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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未离冤,未清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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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冤满脸诧异,下意识上前扶起他:“你怎么在这?”
烛火点亮屋内,面前一下明亮起来,看起来无人居住的寝宫里,却也异常整洁。
离冤才发觉这儿有点儿熟悉,细想才想起这里是宸华宫,也难怪她会撞见沈彦卿。
宸华宫是沈彦卿的生母,黎妃娘娘之前居住的寝宫。
沈彦卿常来这,有时候一连坐就是整夜,离冤当时曾跟着来过几回,也知他是思母不言说。
沈彦卿细揉胸口,但也难以减缓伤痛:“你这个女人下手怎么这么没轻没重的,要不是朕……你早被当刺客抓走!”
“我……”离冤张口想说。
“你不是走了,还回来干嘛?”沈彦卿语气不满,但在看到她时,心里还是有些窃喜。“消息打听得不错,居然知道朕在这。”
离冤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下一刻他余光一瞥,见离冤身上穿着的夜行服,语气又转为锋利:“朕还以为你会金盘洗手,没想到死性不改!”
离冤慌张的眼睛乱瞟道:“……我没有……”
这话一出连自己都不信,她不由有些尴尬。
“没有?那你说你来皇宫干嘛?”
面对沈彦卿的逼问,离冤只得道:“奴……民女听闻,漠北曾进献给大越一株连经草,特来此求皇上,能赐连经草救人一命!”
沈彦卿来回打量她,眼里是他人所不见的慌乱:“救人一命?”
离冤放低姿态道:“家中有亲友重伤,民女要用它救人一命。”
一听是别人,沈彦卿立刻换了副面孔。“连经草价值连城,朕为什么要拿它,去救一个陌生人?”
他原本只是装作玩笑道。没想到离冤立刻翻脸,上手又掐住他的脖颈威胁道。
“那我就杀了你,再翻遍整个皇宫!”
离冤原以为他会妥协,没想到对方完全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杀了朕你就一辈子别想找到连经草,到时天子遇难,整个皇宫被围,你刚好给朕陪葬……”
他本不该惹怒对方,万一离冤真就一狠心,自己这是在自寻死路,但就刚才那种情形,沈彦卿也只能赌一把。
离冤纠结之余还是松开手,她要是动手弑君,到时事情闹大,无疑是在给魔教找麻烦。
一松手他脖子上的红痕触目惊心,得救后的沈彦卿并没喊人,反而悠哉悠哉。
“朕也不是什么冷血之人,但你什么条件都不提,莫不是想空手套白狼?”
空气中是死般寂静,片刻之后……
“圣上想要什么不妨直说,只要奴才能给的,绝对倾囊相授。”
沈彦卿步伐靠近,步步紧逼:“与其说是想要的,你不觉得你的身份更让朕疑心吗?你究竟是何方势力,接近朕有何目的。”
……
目的?
离冤被逼到角落,对方目光灼热带着探究,她伸手将他推开。
“怎么不说?朕身上可是有你想要的东西。”沈彦卿言语蛊惑却不再逼近。
“未离冤——木未姓,远离冤仇……,刚才如有冒犯,请圣上赎罪。”
“只要能给连经草,大越日后若有所需要,我魔教必当全力相助,以此作为回报!”
是她有求于人,这是离冤能想到的最诱人的条件,只要沈彦卿不傻,这个人情他肯定会接受。
但沈彦卿听罢,只是惊讶于她的身份。
未离冤……看来她不是江洋大盗,原是魔教中人。
“听着确实很不错,魔教能给的确实也很多……”
果然如她所料——
但他的下一句,却打破离冤的幻想:“但朕一人之上万人之下,所求皆如愿,要你们魔教的人情做甚?”
离冤咬紧牙耐心一问:“皇上有话不妨直说。”
沈彦卿做沉思之状,稍后满脸狡诈的看向她。
“我想要的很简单,未姑娘只要有那诚心就肯定会给。”
“什么?”她懵住了。
沈彦卿继续说,轻轻抿唇一笑。
“自未姑娘走后,我的身边就没个称心人……,也不知道一株小小的连经草,有没有那资格换未姑娘留下来?”
……
离冤只是怔怔的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短短余音绕耳,青寰楼内尸横满地。
男子一人静坐,手指慢慢拨动琴弦,长琴之声幽怨绕梁。
血腥气弥漫楼内,那些个清倌人同奴役身上皆有伤口。琴声愈加激烈不停,他已然沉醉其中。
——嘣
琴弦猛的断裂,划破他的手。
浅笑一声后他很是平静,偏头将血迹抹在脸侧,只是他眼下那红痣,更加醒目不已……
“宁坚汕……”
男子冷着默念其名,走前不忘掷出飞镖,绝尘而去。
身后楼门依旧禁闭,唯有留下那满楼血腥,同一纸宣战镖书……
正值夜半三更,一道人影从宁府前一晃而过。再回过头来,大门梁柱上赫然被人用血写上几个血淋淋的大字,场面极为骇人。
连经草不愧为传闻中的神药,修一用了几日,伤处已经开始见好。
但他却发现离冤最近心不在焉,就连给他喂药都茫然若失的。
“怎么了?是哪个不长眼的惹到你了?等我病好了,定帮你教训教训他!”
修一说着还在小心动弹着沙包大的手。
未清狂刚到门口就听见那话,好笑间如实回答:“欺负离冤?那也要先问问,她自己允同不同意……”
“教主——”
听到熟悉的声音,两人不约而同一起喊出声。
修一想上前,却考虑到伤只能乖乖坐好。
没等他说话,离冤就已经开始四处询问。
“教主,您可算回来了!”
她泫然欲泣的一副委屈样,眼里还有点点泪珠闪过。
未清狂看她反应,神情无奈道:“看你这样……,能不能有点出息,修一的伤现在怎么回事了?”
“请教主放心,小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不足挂齿——”
修一架着伤赶快回答。他的两只胳膊肿胀包裹住,看起来格外好笑,滑稽。
未清狂还是冷着脸:“本座已派人去寻更好的药回来,定能让你恢复原样。”
坐了没多久未清狂起身离开,临别前还特地看了眼离冤。
修一将一切尽收眼底,一时觉得自己心口疼痛。
……
他没多想只以为是内伤未愈。
站在屋外檐下等了没多久,离冤就推门出来。未清狂负手而立,望向远处山头,密麻丛生的树木挡住了那个山洞,那个方向正是禁地。
未清狂:“休息了?”
离冤“嗯”的一声,他才放下心来。
“为什么不等我回来?你可知独自一人擅闯皇宫有多危险?”他安之若素道,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
本以为离冤长大了不少,没想到还是小丫头片子,依旧那么莽撞。
离冤乖巧地站在他身后,眉头紧皱道:“可是修一等不起,我也等不起,是我没顾虑到那么多……”
修一跟他们兄妹感情至深,若是因此落下病根,愧疚的肯定不止她,还有兄长……
他肯定也不想见到那样的修一。
未清狂对她也是彻底没了主意:“那你也不该如此,你可曾想过后果?”
离冤沉寂半响才开口。
“修一那也是为了教内才会受伤,鬼令没了……饱受争议的是魔教,他们那些名门正道之前对我们的冷嘲热讽还少嘛!”
未清狂见她愈发不满,安抚她的语气带上些恳求:“鬼令没了就算了……,听我的话,你别再管那些了……”
他说的容易,怎么可能算了?
鬼令如果被有心之人利用,危害的不知是谁,这最后遭众人谴责的都会是魔教。
为什么?
离冤不懂……为什么只要一涉及到鬼令,兄长对她的态度就像变了个人,那东西……真有那么可怕吗?
她不会懂得,未清狂也不会让她懂。
鬼令唯有教皇血才能压制,在外界看来教皇血脉就他未清狂一人,未清狂又是什么身份,谁又敢动他未清狂的心思。
但……若不止未清狂一人呢?
那些知道真相的人,会把心思打到离冤身上,其后果不敢想象。
无论如何……他都要护好离冤。
“鬼令的事……修一醒来可有问些什么?”
“没有……”离冤讪讪然开口:“他什么都没问,是我将鬼令放回禁地又重启灵阵,阵法受损教内波及,他才会去查看……”
接下来的话她不说未清狂也懂,修一如此聪明肯定明白。
如果他过问起来,未清狂还能做解释,但他只是选择无条件服从,无条件相信……
“教内的事我已经全部知道,那家伙我会处理掉,不会让他再留在教内!”
离冤知道他说的是左掌门。
“那……你都知道了,就不怪我私拿鬼神?”
离冤越说越小声,最后什么都要近听不见。她低头已经准备好他的责骂,但等了一会什么都没等到。
未清狂好笑道:“你想要拿去便是,好好练……,可别是一时兴起又只想玩玩……”
“我才不会……”离冤否认道,心里却暗自庆幸,反正到时兄长肯定也会忘掉,谁知道她又有没有去练功。
未清狂知道她那些小心思,也就没拆穿。
离冤什么性子他还能不知道?做事没个耐心,不求上进,练功将就练到为止,才会一直没有突破。
他突然问:“对了,连经草你是怎么拿到的?真就那么容易被你盗到手?”
离冤有点慌张。
“我……,我当然自有妙计,只要修一能恢复如常便什么都好……”
空气里气流挤压在一起,找不到发泄的地方,她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话
“呃……,修一好像醒了,我去看看他!”
未清狂看着离冤离开,那略显踉跄的身影暗自摇头苦笑。
离教那么久,这丫头身上肯定有事发生,看这一脸娇羞样……什么都藏不住,还真是生怕他什么都不知道。
唉……,也不知是哪家小子那么荣幸。
皇宫内。
……
“边首王知府贪赃枉法,收刮民脂白银万两,王知府已被召回看押,于秋后问斩,而王家其余众人发配到西北边疆充奴,永世不返京……”
沈彦卿单手托腮,手指飞快转动着玉笛。
若不是身下坐着的那把椅子,谁看了他这懒散样子,都不会把他往一个一国之君身上想。
“皇上可听清了,末将刚才说了些什么?”顾瑨亦师亦臣,对他常常苦口婆心劝导。
他扶额无奈道:“君王以百姓为天,皇上更要清楚民生民情 ! ”
沈彦卿放下笛子,整个人瘫坐在龙椅之上:“当然清楚,王知府自己作恶多端,秋后问斩已平民愤,但现在再派人过去,只怕百姓也会心之有畏。”
顾瑨问:“皇上言之有理,但地方无地方官还是不妥,人选还是要早日定下为好,皇上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沈彦卿怕是早有准备,他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奏折就扔给顾瑨。
“北方前段时间闹虫灾,庄稼颗粒无收,百姓皆愁苦日子难过 ,地方官员李知县亲力亲为下场为百姓解难,特此上奏请求国库开仓救助。”
顾瑨仔细翻看奏折,这里面李知县只提到百姓因此次农灾损失惨重,对自己亲自下场的艰辛却是绝口不提。
这李知县深受当地百姓爱戴,想来是为官清廉,克己奉公。
官吏良莠,事关到百姓之疾苦。李知县和王知府就是两个活生生的例子。
“这个李知县深知为官之道,可以好好培养。”顾瑨细细盘算着:“依法论功行赏,皇上也会因此收到百姓爱戴!”
两全其美,岂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