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一点就抱你》桃因

2、2

　　因为早上的岔子，施兰意把架子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大概是工作日，小商店来的人也不多，他便直接把东西铺展在地上。
　　应该是有些时日了，防尘袋上满是灰尘，差点呛了自己。

　　来来回回好几趟才把垃圾扔掉，套上了新的袋子。
　　里面装的是些正常商店不会卖的东西，他看了一眼保质期，还有一年，也不能浪费了。
　　他现在手里没什么钱，生意也不如原老板在的时候好，能省则省。

　　留了一些年轻人会用的，扔了一些不常用且看起来就不怎么正常的东西，架子上整个空旷起来，看起来干净了不少。

　　他收拾完已经下午五点了，盯着面前墙壁上的吊钟看，随后坐在椅子上，把面前可以投屏的电视打开。
　　那电视对着前台，他坐下刚好可以看到。

　　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拿的最便宜的那种，拿了好几瓶。
　　又奢侈地给自己点了一份外卖，听说是这里的人最喜欢吃的东西。

　　他比较喜欢吃面食，便点了这个。

　　挺好吃，咬了一口之后，就关上了门，挂上了暂停营业几个字。

　　今天是二月十号，也是正月初十，倒算是个特殊的日子。

　　他本来还没想到，刚刚褚野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日历，自己也跟着看了一眼，才回想起来这天应该是吃蛋糕的日子，而不是坐在这里等着一群疲惫的人下班，或者听着别家新年的祝福。
　　好在这边的人大部分都是来工作的，初十本也不是很热闹的一天，加上小区的严格管控也不会出现烟花炮竹，年味淡了未尝不是好事，至少他不会感觉孤单。

　　日历上的今天被画了一个红圈圈，原老板说这天要去批发部进货的，批发部今天是第一天上班。

　　他并不打算去进货，门也不想开张。

　　啤酒是最普通的雪花啤酒，并不好喝，苦苦的，喝完之后胃里像是火球在翻滚，并不好受。
　　就喝了一口，他就放下了，继续咬着嘴里的面吃。

　　手机响了一下，是有人给自己发了信息。
　　因为微信删掉了，对方发的是短信。

　　【问了老板你的位置，给你订了蛋糕，你记得拿。】

　　看到这条短信，他几乎都能想到对方的表情，一定是淡然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疼惜。

　　施兰意没什么表情，在外卖小伙儿带着黄色帽子开门的时候，把蛋糕接过了过来。

　　手指扶着玻璃门，听到外卖小哥说
　　“希望您可以给个五星好评哦，谢谢了。”

　　施兰意嗯了一声，人走之后，转手把蛋糕扔进了一旁垃圾桶里。

　　这生日都不一定是自己出生那天。

　　明明过了一周，那人的一条短信还是轻而易举地影响到了情绪。
　　他看着眼前的面，突然觉得也不是很好吃，顿时没了胃口。

　　他起身，想了想，还是把门打开，暂停营业的牌子也收了起来。

　　手机上谢西发来一条微信，问在这里干的怎么样。

　　施兰意无聊地捏着手机回复。
　　【就那样，反正今天，净收入是负的。】

　　【？？？啊，要不哥你别吃了，我给你点外卖？】

　　施兰意：……
　　他看起来是那种喜欢偷吃零食的？
　　没好意思说自己卖错了价钱，也就也没回复。

　　【哥我给你买了你喜欢的那个耳机，你记得去拿一下，报名字就成了。】
　　【生日礼物啊，别不拿，不拿就丢了。】

　　施兰意回了个嗯字。
　　【我这几天开学忙，高三就是麻烦，不是班主任也要抓紧盯着他们，等过几天我找个周末去找你，哥你要是不想去就不去那，咱们这颜值还怕找不到活儿？】

　　施兰意回了个滚。

　　之后微信上方开始频繁地显示正在输入中，憋了差不多十分钟，对方才发来最后一条微信。
　　【要是想澄清，我给你找律师。不管怎样你永远都是我哥。】

　　施兰意盯着这句话看了十几分钟才关掉手机。

　　*
　　快递站距离他们这不远，走个十几分钟就到了。
　　他出门前又把牌子挂上，特意小心锁上门才离开。
　　这种地方过于嘈杂，余额让他不敢跟之前那样肆无忌惮。

　　下午拿快递的人并不多，他拿完快递走回去，天空忽然阴雨密布。
　　来这地方的时候就听到隔壁大娘夸张地说，这里一年四季雨都没断过。

　　果然，明明刚才还在出太阳。

　　肩膀上落了雨滴，雨中还窜着风，施兰意的脚步不自觉加快。

　　一直走到尽头，他眯着眼，远远就看到二锅楼被锁着的玻璃门口正坐着一小孩。
　　个头高挑，纤瘦，缩着身子能看到后背的突出的肩胛骨，他低着头蹲着身子，眼睛不知道在地上看什么。

　　头发都被淋湿了，身上也湿漉漉的，那件今天中午还看到的棒球服被放在一旁的地上，只剩下白色的长袖湿漉漉地紧贴着身体，露出好看的骨架来。

　　自己湿了个透，身后那被藏着的东西却是只沾染了一点雨水，不知道什么东西比自己还金贵。

　　施兰意快步走过去，上下眼把人看了一圈，还没到门口就喊。
　　“你蹲在这儿干什么？就不会躲在别人家门口吗？”

　　他们家店屋檐小，可以说没有什么屋檐，往门口一站雨水倾盆而下。

　　一边说着又一边捏着兜里的钥匙开着门，钥匙撞击雨水的声音呼哒哒地响。

　　褚野也不说话，仰着头看着他，一直到门打开，才抱起自己的衣服站起身往里走。
　　刚往里面走了一步，目光落在身后被拖得蹭亮的地板上留下的自己的湿脚印，呆呆地止住了。
　　那湿脚印上还带着泥土，显然是在路上蹭到的。

　　施兰意看过去，看着小孩儿正往地上不知道观察什么，也不动。他一把扯下一条干净的毛巾盖在他脑袋上。
　　“自己擦。”施兰意说：“你看什么呢？”

　　褚野手里还抱着衣服，往旁边看了一眼，对着服务台靠着墙的位置有个沙发，沙发正在液晶电视下面。上面放了一个枕头，还有一条毛毯，旁边还有个小桌子，放着一个水杯和遥控器。
　　地方甚是狭小。

　　他把自己的衣服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开始揉着脑袋上的毛巾擦拭头发。
　　毛巾的一小半扑在脸上，他闻到了毛巾上有淡淡的薰衣草的味道。
　　就又细细嗅了几下。

　　空气里都是雨水的潮湿气味，身上被淋了雨，全身都带着粘稠感。施兰意手里也捏着一块毛巾，还有一身干净的衣服。
　　“新的，没用过，昨天刚洗过的。”他说。

　　本来想给自己擦头发用的。

　　“我要去楼上洗澡，你有什么事吗？”
　　施兰意并不觉得昨天的举手之劳能够带来这么大的影响，况且自己本身也没做什么。
　　倒是他，下雨天还在自己门口等自己这个举动有些怪异了。

　　被叫到的人显然没有要回话这个认知。
　　褚野眨了眨眼睛，捏着毛巾的手指蜷缩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也不吭声。

　　施兰意觉得这小孩儿大概是有些自闭。
　　他摇了摇头，低声道：“算了。”

　　没管他，自己迅速上楼去洗澡了。

　　楼下是超市，二楼便是一个三室一厅的房间。

　　卧室被他收拾过，浴室都是新装修的东西，热水呼啦啦地往下滴落，没一会热气就灌满了整个浴室。
　　水流的声音从耳畔拂过，施兰意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楼下那个少年。

　　也不知道他走了没有。
　　自己的潜意识似乎已经认定了他还没离开，洗澡的动作都加快了不少。

　　洗完澡已经是在十分钟后了，他穿上一身睡衣，手里捏着白色毛巾就走了房门，还没走下楼，就看到褚野踌躇地站在门口。
　　眼睛应该是在往里面看的，他没有忽略对方看到自己时眼神里划过的几分惊讶，许是没想过自己出来的这么快。

　　“进来吧，站在门口干什么？”施兰意把空调打开了。
　　对方既然来了，他也不能把他赶走吧。

　　“楼下给我锁门没？”施兰意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问道。

　　褚野点了点头：“锁了，还挂了牌子。”

　　施兰意满意地点了点头，一转眼，发现褚野正盯着自己看。
　　他的眼眸漆黑一片，眼黑的地方几乎没有任何杂色，润湿的头发凌乱地在额头，脸上的擦伤还没恢复，看着人的时候很认真。

　　明明说话的时候看人是一件很礼貌的事情，施兰意却感觉有些不舒服，他下意识转移了目光，不愿意跟褚野对上。

　　褚野还站在进入门口一步的地方，没有施兰意的指示便没有动分毫。

　　“褚野。”施兰意喊着。

　　褚野湿透的身子颤抖了一下，“嗯？”

　　“都冻得发抖了为什么站在我家门口？不是说让你不要来吗？”

　　施兰意有些不耐烦，“去洗澡吧，就用你手上那个毛巾，没多余的毛巾给你了，衣服我有新的先穿我的，没问题吧？”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木讷的人，本来就心情不怎么好，又碰上一个坐在自家门口淋雨的，心情更不怎么美好了。

　　褚野手指抓着湿答答的短袖下摆，垂下头，那漆黑的眼珠子瞬间敛住了。

　　施兰意看向他的手臂，这时才知道褚野并不是一味的纤瘦，他的手臂是有力的，纤瘦中透露着狂劲，不像自己。
　　两人的身高明明差不多，褚野精致的面容，漂亮的骨骼却显得比自己高出许多。

　　因为褚野的垂头，施兰意的目光落在了他下巴处，下巴盖着喉结，抵着锁骨，湿透的短袖漏出隐隐凸显的肌肉。

　　施兰意还没开口，就听到对方闷闷的声音。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