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食客天下第一》海野

3、第 3 章

　　醒来的时候是早上，又或者是其他白天的时段。

　　五条悟分不太清。

　　他现在整个人呈现一种宿醉的状态，睡眼惺忪地看了下床边紧挨放着的软拖鞋，以及对面桌上摊开的书本、水瓶里的花束。各种私人物品井然有序地安置在并不算大的房间。

　　最后，不算清明的视线才定格在挂在窗边的裙装制服上。

　　这是个女生的房间。

　　他抓了抓蓬乱的头发，颀长的腿和床并不适配，此时正委屈地半弓起的样子。他打了个哈欠，有风吹起，扑在脸上，他看了眼窗外陌生的风景，感叹道：

　　“啊啊，晴天。”

　　他起身推开了门。

　　“昨天的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雷阵雨，没想到今天的天气这么好。”

　　茶色头发的女生弯腰从冰箱里拿出了一袋桃子，她看向五条悟，神情没有陌生人初见面的警惕，反而眉眼弯弯，带着讨人喜欢的亲切。

　　旁边饭桌上坐着一个光头男士，依稀青年的样子，穿着奇怪的黄色紧身披风衣。他正在喝粥，瞧见五条悟后抬起手打了个招呼：“呦。”

　　五条悟倚着门，面上一点尴尬的情绪都不显，就和那两兄妹自然地招呼了他一样，他就那样泰然自若地站着，说道：“早上好呀。”

　　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锐气与超出同龄人许多的好看。

　　原本向着五条悟走去的春忽然停下来，拍了下自己的脸。她想打醒因为美色而恍惚的自己，以及在看到少年露齿笑的一瞬间砰砰跳的心脏。

　　而五条悟自己也不是看上去那副平静的样子。

　　如果心情可以具象化，他此时应该正在经历以排山倒海之势掠过无尽山林海洋的风啸。

　　但是请别误会，并不是特指爱情。至少此时不是。

　　当春向着五条悟靠近，那种在他醒来时就发现的若有似无的香气也越来越强烈，带着一点甜味的浓烈味道，像霸王花为了捕食而特意释放出的信息素一样，随着两人距离越来越近，五条悟忽然捂住了嘴巴。

　　他的眩晕感越来越强烈。身体告诉他，自从遭逢那个带来变故的咒灵后，他就非常虚弱，如果、只要......就能......

　　不，这不正常，也不正确。

　　站在人类阵营的五条悟拒绝了突然涌现出的强烈饥饿感。

　　他的眼睛注视着面前的女生。

　　问题出在他身上？

　　不。

　　春不明所以地望着五条悟。

　　“那个......”她开口说了什么，可是在五条悟听来，却延长成了慢悠悠的奇怪音调。他陷进了六眼的术式里。

　　他想搞清楚现在发了什么，六眼翻阅记忆，却带回了一段小时候的图像。

　　在五条家庞杂巨大的藏书室里，有一本薄薄的册子，里面只记载着一个的故事，短小且过于奇葩，却是所有五条家的人都必读的。流传到现在，已经无人知道非读不可的原因，只是旧习还是沿用了下来。

　　书里说，在非常遥远、与世不便的地方有一个村子，因为地形封闭，村人很少能接触到外界。当然吃住不用担心，可是唯有看病这一项非常麻烦。他们找不到大夫，只有偶尔经过的僧侣、巫女会提供一些除晦的绳结、平安符。

　　一天，一位善心但个性和软的巫女途经村子，大吃了一惊。

　　“啊呀，这里有范围这么大的诅咒在徘徊着啊。”

　　因为迟迟找不到大夫，村人不管老幼生了病都是自己扛的，很多人无法顺遂着过世。由此从将死之人、亲者身上涌现出的怨恨、不甘成了马上要成型的诅咒，徘徊在村子上空，更加加剧了村子的病情。

　　善心的巫女除了诅咒，也帮村人看了病，她术式特殊，所有食用她赐下水、米的人会渐渐痊愈。村人将此看做神迹，不愿和从前一样将她放走。

　　见村人苦苦挽留，而且确实凄惨，巫女也动了恻隐之心。她原本是要去与作为术师的恋人相见，因此便和村人说，待她处理好自己的事情，愿意和恋人一起留在村里侍奉神明，照拂村人。

　　却没想到她和软的性子酿下大祸。村人见她可欺，便在巫女临行前一晚绑了她，想逼她诞下有同样“神迹”的孩子。巫女自然不愿意就范，拉扯打斗中疯了一样的村人忽然下了死手，而一直不愿意造成伤亡的巫女却在不解、不甘中闭上了眼。

　　回过神来的村人后怕不已，也怕被巫女恋人报复，连夜将巫女丢弃至遥远的山林，但一些家中有疾的人却悄悄割走了巫女的头发，让有疾者顺水服下，没想到他们立即就好了。

　　神迹一传十十传百，无论家中情况如何，村人又返回山上找到巫女，却不料几日过去，巫女居然同生时一样，一点没有改变，嘴角甚至还有若隐若现的温和笑容。

　　村人啧啧称奇，连连叩拜。

　　不日，所有服用者皆暴毙。村子也不复存在。

　　故事到这戛然为止，没人知道巫女最后是消褪了怨恨而去，还是化做了另一个诅咒。但现在，五条悟透过墨镜，垂眼看着这个拿着桃子招呼他要不要尝一个，早饭做好了要一起吃吗的女生，心里涌现出很少见的无奈的叹声。

　　不应该是这种走向的。他有一种扶额的冲动。

　　无论如何，五条悟最终还是坐在了两兄妹的餐桌旁。早餐是茶粥配腌萝卜和咸鱼干，微妙的搭配，而五条悟是享乐主义者，能吃山珍绝不吃糙米，就算是在别人屋檐下，如果不好吃他都会礼貌地说再见，就算是救命恩人也一样。

　　于是他把一片鱼肉放进嘴里，不断地点头，和菜肴进行深度的对话，最后猛一扎子仰头把粥喝完，双手合十。

　　“感激不尽。”他说。

　　春和埼玉长大嘴巴看着他。

　　“啊，那个，粥的话其实还有剩，需要再添一碗吗？”回过神来的春问道。

　　“好的。”天下无敌的五条悟大少爷一点没有不好意思，笑眯眯地双手将碗递给了春。

　　虽然并没有觉醒治愈的术式，但本能的净化能力还是在饭肴里体现了出来，五条悟原本宿醉一样的buff状态被除尽，也不再和刚刚一样恨不得一口吞掉【她】。

　　至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那个偷袭他的咒灵怎么样了？这位叫做吉田春的女生和大巫女到底有什么关系？等他吃完饭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