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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帝后感情分裂,未清狂危在旦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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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越皇宫内,离冤侧躺在床榻上,整个人背对着一众下人。
离冤呆呆地望着地面,神情空洞而呆滞,她早已哭干了泪水,双眼发红满是血丝。
“为什么都没了……”
她细语喃喃,心中的伤痛一旦开始结痂,就被她无情撕开,让其重新鲜血淋漓。
她忽地起身,双足赤脚踩在冰冷的地砖上,离冤披着长发坐在梳妆台前,抿紧唇将哭声死死遏止在喉咙里。
“来人——”
身后突然传来“哐当”一声,离冤连同其他奴才都被吓了一跳,摔倒的那丫鬟顾不上收拾残局,赶紧一味的磕头请罪。
“皇后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
原本用来洗漱的水撒了满地,所有人不由倒吸口凉气。
离冤空洞的眼神在看见那丫鬟的长相时,瞳孔微张像是在不敢相信,眸光闪烁而过的狠意与恶毒,她危险地眯起眼。
那不懂事的奴才正是之前那个想攀龙附凤的那个。
什么积善成德,她对人已经足够仁慈的了,为什么所有事都要报复在她两个无辜的孩子身上!
离冤的目光随即又一瞬柔和,她顾及自己的身份,说话轻声细语,语气还是一贯的温柔:“下去吧!”
所有人听罢都松了气,各个低顺怕触她霉头。
“满宫上下谁人不知是皇后娘娘克死了小公主小皇子——”
议论声持起彼伏,显然不止一人,身边的宫女上前准备替她发落那些下人,却被她伸手拦住。
锦衣华服下的离冤满目疮痍,仅靠身边宫女的搀扶,她才不至于仪态尽失。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妄议皇后娘娘你们真是胆大包天!”
推搡声细细碎碎,那人越说越有气势:“那天我们都听到了,是皇后娘娘母体欠缺,不易养育龙嗣,才害得两位皇子公主,生下来都没睁眼就咽气!”
她的话字字诛心,边上人仓促下跪时,她仍在叫嚣:“不能生养她连个下了蛋的母鸡都不如,要不是命好怎么可能被王爷收做义妹,这后位怎么来的,还不是使了手段!”
“本宫倒不知自己使了什么手段!”离冤扫视一众人,落在为首的宫女身上,此人其貌不扬反而野心勃勃,被她戳穿仍然不卑不亢,估计是觉得自己还能跟之前一样躲过一劫。
领口被人揪住,迎面几个耳光下去,她半句话都没叫喊,只是眼神恶毒又不加以掩饰的盯着离冤。
“非议主子,胡乱编排,你眼里还有没有娘娘这个主子!”
谣言不止一朝一夕,她要不小惩大诫,满宫人都敢爬她身上作威作福。
“舌头这么不受控制想必经常在背后胡说八道,拔了吧,手脚不干净也一并去了,扔出宫去,免得脏了本宫的地。”
宫女被擒住双臂,才不敢置信般抬头叫唤,扭动的四肢被牢牢固定,身边是一众人恨意的仇视。
求饶哭泣声在身后模糊,她步履缓慢,显然刚才那些话离冤是听了进去,后面从太医院平安册里看到,离冤更加确信她为何小产。
硕大的皇宫里除了她一个皇后,皇上就没半个嫔妃,虽有皇后,但在朝堂上仍没少有人劝沈彦卿充实后宫。
皇子和公主早夭,一国之君如今膝下还没个一子半女,说出去也不怕笑掉人大牙。
离冤身子还未恢复,前朝不停有人上奏,沈彦卿夹在中间两面为难。
“彦卿,我有点累了!”
听见离冤这么说,沈彦卿只以为是她身体没缓过来,丝毫没听懂她话里的含义。“早点休息,天竺使臣要来访,想来明日就抵达京城……”
离冤抱着沈彦卿,感受着他怀里最后的温暖。她身子虚,就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的:“我不想听你讲这些……”
翌日清晨,沈晏忱率领一众人马早早在城门口等候,天竺使臣来访,一同的还有天竺公主,圣上特命宫中设下晚宴,款待远方来客。
“天竺到大越如此远途,使臣和公主肯定也受累了,宫中设下晚宴,诸位可以先跟随本王去驿馆稍作休息。”
天竺此次来访的目的可想而知,公主千里迢迢而来,意为能结两国之好,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宫中已经连失两个孩子,皇嗣当头,皇后现在的身子也已经不适合孕育皇嗣,朝堂上的大臣早就颇有微词,而皇帝的后宫不可能一直虚设,沈晏忱心里多少有点不安。
离冤能不能接受还是难事,现在人家亲自登门拜访,皇上左右为难,今夜的皇宫注定无法安稳。
……
到了晚上,皇宫一改往日的沉闷,离冤坐在高台之上面不改色,她眼神寡淡无味,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思绪却早就飞到了十里开外。
她那两个孩儿刚离开不久,她就要顶着张笑脸惺惺作态。
这时一只手搭在了她的手上,用力握了握,离冤看了过去,沈彦卿还向下众人说着那些客套话,手却在下面偷偷安抚她。
离冤微微抬起下巴,她又成了那个温柔贤惠的皇后娘娘。
视线乱扫堂下时离冤注意到了一人,女子衣着发饰满是异域风格,面纱遮面只露出明媚的双目,看她坐在使臣的身边,离冤多少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看来这位就是天竺此次进献的天竺公主,单看那双眼确实美。
离冤的目光灼热不加以掩饰,公主很快察觉到:“皇后娘娘为何一直盯着本公主看?”
此话一出全场都为之安静,天竺公主如此直白的说出来,在场所有人的眼神都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让人没想到的是,皇后娘娘接下来说的话。
“本宫看公主闷闷不乐,好像对这些佳肴都不怎么感兴趣,可是不习惯我们大越的吃食?”
公主立刻愣住了,她也没想到会有人这么注意自己。“皇后娘娘细致入微,心思也是异于常人的细腻,本公主佩服。”
气氛再次被炒热,离冤将话递给了沈彦卿接,脸上还持着恰到好处的笑。
“此番是大越招待不周,竟没顾及来客。”
沈彦卿话音刚落,就听那使臣补上一句:“早听闻大越美酒佳肴一绝,是我们该入乡随俗才是。”
晚宴热闹不绝,离冤却明显感受到开始有些力不从心,她僵持的笑再也装不下去,轻轻拉动沈彦卿的袖口。
离冤刚想开口,那天竺使臣见时机恰当,也起身说明正事。
等他说出天竺有意献出公主,全场一片寂静,毕竟皇上皇后琴瑟和鸣,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大越朝臣们也是来了劲。
“公主美丽大方,但朕的身边有皇后唯好。”沈彦卿淡定自若,眉眼间的温柔全给了身边之人。
其他人面面相觑,李太傅顺一把胡子此时出面:“圣上六宫唯有皇后娘娘一人,多个公主,也能同娘娘作伴。”
李太傅都发声了,其他老臣也壮胆了:“一能结交两国之好,二来六宫也不算虚设。”
“李太傅秦尚书所言不差……”
场面往另一个方向发展,沈晏忱也不闲着,出面跟其他人唱反调。“公主金枝玉叶,天竺和大越又相差万里路途,若是远嫁,怕是不宜再回去。”
“陛下还需三思!”沈晏忱看着周遭一切,选择继续拱火。
这话拒绝得牵强,使臣僵着笑脸一时没说话,公主因为带着面纱看不出情绪,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十八弟所言言之有理……”让沈晏忱没想到的是,就连沈柔佳也出来站队。“远嫁不如就近,天竺国王肯定也不舍得公主远嫁。”
至此天竺公主半句不出,没有任何表示。也是,她作为联姻的工具,她的决定又能改变什么?
大越贵为大国,没想到竟也容不下她一个女子。
经过这件事,晚宴不免显得有些尴尬,草草结束后,离冤拖着疲惫的身子先行回宫,沈彦卿默认此举,也没叫住她。
等沈彦卿处理完剩下的事,时候已经不早。等他回宫,本以为离冤会先睡下,没想到她还在等着自己。
“怎么不先休息?”男人从身后环抱住自己的腰,离冤感受到的却没有往日的幸福,相反唯有劳累。
感受到她的不对劲,沈彦卿撑在她肩上的头一偏:“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我有话想跟你说……”离冤没有推开他的怀抱,她怕自己一旦看见沈彦卿的脸,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次不是她先撒开,而是沈彦卿撒开的手,他默默收回手,摆正离冤的身子和自己对视:“你……”
离冤抬起头,往日那张朝气蓬勃的脸已经被摧残得死气沉沉。
“你什么意思?”
离冤特意别开他的眼神:“五年了,我不想在这么继续下去了……”
这话很不负责,可她也别无他法,要是换作几年前,离冤肯定不会觉得自己会说出这种话来。
沈彦卿下意识想制止住她说话:“离冤!”,很可惜他没拦住。
“我受够了每天都要提心吊胆的日子,我受够了时不时就会有女人跑出来跟我抢丈夫,这个皇宫困住了你,也困住了我!”
等她说完一片安静,硕大的宫殿内就他们两人对峙。
……
手指划过脸颊,沈彦卿细细抚摸,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你太累了,需要休息。”
离冤哪看不出他在逃避:“我话里的意思你应该懂得……”
……
沈彦卿这才知道她是来真的,他哪知她心里的苦楚,握住离冤的指尖都在发颤,双眸发红尽是慌张。“五年夫妻……,离冤!你当真要这么绝情?”
她只是看了他一眼:“你说我绝情也好,自私也好,我未离冤就是这么一个人。”
紧紧握住她的双臂慢慢下滑,沈彦卿还在试图挽留:“我可以跟你保证……”
离冤推开他的双臂,红唇翕动吐出的字眼是那么无情:“我不需要什么保证,当初是我求来的这些,如今便是我罪有应得,彦卿,我不要,也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
屈居高位总有人在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自己的举止投足代表了整个国家,他们不能按自己的意愿做事,而这些,沈彦卿早就习以为常。
“我不让!”沈彦卿将她拦在怀里,面色阴冷又脆弱,眼光空寡得一片漆黑。“你已经当了朕的皇后,这一辈子注定和朕脱不了关系。”
怀里的人甚至都没挣扎半下,但沈彦卿知道,对方要是想,她可以很快摆脱自己的束缚。
“为什么我的丈夫要是这一国之君……”
离冤的话满是无助,听见如此突然的一句,沈彦卿也被问住,眼神无波什么都不知道说。
他是一国之君,如果需要,他就要舍弃一切,身居高位他只能割舍掉其他。
“离冤……”
离冤累了:“让我一个人待会,……好嘛?”
那一夜沈彦卿去了御书房,离冤独自一人守着冰冷的床榻,外头有人守夜,很是安静。
……
地下水透过缝隙,浸湿了那一片地面,男人坐在地上静心打坐,而他的头顶,禁魔网覆盖了整个天花板,将他困在其中,肆意吸收着他骨里的魔性。
汗珠滑落脸颊,未清狂的面色明显不如从前,他睁眼洞察四周,为了防止他逃跑,宁坚汕还真是不惜辛苦寻来这种东西!
教皇血脉虽可以控制鬼令,但这并不代表着他没有克星,教皇血有与生俱来的魔性,禁魔网则是专门为其所致。
如今困住未清狂的这禁魔网更是不同寻常,他能吸取魔性。
脚步声响起,未清狂即刻睁眼,是宁坚汕!
宁坚汕没说话只是抬袖一挥,禁魔网就打开个缺口,身后一人上前,手里正端着一碗特别的汤药,未清狂顿感不妙,可他也无计可施。
“这是什么?”
那人二话不说,突然掰开他的嘴就把汤药往他咽喉里倒,药物刺激咽喉,未清狂一下就感到火辣辣的难受。
宁坚汕见他还有力气挣扎,凭空控制他的手压着,让他无法在做反抗。“禁魔网困了你那么久,你居然还有力气!”
他蛰伏那么些年,就为找寻张禁魔网,如今能困住未清狂,也多亏了这禁魔网。
“唔……”未清狂瞪大了眼慌张又无措。
汤药一点点灌下喉咙,温柔了他整个胃部,可才仅过了一会儿,顶替的刺激感席卷了他整个喉咙,一把把烈火点燃,无情燃烧般,他想说话也说不出,只能用手扣动喉咙。
“呕!呕……”指尖染上水渍满是自己的唾液,痛苦爬上他那俊俏的脸,未清狂嘶吼着企图发出声音。
他的嗓子已经破败得不成样子,未清狂半句话也说不出。
“啊——”
凄惨的嘶吼声回荡。
宁坚汕看着他痛苦,扬起嘴角眼神讥讽中又有些许得意。“明日就是你未清狂的死期,这碗哑药一喝,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你明天也必须死!”
未清狂强撑着抬起头,那道仇恨的视线跟随着离开,嗓子发热得难受,他知道自己已经在劫难逃……
宁!坚!汕!我要杀了你!
禁魔网有所感应地变小,嘶哑的干嚎声回荡,可惜没人听得到。
哗的所有东西都被扫到地上,听闻未清狂主动受擒的消息,沈晏忱很是愤怒,宁坚汕阳奉阴违居然敢违背他的命令!
“明日就是血祭大典,宁坚汕如此处心积虑,怕是会有所防备!”
历烊见他那副快要疯了的样子,也是不明所以,未清狂出事,沈晏忱怎么这么着急?
沈晏忱无法理智,想现在出发去劫人,妺嫃赶紧拦住他。
“王爷不可!鬼令还在宁坚汕的手里,若是我们直接去救,怕是矛盾会增生!消息一旦闹大,圣上那边也不好交代!”
沈晏忱现在什么都想不进去,自修一死后,教皇血脉更是稀疏,他可以接受一切,却不能接受那个人的死亡。
妺嫃望向桌上的案本突然想到什么,她试探性问道“王爷,修一没了,可皇宫里……还有一位。”
其余两人一下子读懂她说的是谁。
“……她不一定是教皇血脉。”之前没有拿到离冤的血,沈晏忱也不能确信离冤的身份,但现在他们也只能赌一把。
“别无他法了王爷——”
沈晏忱明显还在犹豫,想到那人的处境,他也别无他法,没过多久从他嘴里冷冷抛出几个字:“那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