钱,但是根本不够我长期消耗的,就算省吃俭用也不够,找工作都会因为我进过监狱而遭受困难,就算回到家里,也会有人天天在楼下堵着我,问我关于成贤中学的事情,这简直就和我在高中时期的事情一样,我真的受不了了,可是我又不能搬走,10年间我不知道母亲有没有回来过,但是我回家的时候家里没有一丝丝的生气,就像是从来没有人一样,所以我想不敢搬走,我很害怕母亲回来的时候我不知道。
      然后,我想了一个办法,母亲临走时曾说是要回到老家处理事务,所以我决定回到老家,那里通信虽然发达,但是总有那么几个可以投靠的亲友的,收拾好简单地行礼之后,我特地把手机号换了一下,在这之前我发了消息给阿米莉亚,也不知道她收到没有,然后我就出发了。
      老家的村子信号不是很好,我找了很多人才知道我阿姨一家现在的住址,虽然阿姨收留了我,但是我也知道我不能多留,我和村里人,和我阿姨都打听了母亲的事情,但是没有一个人肯告诉我,我知道他们一定有什么东西瞒着我,所以我决定先把这个问题放下,转而把目标看向了陆瑜年。
      我问了村里老人,知不知道有一家姓陆,有个女儿,大概是在二十几年前搬走,老人们一致说不知道,当我一直走到村子的西边,村子原旧址的时候我才得到了一点消息,有人告诉我,村子原先有一家人是姓陆,有一个女儿,后来搬走了,说是城里找了一个好去处。
      那人还说,那家人重男轻女,女儿死在了一起案子里,前两天抱着儿子开开心心的回来了。
      我知道这可能是陆瑜年,或者说这一定是陆瑜年的父母,脑子中的景象渐渐清晰,我一直都好奇陆瑜年临死前嘴里念叨的“hehe”的是什么,我以小说家的身份进了那家的门,问到了关于她的事情。
      其实我一辈子都不想知道的。
      男人说了所有关于我那个发小的事情,比如她小时候得到了一个玻璃做的小手链,喜欢的很,有一次男人以为是塑料就给扔了,她跑了很久才找到的那条手链,为了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她开始随身携带,到最后直接用绳子把那块红色玻璃挂在脖子上,高中的时候学校发生了事,家里也经济受损,她只能开始外出打工什么的赚钱,大学因为没有钱付学费只能遗憾告终,在网上开始产同人画本子赚钱,发生了案子后家里经济急转直下,男人只好开始工作,前几年和老婆又生了一个孩子,回到这边来了。
      男人还说,她为了确保一定不会丢,甚至定做了一个眼镜框,框上挂了一个红色的玻璃——那是我给她的。
      我的发小,叫做陆拾禾,她改过一次名,叫做陆瑜年。
      这几年我一直想着的发小,被我亲手杀掉了,我还在幻想着我们两个见面之后是不是会很友好的“再续前缘”,会不会有一个大房子,养只猫或者狗,会不会参加对方的婚礼,老了以后会不会还一起聊天,那块红色的小玻璃会不会被她一直带着。
      然而,这些本该,或者说可以发生的事情,在荒岛被我亲手断绝了。
      我都不知道我是如何出的那家门,我的脑海里都是我杀死陆瑜年的景象,她不敢相信的眼神,或许是不敢相信找了这么久的人会忘记她恨她然后亲手杀掉她,紧紧抓住我的衣服或许也是不想叫出声音把别人引过来,到最后趴在我耳边念叨的也不是冷笑。
      那是我常常叫的名字,或者说在小时候我总是喜欢这么叫她:“禾禾。”
      甚至在她临死前,眼镜的红色玻璃挂饰还反射着光,但是我全都当做没看到。
      我真是糟糕透顶。
      为了避免我再一次想起这件事,我开始专注于寻找母亲的踪迹,我想你们可能根本想不到我的母亲去了哪里——她结婚了。
      她和一个男人结婚了,那个男人高大,有钱,母亲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露出笑容,这是我在外面看到的,这几年母亲就没对我笑过,也很少和我说话,当然我理解,我是个累赘,作为法律界强人的母亲自然不会容许自己的孩子是个罪犯的,更不会和别人说她有一个罪犯当女儿。
      而且法律上来说,母亲算是丧偶,当我大学毕业之后有能力自己照顾自己的时候,母亲想要和别的男人再婚,似乎也不是我该抱怨的。
      可是为什么您不回家呢?为什么您不告诉我呢?我会接受的,我也会乖乖的,虽然犯了罪,可是我会偿还,为什么,您就那么吝啬您的目光,连分给我一小部分都不肯呢?
      我带着疑问,遗憾,甚至是绝望回到了城市。
      从前看电视剧的时候,里面的人物总是遭遇了绝望之后亲离众叛,原先我根本不信,现在的我大多也可以这么形容了。
      我收拾好了心情之后想给白松她们打个电话,虽然两个人电话里听着很好,但是我听得出来她们有多么不耐烦,所以我关掉了电话,很耻辱吧,和一个杀人犯做朋友,还傻乎乎的认为我是个好人,到最后可能都觉得当初的我就是个绿茶,和我好的自己就是个傻逼。
      那一个瞬间,我不知道还有谁可以倾诉,要找逾墨吗?可是逾墨是警察,她可能也会对我很厌恶。
      所以,我就想到了阿米莉亚。
      她总是很安静的听我说,所以我几乎是第一时间想起的她,可是当我拨打电话的时候,对方显示是空号,就连家里也挂牌卖出去了。
      不久后我收到了一封信,是阿米莉亚写给我的,但是开头第一句却是:“我应该已经像林程心她们一样了。”
      她跳楼了,那段时间我在老家,信号不好又换了手机号,根本没收到她的消息,也没看到她跳楼了,就像是我讨厌她避开了一样,她死的那天是8月24号,因为死前服用了大量安眠药精神已经恍惚了,时间也抄错了,把12:56写作了11:65分。
      阿米莉亚在信里说了很多,她不后悔帮我掩埋罪行,只是有点遗憾,这句话还没来得及告诉我就先走了,她说她受够了这个世界,受够了一些,所以她想死了,临死前她问我,当初荒岛上的问题我是否有答案了。
      在荒岛上,阿米莉亚曾问我,我后悔杀了陆瑜年吗?
      我的回答是不知道。
      如今,我想我有答案了,我是后悔的,我杀了陆瑜年,或许我一开始就不应该上这个成贤中学,再或者,我就应该随着父亲一起死去好了。
      因此,我决定自杀了。
      我没什么可希望的,我杀了人,不该奢求什么,但是我只奢求我下辈子不会在成贤中学,下辈子不会遇到母亲,不会遇到这些事。
      若有来生,如果我可以有来生,我希望我能和陆瑜年生在一起,我愿意照顾她伺候她一辈子,算是为了我杀了她而赔罪,我希望我的母亲是个有责任心,或者再小一点点,我只希望她可以和我说说话,鼓励鼓励我,就算她不愿意看我也没关系。
      我不想落得这么一个下场,我想拥有一些兄弟姐妹。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可以祭献我这双罪恶的手。
      我只希望,下辈子,我可以稍稍幸福一点,分到的爱,稍稍多一点。
      林娴秦
      2037年9月24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遗书(完结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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