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明玉》多滋鱼

15、第 15 章

　　明玉这些天都呆在康儿的房里好好安慰他。
　　看到小孩儿因为大人受的罪，明玉很是心疼。康儿已经入睡，小脸上还挂着两行泪。
　　如娴待在房里好些天了，谁也不见。照这样下去，她的身体肯定吃不消。莫非她真的想死？明玉摇头，她怎么就想不通呢，就算不为她自己，也得为了康儿活下去啊。
　　只是那天，如娴哭泣的脸庞却在她脑中挥之不去。正是那张悲伤的脸上，有些什么触动了她。明玉怔怔地坐着，陷入沉思，久久都没回过神来。
　　良久，明玉抬起眼帘，缓缓地叹了气。
　　忽然，门外传来了几句低声细语惊醒了她。
　　“咱们孙少爷真是可怜，小小年纪的就要离开自己的亲娘……”
　　“这大少爷怎么就这么狠心呢？”
　　“不过大少奶奶那话说得也是重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数落大少爷的不是，也难怪大少爷会生气。不过话说回来，像大少奶奶忍了那么久已经很不错了。盈姨娘那时候跟大少奶奶那么要好，谁知道到头来她会这样对待咱们大少奶奶？”
　　“还不是？她知道大少爷爱吃大少奶奶做的桂花糕，就跟大少奶奶说自己也喜欢吃，要大少奶奶教她，趁机接近大少爷。”
　　“哎，就她那样儿还能学会？”
　　“就是！明明做得难吃，还天天在大少爷面前显摆。大少爷要是不吃她的，她还不依了。”小竹说着就学了起来：“吃嘛吃嘛……”
　　“去你的，好端端的学她干嘛。”小梅笑着推了小竹一把。
　　两人相视一眼，掩嘴偷笑。
　　好一会儿小竹收起脸上的笑，把小梅拉到一旁，低声说：“跟你说个事你可别跟人说啊。其实盈姨娘刚来那会儿，目标可不是大少爷。”
　　“不是大少爷？那是谁？”
　　“二少爷啊。”
　　“什么？”
　　“我也是听人说的。我们还喊她“表小姐”那时候，听说她天天跑二少爷的房间——”
　　“嘘！小声点！二少奶奶还在里面呢。”
　　小竹环顾四周，再次放低了声音，说：“我听说，她是勾引二少爷不成才转投目标接近大少爷的。倒也是，谁有大房不做愿意做二房的？换作是我，我也不愿啊。”
　　“什么换作是你？你就省省吧。”
　　小梅作势要往小竹手臂上掐一把。
　　小竹笑着躲开了。
　　“说起来，咱们大少奶奶还被软禁在那间小房子里。听说她这几天不吃不喝的，可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能有什么办法？关键是大少爷，他不开口，谁也没有办法。”小竹无奈地说道。
　　两个丫头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她们不约而同地叹着郁闷的气：“唉……”
　　明玉在房里听着丫头在外头说的话，一字不差地落在她的耳里。
　　看来事情不是那样简单。在他们三人之间似乎有着太多的纠结。明玉在想，自己很想帮如娴，但是否有这个能力呢。丫头们说得对，不要方子豪亲自开口，要谁来也没有用。
　　方子豪，那个跟她不太熟络的大伯，要怎么才让他改变想法呢？那天争吵她也在场，她可没忘当时方子豪说的话同样那么伤人。他会听得见自己的一句劝言吗？
　　只不过，她意外的倒是居然跟方子柏也扯上关系。如果那时候方子柏肯要了柳盈，恐怕今天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吧？呵，恐怕今天也不会有她在这里。
　　明玉低头，看了一眼沉睡中的康儿。
　　“大……大少爷！！”
　　这时，外头再次传来了两个丫头慌里慌张的声音。
　　明玉有些惊讶方子豪会来，也隐隐地庆幸他还能来看一眼他的儿子。
　　方子豪进了门，看到他眼前站着的明玉，表现得也有些惊讶：“弟妹？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看看康儿。”
　　明玉如实照说。
　　方子豪应了一声，再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康儿，便对明玉说道：“弟妹有心了。”
　　“大伯你这是什么话。”
　　明玉垂下眼帘，温和地说道。
　　方子豪便不再说什么，便把眼光再次放在儿子的身上。他慢慢在床前坐了下来，眼神也变得温柔了些。他坐着好一会儿，许久都不发一言。
　　明玉站在身后，也注意到了方子豪的表现。同时她心里也踌躇不安，犹豫了起来：她到底该不该对方子豪说说如娴的事？
　　良久，明玉还是决定开口。
　　“大伯……我看，是不是也让大嫂见见康儿？”
　　方子豪一听，马上变了脸。
　　他冷哼一声，说道：“如果你是替她来说情的话就免了吧！！”
　　“大伯，你应该知道大嫂那天不是有意顶撞你的，她只不过是一时心急——”
　　“一时心急？我看她那些话怕是揣在心里久了吧？不知好歹的女人！发起疯了什么都敢说！明明已经给了台阶她下了，她偏要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丑！自己要来的下贱！”
　　方子豪话说得十分不留情面。
　　明玉忽然来了一股火气。
　　“大伯，你怎么能这么说？难道你对大嫂说的话就不难听了吗？”
　　压抑不住心中的不满，明玉总觉得有些不说不快。不过，她还是打算用平柔的语气说这件事，不能像上次如娴那样，两句不合就当众吵起来，这样只会对事情有害而无利。
　　但事实上，她是没想到方子豪真的这么冷酷无情，到现在这个时候还说这种话。
　　“是你先数落她的不是，”明玉尽量让自己说得很平静，客观。“因为你说后悔娶了她。如果你给她找的台阶是当着众人的面说她发疯了，那么我想在那一刻每个女人都会疯的。大伯，难道你就没有责任吗？”
　　“够了，弟妹，我来这里不是想听你怎么数落我！”方子豪很快就打断了明玉的话。“我还以为你来看康儿是真的有心，原来你只不过是兜个圈子来为她说好话！”
　　方子豪这么一说，明玉这次是真的动气了。
　　原来跟如娴说得一样，他根本听不进去别人的一句话！
　　“说到底，大伯你有没有真的为大嫂想过呢？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会说那些话，这几年来她过了是什么样的日子，心里是怎么想的。”明玉气呼呼地说着，语气也有些不太好了。“如果你真的有考虑过这些，我想你就不是把她唯一最重要的康儿也抢了去！”
　　“什么叫抢了去？他本来就是我儿子！”
　　方子豪的态度更是强硬。
　　明玉一听，气得不出话来。
　　这个方子豪真的太固执，太不讲情理了。之前还希望他会看在与如娴多年的夫妻情份上，只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会让他改变主意。但现在看来，反倒是双方却没有再对话下去的必要。
　　还是如娴了解得他够彻底啊，早知是如此，她就不过来碰钉子了。
　　明玉缓和了一口气，把想要冲口而出的负气话硬生生地吞了回去。她握紧拳头，直到她再次把拳头打开，才慢慢地说了一句：“如果你真的为了他们母子好，你就不应该分开他们。对康儿来说，没什么比娘在身边更好，那是剪不断的骨肉亲情，不是随随便便叫哪个女人做娘就能替代得了的。”
　　明玉说完，又是呼出一口平和的气息。
　　得快点结束这场对话，再这样下去说不好她也会失控，说出难听的话来。
　　“大伯，你真是少有的固执。现在，我终于了解到大嫂为什么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你。还有，我来看康儿的确是真心实意的。康儿虽然不是我生的，但我想我带康儿的时间比你还要多！”
　　明玉一口气说完，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