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七楼A

28、第 28 章

　　梦魇

　　第二天一早，隐肃来小二楼准备了早餐。
　　余尘学着老师的样子用石头磨盘在院子里做了手冲咖啡，她知道老板的早餐仅此而已。丢丢早已不是昨晚那个胆小鬼，正在院子里追逐把玩着一只小虫。
　　“在户外喝早餐咖啡，惬意~”商晴捧着余尘的做旧陶瓷茶缸感叹道。
　　“那欢迎商小姐以后常来，接触接触自然。”隐肃尴尬地捧哏。
　　一旁的余尘没作声，默默地喝着隐爸准备的稀饭。

　　由于前一夜淋了雨，回到城市的余尘，傍晚开始发烧了。
　　白天选择旷工的商晴，似乎经过大自然的洗礼，恢复了一些理智，坐在书房电脑前完成今天的视频会议，直到晚上的睡觉timing，才注意到整个晚上楼下都没有任何声响，一度让她忘记了家里还有一个人。

　　向助理发出了纪录片邀约，没有得到回复，拨打电话也没有接。商晴一怒之下，亲自下楼来提人，发现了昏睡的余尘。
　　“你这是发烧了啊！”商晴摸了摸余尘滚烫的脑门，赶快起身去厨房药箱给余尘找退烧药。
　　距离上一次亲自取药箱已经隔了太久，站在厨房地中间，商晴扫视着一排排的橱柜，足足回忆了三分钟，仍想不起药箱的位置，索取记忆失败，商晴只能叹了口气，挨个抽屉翻起来。
　　一边翻，一边纳闷上次余尘是怎么快速就找到淤青药膏的。

　　与此同时的余尘，陷入了梦魇。
　　似乎又回到了十五年前，那片金字塔遗址，她被一头凶猛的狮子追赶着，跑得大汗淋漓的余尘，忽然被一只手抓住，是于未！
　　跟着哥哥飞速跑着，余尘虽然内心仍然害怕猛兽，但看见哥哥又十分开心。
　　“你怎么来了？”余尘问哥哥。
　　“知道你有危险。”于未回答，他的脸上没有汗水。
　　跑了一会，沙漠里出现了个大衣柜，于未喜出望外，“你躲在这里，等一下哥哥引开狮子，数一百个数，再出来。”
　　“好的。”余尘乖巧的回答，看着哥哥逐渐关上柜门。
　　“不许偷懒噢。”于未笑着叮嘱。
　　随后周围变黑了。躲在柜子里的余尘，突然不热了，浑身开始发冷。
　　忽然，听到柜门外有动静，一个男人的脚步声，余尘扒着百叶窗的柜门向外看，是一双大手，手里捧着一幅画，是那天在蔡静萍更衣室里面的狮子！

　　“啊！！”余尘一下惊坐了起来。
　　“怎么了？”商晴晃醒了余尘。
　　余尘睁开眼，自己在宽敞的房间里，但是浑身汗已经出透了。
　　“做噩梦了？？”眼前的老板，急切地问。
　　“嗯~~”余尘有气无力地回答。
　　“你发烧了，来把药先吃了吧。”商晴拿出了寻觅半小时的成果，并扶着余尘躺了回去，给她贴上了退热贴。
　　余尘吃了药，似乎觉得两人的身份有点不合适，“那个，我睡一下明天就好了。”
　　“谁让你下雨天出去遛弯的。”商晴带着抱怨嘀咕。
　　余尘没有出声。
　　“你要是想家，我们可以定期回去待一下的。”商晴说。
　　“我们？”
　　“嗯，我也觉得山里环境不错，偶尔换换环境挺好。”商晴得意的说，“但是得算你的假期，也算公平吧？”
　　见余尘没搭话，商晴转过头，发现助理已经又睡着了。

　　商晴悄悄关上了客房的门，回到了自己的二楼。睡不着的她，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摆弄着桌上面的那几个相框。
　　拿着和商朗的合影，想着前一天妈妈的话，商晴苦笑了一下，顺手放下了。又拿起了那个和新西兰同学在金字塔前的相片，看着自己那一年没心没肺的开心样子，突然十分感慨。自打那一年开始，生命中来自父母的，都是安排和指令。
　　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商晴打开了抽屉，从文件下面抽出了一张照片，是她和姑姑的合照，那年在马戏团给姑姑庆生。
　　由于蔡静萍忌讳家里出现在世的人和过世的人的合照，所以这张相片没能摆进相框。商晴摸了摸相片里姑姑的脸，看了看右下角的日期，明天，又是姑姑的生日了。商默的生日和姑姑很近，喜好也相同，让商晴感叹了星座学的高深。

　　可能是对故人的思念，翻来复去的商晴怎么都睡不着，索性起身，下楼去看余尘。
　　商晴轻轻推开了客房的门，透着微弱的壁灯，蹑手蹑脚地往里面走，想从床的另一侧混到余尘旁边。走到一半，忽然停住了，觉得自己的仪态和身份不符，立即转换成了理直气壮的大摇大摆。但在登陆到床的瞬间，还是切换成了蹑手蹑脚，不想吵醒病号。
　　脑门呼着退热帖的余尘，看起来鼻子也不通气，嘴唇一吐一吐地呼吸着，看起来有点好笑。商晴掀起退热贴摸了摸她的脑门，已经没刚才那么烧了。

　　商晴躺在了靠垫上，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伴着余尘一呼一吐的呼吸声，商晴也闭上了眼睛。在半睡半醒之间，忽然感觉余尘那边有动静，商晴强撑着眼皮睁开了眼。
　　余尘仿佛又进入了梦魇，眼球一直在眼皮下乱转，手臂也一抽一抽的，睡的很不安稳。商晴用手按住了余尘抽动的手，另一只手上前轻轻拍着余尘的前胸，安慰着她。
　　商晴顺势把头靠在了余尘肩膀，就像小时候安慰做噩梦的商朗一样，持续了一会，余尘睡梦中的情绪渐渐平缓了下来。

　　由于昨天睡得早，余尘在天微微亮时就醒了，烧已经退了。想起身去厕所，发现老板正半趴在自己的身上，还没醒，只好打消了念头。
　　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回想着昨晚清晰的梦，余尘内心无法平静。

　　“你醒了？退烧了吗？”商晴说着，伸手摘掉了退热贴，摸了摸余尘的脑门。
　　“退了，这就是练武的好处，很少得大病的。”余尘假装没事。
　　“那下次也别冒雨遛弯了，一点也不浪漫。”商晴说。
　　“起来吧，上班去吗？”余尘问。
　　“先不去，我有个地方要去。”

　　商晴穿了一身黑色的小西服套装，和余尘的廉价工作服撞色了。
　　目的地，是市内一处墓园。在途中，商晴买了一束花。
　　“探望故人吗？”看着商晴的准备和穿着，余尘想到了昨天的自己。
　　商晴没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望向了窗外。

　　在风.水先生的“指点”下，蔡静萍在今年清明举行了一次声势浩大的迁坟仪式，包括前七天的准备和后七天的完结活动，把商家人折腾了够呛。蔡静萍的理由是这样更利于商氏的发展，所以连商之毅都想不出反对的理由，只能任其摆布。
　　这还是迁址仪式后，商晴第一次来这里，有些记不清母亲选的商氏家族墓的具体位置，只记得是很上层的排位，符合母亲的做派。

　　寻找途中下阶梯时，迎面走来一位上台阶的黑衣男士，戴着墨镜和黑色鸭舌帽，还戴着一副白手套，看似是墓园的工作人员。
　　“请问，A区怎么走？”商晴拦住了迎面的黑衣男。
　　“在您身后，您走过了。”男士用手指了一下。
　　“啊！好的，谢谢。”
　　说完，商晴转身往回。余尘跟上了老板，而让她觉得奇怪的是，那位接下来应该和他们同路的黑衣男士，在指路之后，却原路返回了，似乎出现的作用只是为了指路。余尘回头看了看黑衣人背影匆匆下台阶的步伐，略皱起了眉。还没等她多想，商晴突然叫了一声，“妈？”
　　余尘顺声望去，看见蔡静萍正在家族墓群中的一处墓碑前蹲着擦拭。
　　“啊……”显然，看见了商晴的蔡静萍，也是一脸的惊讶，连忙站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商晴本能发问。
　　“你怎么也来了？”蔡静萍并没有回答问题。
　　“今天是姑姑的生日，我想着来看看她，你不会也是……”商晴的言语中透漏着怀疑。因为在她的印象中，母亲是不可能在家族集体祭拜日之外，单独花心思来悼念这些亲人的。
　　“噢~是。”蔡静萍居然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商晴献上了花，才看见墓碑前居然有一个圆形的蛋糕。由于上次的不欢而散，此时也不好再追问蔡静萍怎么如此好心来给商之玫过生日。

　　“听说你昨天没上班？”蔡静萍先发了问。
　　“噢，她病了。”商晴指着余尘说。
　　余尘一愣，没想到此刻会cue到自己出场。
　　蔡静萍看了余尘一眼，“噢，不是跟妈妈闹别扭罢工就好。”
　　商晴没有接话，而是问道：“你怎么自己在这？韩司机呢？”
　　“噢，我让他在外面等我。”蔡静萍眼神闪烁，“那个，你继续，我要回公司了。”说完，戴上了墨镜，拿起了墓碑前自己限量款的包包，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母亲的背影，商晴只挤出了两个字，“奇怪。”

　　由于翘班被母亲撞了个正着，从墓园出来，商晴也只好向余尘下达了回公司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