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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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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林外，一位男子候在树下。等楚临朗走近，听得一声“七爷”。
苏清念打量了一下这人，和冼飞一样，又高又壮的保镖身型，一身与冼飞差不多的墨色衣衫，俩人果真随主。他脚上的鞋子已覆满尘土，应该赶了挺远的路。
楚临朗微微点头，两人就跟着他进了药庐。苏清念则顺带先去收了药，然后到水池洗手，准备开始做晚饭。
没想到方才那人进了厨房，向她说道：“姑娘，七爷让我来打下手，您尽管吩咐。”
“哦？”亲眼看到太阳落山的苏清念还是疑惑了一下，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楚临朗竟会让侍卫帮她。也是，又多了一张嘴，她一个人不知道得忙活多久。
她看了看那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方略。”
“方圆的方，谋略的略？”
“是的，姑娘。”
“听起来有勇有谋呀。”是个好名字，不知道是他爹娘取的，还是主子取的。
“姑娘谬赞了。”方略微微一笑。
“方略，那你先帮我把这些菜洗一洗吧。”苏清念挑了几样菜放进盆里，递给方略。
“好的。”方略接过就去水池清洗。
苏清念点点头，不错嘛，这个小哥不像冼飞，表情正常多了，还不唧唧歪歪，什么活都肯干。暂时收起思绪，苏清念把米饭煮上，然后开始切肉。
虽然现在还未入夏，山里天气更是凉爽，但苏清念怕肉会变质，就把中午留的一半全做了。
她让方略帮忙剁肉，不费什么工夫就得了肉泥。她挤好一个个丸子，放入锅中，将它们炸得外焦里嫩。油炸的食物吃多了会腻，所以她用之前掰去外叶，剩的白菜心煮了白菜汤。鸡蛋现在补充了许多，所以她就给每人都煎了一个荷包蛋，还加进了糖醋酱汁，再用小葱在面上点缀。讲究荤素搭配的她，又炒了一道蒜蓉荠菜。
有人帮忙确实快了不少，三菜一汤一起摆上了桌。不同的是，每样菜都被分成了两份，用不同的碗盘装着，分别摆在石桌的两边。
四张石凳第一次坐满了人，而且有三个大男人，让空间稍显逼仄。苏清念在楚临朗身旁坐下，冼飞和方略两人自然就坐到了对面。
苏清念趁冼飞他们去盛饭的时候，给楚临朗解释道：“我之前看冼飞都不怎么夹菜。分成两份，他们也不用拘谨了。”
楚临朗看她一眼，“你倒是不拘谨。”
苏清念神色淡淡，“我当然不会跟你客气。”她又不是他的仆人，他也不是她的七爷。
等冼飞、方略坐下，楚临朗示意他们吃那一份，便拿起了筷子。
楚临朗不说话，她也就没有什么话头可接。另外两人更不必说了，沉默是金。
饭后，方略主动收拾，她也不推辞，没把他们当客人，还乐得逍遥呢。这个小兄弟不错，可以搞好关系。
苏清念对楚临朗说道：“你瞧，今天带来的肉，全是瘦的，没有给我发挥的余地呀。”又摇了摇头，“你说下次带些五花肉可好？就是肥瘦相间的那种，小炒、香煎都可以，红烧那就更绝了！”
说着苏清念眼睛都眯起来了，仿佛看到了肥美的五花肉。
楚临朗对一旁的冼飞说道：“记下。下次带来。”
“是，七爷。”
知道他们有话要说，苏清念先去把这两天换下的衣服洗了，打算等三人谈完再找楚临朗。
方略在房中给楚临朗禀明今日所查到的消息：几座城里，只有黎安城和长兴城有姓苏的人家，但是和在村里打探到的情况一样，这些人和苏清念并无关联。
“王爷，属下认为，可能是化名。”
楚临朗坐在床边，食指在木桌上轻扣，半晌后说道：“画了画像再查。”
“是，王爷。”
“临烁那边可有消息？”
“回王爷，明芳公主服了药，已好些了。”方略看了看楚临朗，“但太医的意思，还得尽快找到紫芝，否则……”他没敢继续说下去。
楚临朗眉头紧锁。多年来一直给楚临烁寻药，再名贵的药都费力找来了。偏这一味药最为关键，迟迟寻不得，现下留给自己和临烁的时限都不多了。
“你先和冼飞一起回去，派几名暗卫去边陲寻找。”楚临朗一向小心行事，但这次不得不加派人手。
“是，王爷。属下告退。”方略退下，和冼飞一同飞身离去。
这边苏清念刚把衣物拧干，抱起盆往屋后走去。其实和玥柔在一起的时候，她把衣服晾在哪儿都成，但是现在还是晾在屋后面吧。
看屋内还亮着，但静悄悄的，估计冼飞和方略又走了，苏清念敲了敲门。
“进。”
苏清念推开门，看到楚临朗已脱了外裳，只穿着中衣。他用手撑着头，侧卧在床上，双眸微闭。
“那个，七爷，跟你商量个事儿呗。”苏清念搓搓手。
楚临朗抬眼看她，看她有何下文。
苏清念鼓起勇气说道：“七爷，我知道你不是要找麒麟片，你们也不必瞒我了。”
“那你说我要找什么？”楚临朗坐起身来，左手手臂搭上桌沿。
“是灵芝对吧？”
苏清念话才冲出口，只见一道白影，楚临朗便已在她跟前，一只大手紧紧地扼住了她的咽喉。
苏清念耳边一声怒吼：“什么人派你来的！”
他好用力，她无法思考，只感觉呼吸不畅。喉咙一阵痛楚，脑子就快要缺氧了，她的眼前浮起黑雾。
“放……开……”她想喊，发现竟没有发出声音，双手扎挣着要把他的手拉开。她的指甲陷入他的手背，用力划出血痕，双腿朝他的方向胡乱踢去，他却仍是不松手。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思绪已然脱离，就要陷入混沌。手脚慢慢失去了气力，她只是绵绵挣扎着。
楚临朗感到手腕处一凉，从盛怒中清醒过来，发现是她的泪水。他看到此刻她已是呼吸轻浅，就要透不过气来，面上已然通红，眼角还有泪痕，眼睛似要闭上。
他做了什么？楚临朗脸色依然阴郁，但缓缓松开了扼住她咽喉的手。
苏清念身子一软，倒坐在地上，呛咳了几声。她艰难喘息着，眼前的黑暗渐渐散去，意识随之归拢。不顾手脚虚软，她硬是从地上爬起，用尽全力扇了楚临朗一巴掌。
“啪！”
一声脆响，在静夜中显得格外清晰。
楚临朗避也不避，左脸直接承了那耳光。
“恩将仇报！卑鄙无耻！”苏清念愣是吼了出来，声音嘶哑，从嗓子里挤出的声音又低又沙，异常刺耳难听。她的身躯不住颤抖，但仍是站得笔直，双眸怒视着他的眼，眼眶盈泪却强忍着不落下。
一阵沉默。
苏清念攒了攒拳头，转身大步离去，回到房中，发抖的手差点闩不上门。
躺在床上的那一刻，她觉得被抽去了浑身的力气，动弹不得。她愣愣地睁着眼睛，看着顶上的床帐，眼泪也仿佛得到允许一般，不断淌落脸颊。终于，她偏过头去，合上眼眸，让泪水一点点浸湿枕头。
楚临朗完全可以直接了结她的性命，不必去追究一个真相，但是他没有继续动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的模样，他隐隐觉得自己应该是做错了什么，却是如鲠在喉，吐不出一个字，仿佛被掐的那个人是自己。
无视已经肿起的左脸，他抬手拭去嘴角的一丝腥甜，却又看见手背上的凌乱血痕，不觉得疼，眼前却浮现出那张倔强小脸。不断想起那双锐利的泪眸，满是对他的控诉，却又傲得不泄露分毫脆弱。
无人理睬桌上的火烛，任由可能潜入的风将其吹熄，跳动的烛光明灭不定。
寂静的山林似已伴着月光睡去，药庐里的两人却各怀心思，一夜无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