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李世民陛下之燕乐寒枝》玄时蘩

105、帝后

　　世民登基之后遇到的第一桩棘手的事便是颉利可汗率大军来犯，京师戒严。此时距世民登基只有不到一个月。世民只带数人，一行轻骑来到渭水便桥之上，与颉利隔水而语。颉利看到新帝气宇轩昂，举重若轻，只好遣使议和。世民顺水推舟，斩白马订立盟约。
　　世民又随即加封众臣，以长孙无忌为首。长孙皇后听闻此事，便来求见世民，竭力推辞。世民很是好奇，“皇后，朕常向你问起治国理政之事，你都不愿多言，为什么对这件事却如此在意，一再来向朕请求呢。”
　　无茵听到世民如此说，含着笑意，婉转说道，“陛下，臣妾不过后宫妇人，当然不敢对国事多加言辞。但此事是兄长之事，虽是国事，也是家事。长孙一族深受皇恩，从兄长到舅舅，再到亲戚子侄，都沐陛下恩德，身居要职高位。如此显赫，怕有外戚之嫌。陛下还请不要给他们这么高的官职吧。”
　　世民听了无茵之言，温和的说道，“欸，无忌是朕至亲不假。但多年来辅佐朕，功劳更是真。朕的官职只给有才有德之人，并非仅看亲疏远近。无忌名副其实。皇后放心就是。”
　　这段对话下来，已经是皇上与皇后的世民与无茵说得实在是有些疲惫。无茵心里清楚，皇上爱重自己，但这些话听来却实在客气而生分，自己的丈夫从此不再是那个枕边温存可亲的二郎，而是天下人的陛下。自己也在一夜之间成为了他的臣子，如今自己所扮演的皇后角色，一多半也是在尽对陛下的职责。
　　世民已经很少亲昵地唤她小妹了，她也只能对世民说话的时候自称臣妾，也不能再称呼二郎。她发现这一句称呼之间，是真的隔了千山万水。她突然想起了盈盈。盈盈一直恪守规矩，与世民与自己说话都自称奴婢，是不是也有一样隔着千重万重的感觉呢。但这不就是服人之道吗，提醒着自己，时时刻刻，一言一行。如今自己贵为皇后，但还不是一样。
　　盈盈从齐王府离开之后便再也没有消息，世民也从未提起过。此时此刻，无茵却有些理解了盈盈这半生对世民“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的深情了。她还想到一事，便趁机回禀。
　　“陛下，臣妾还有一事回禀。”
　　世民笑了笑，“皇后不用这么客气，你我夫妻之间，还像原来一样。”
　　无茵笑着说：“陛下日前下诏放还宫女，如今臣妾以着内侍省清点完毕。武德初年虽然也曾放还宫女，但这些年里宫女数量逐年增加。如今太上皇仍居太极宫，宫女最多，按照旧例应当裁减。但此时却不好缩减太极宫中的人数。不如就从臣妾的立政殿开始，再从嫔妃宫中多释出一些，既可照顾太上皇的心意，也能体现万岁体察民心，事事奉俭的新朝气象”。
　　世民听闻，感念无茵的周全，说道，“皇后如此得当，实在是朕之幸事。以后后宫之事全部由你做主即可”。
　　世民又说道，“说到此处，朕倒是又想起一事。”
　　“哦，陛下不妨说来听听。”
　　“朕深知自南朝之后，中原多战事，又经隋末大乱，大好的土地却人烟断绝, 鸡犬不闻, 民生凋敝。今日在朝堂之上论及颁布《劝勉婚嫁诏》，凡女子十五，男子二十均鼓励聘嫁，已过守孝之期的女子，均可再嫁。六十以下的鳏夫、 五十以下的寡妇也鼓励成婚，这样便可休养生息，繁衍人口。如今放还宫女，这些未嫁之女还及民间，正好应和了此法。”
　　无茵听闻，眼见世民不仅南征北战是运筹帷幄的将军，谈及治国理政更是以天下为重，行云流水，心中实在爱重世民，于是赞扬道，“陛下此法甚是妥当。臣妾已经想到不久之后，百姓安居乐业的繁荣景象了。此外，臣妾以为，如果贫穷人家的男女不能嫁娶，若要有些资助的办法帮助他们完成婚姻大事，不是更好吗。”
　　世民点了点头，“此建议甚好，茵妹，有你在朕身边，提点朕，朕便行事再无不妥。”
　　无茵有些不好意思，她笑着，“陛下……”进而被世民揽入怀中。随后，掖庭宫放还了三千宫女，给予车马钱粮。后宫感念新帝新后恩德，无不勤勉。
　　是日，无茵和世民的长子承乾被立为太子。无茵很是欣慰。世民来到立政殿中，无茵向世民行礼，说道，“参见陛下”。
　　世民赶忙说道，“免礼”。世民刚开始还对原本亲昵的夫妻之间突然加上这套繁文缛节有些不习惯，但很快便习以为常。
　　“皇后，今后承乾就住在东宫，朕会请了当朝名师好好教导承乾。”
　　“承乾是陛下的长子，陛下自然对他寄予厚望，由陛下和名师的教导，臣妾自然放心。”无茵很得体的说道。“陛下登基后忙于朝政，体恤民生，四海一统，身边好久没有纳新人了。上次裁减宫女后，显德殿都有些人手不足了，不如再选些新人陪伴陛下吧。”
　　世民听了，不置可否，便算是同意了，“如今朕新登帝位，不喜奢华，新人不必多，只要省事得体就好。”
　　提到另选新人，倒是让世民突然怔了一下。他想到盈盈。不得不说，他即位以来便忙碌不已，又恰逢突厥战事，几乎没有时间想到她。如今皇后提到纳新人之事，才让他松泛了下来，想到那个一直存在在心底，从未离去的姑娘。
　　“陛下？”无茵问道，“你怎么了。”
　　世民笑了一下，“哦。皇后一提醒，朕想起盈盈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
　　无茵眼见如此，说道，“盈盈说过，她会等着陛下。如今陛下君临天下，想来她会日夜为陛下祝祷的。”
　　“想到她，朕有些心痛。”
　　“陛下，臣妾相信，陛下和盈盈还会重逢的。她深爱陛下，怎么舍得离陛下而去呢”
　　世民岔开了话题，“不说这个，你先歇着吧，朕去看看淑妃。”
　　无茵便起身恭送陛下。这一来一回的行礼，让无茵切身地感受到了一种隔阂。的确，这很有用，时刻提醒自己世民是君威不可冒犯的皇帝。想到初嫁世民的时刻，她还曾经介意过世民身边有着盈盈这个才貌双全的侍女。而如今，她却不得不积极帮助丈夫选妃了。为了适应皇后这个新的角色，她恐怕需要更加坚强、宽容和大度。
　　世民并没有去看淑妃，他只是找了个借口出来，不愿让无茵看到他会为盈盈抑制不住而难过的样子。他现在是皇帝了，他的感情和内心，不希望被任何人看到和完全看懂。他想拥有自己的片刻空间，但这实在是太难了。
　　他随口问李菁，“李菁，盈盈曾说过她会去哪吗？”
　　李菁回道，“回陛下，盈盈只说她会在离陛下不远的地方，所以应该还在京城。”
　　“她会去哪呢？”
　　“陛下，要不要微臣派人去找到她”
　　“不必了”，世民径直地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