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师》山高路远

5、难辨真假

　　C市的路确实是有些绕的，许多相似的建筑，即使是居住多年的人也不敢说一定能带对路，何况是刚来不到三天的一贰呢。

　　江予安更不用说了，算是资深宅男一枚，平时也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的，能认得路就怪了。

　　索性他们自己也有自知之明，都很默契地选择了打车。

　　“车牌是CA·*****，别看错了。”

　　话音刚落下，一辆车就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一贰看了眼车牌，嘿，还真挺快哈。

　　车窗缓慢滑下，露出车里的人的脸，很普通，穿着土气的格子衬衫，放到人群中也不会多看一眼的存在。

　　但是他的面容却意外的很沉静，转过头淡淡看他们一眼，嘴角牵起一抹的笑，只是这笑总和他不搭，看着违和。可他没意识到，仍旧扬着笑。

　　“是尾号****的用户吗？”

　　不知为何江予安看见他微不可查地愣了愣，随后很快就反应过来，对着他小声地应了一声。

　　“是的，麻烦师傅去老城区，谢谢了。”一贰凑上前，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对着司机开口。

　　江予安见状也不说话，没凑上前，只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好，老城区是吧，先上车吧。”司机又关上了车窗。

　　“好的，这就上。”一贰顺手拉着站在原地的江予安，打开车门，坐上后座，关上车门。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带拖泥带水的。

　　司机找话道：“小姑娘，你是做什么的啊？你身边的小伙子和你的关系看起来不错啊。”

　　一贰听闻顿了顿：“我？我就一无业游民，整天游手好闲，旁边的是……我表哥，刚见面，还不太熟呢。”

　　“是吗，那我想差了，还以为你们是情侣呢。”司机没什么表情地瞥了一眼江予安，对着一贰说。

　　“哈哈，看来你眼神不太好啊。”一贰笑着说。

　　说完，一贰抬起手肘轻轻地戳了下江予安，快速凑到他身旁耳语：“话说，你几岁啊，表哥？”

　　她似乎没意识到他们的距离太近了，超过了安全距离。

　　江予安抿了抿唇，微微偏过头，神色淡然，言简意赅地说：“27。”

　　“哦，比我大诶，我23岁。”一贰悠然地背靠在皮椅上，漫不经心地回答，又似乎不在意这一问题的结果。

　　开车的过程，司机和一贰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换句话来说，是司机东扯西扯地问一贰。江予安倒是只在一贰问年龄的时候回了一句，之后便没再开口了。

　　快到地方时，一贰看了眼车内后视镜，倒映出司机的面容，司机刚好也偏头看过去，他们对视了一眼，又互相错开了眼神。

　　司机的面容依旧是平静的，声音也没什么起伏：“到了。”

　　一贰巧笑晏晏:“好的，谢谢了，师傅。”

　　细看下才会发现，一贰的笑意未达眼底，眼眸深处充满了暗色，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下车后，江予安带着一贰穿过纵横交错的小路，这边地带他倒是熟悉，总归是住了好几年的，不熟也说不过去了。

　　“他不对劲。”一贰忽然出声，打破安静的氛围。那个司机的意图太明显了，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不对劲，很不对劲。

　　江予安谈谈地说:“嗯，他在套话，很明显不是吗。”

　　一贰皱了皱眉，有些烦躁地捋了把头发，心下直道麻烦。

　　这一路上很安静，一贰思考着什么便没再出声了，江予安又是个沉闷的性子，要他主动说话也不大可能。

　　约摸再走了几分钟，江予安停下脚步，刚想转过头，后背便被撞上了，是一贰。

　　“嘶，不好意思，想事情想的太入神了，没注意到你停下来了。”一贰伸手揉了揉微红的鼻子，疼痛让她一下子就回过神来。

　　“我没事，倒是你，还好吧?”江予安转过身，垂头看着正在揉鼻子的一贰，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没伸，只问了句。

　　“还好，到了是吧，先上去吧，别站在这了。”一贰揉了一会，便也不在意了。

　　江予安依旧话少:“嗯。”

　　江予安率先抬脚走了，一贰跟在他身后，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环境。一整圈看下来，别说绿化做挺好的，很适合养老。

　　脚步停在一扇门面前，江予安缓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插进门锁里，打开门，一股淡淡的烧焦的气味从里面飘出来。

　　味道不是很重，江予安面不改色地走进屋子里，步子不停，径直朝里面的房间走去，又对门外的一贰说:“进来吧。”

　　房子的一整面白墙看起来惨不忍睹，焦黑一片，别问为什么知道是白墙，因为就那一面墙全焦了。

　　一股心虚感涌上一贰的心头，一心虚她的眼神就会乱瞟，总是安分不下来。

　　忽然，一贰停下视线直盯着墙上的一幅画，甚至走近些观看，认真仔细地看着。

　　那副画没有着重画什么，颜色并不鲜艳，多是一些冷色调，黑色线条穿插在其间显的杂乱无章，又掺杂着一些浓烈的红色。

　　在他人眼中看起来是死气沉沉的，但一贰却不这样觉得，她认为这幅画里有着勃发的生机，那是充满着希望的，怀揣着期待的，令人振奋。

　　一贰盯着那副画看了很久，江予安走出来，她也没发现，依旧看着，眼神没移动半分。

　　江予安见她看着那副画，也没叫她，走上前去与她一起看起那副画来。两人就这样无言地盯着画。气氛静谧，却又意外和谐。

　　“你看出了什么?死气吗?亦或是惊悚？”江予安淡淡出声，熟练地说出这句话。

　　“不，我看见了希望，是挣扎的希望，焕发的生机，画的很美。"一贰摇了摇头，眼神赤诚，语气真挚：“这幅画是谁画的?"

　　江予安听着猛的转头看向一贰，他激动地说:“对了，是希望，是生机!”

　　“冷色调的画表现的是希望，黑色的线条看似杂乱无章，但那是蓬发的生机。”

　　“这是你画的?看不出来啊。”一贰看着激动的江予安，有些诧异，他似乎从来都是淡然的，至少在她看来是这样的。

　　“是我画的，那是，我失意的一段时间画的，我想表现的是心中的希望，蓬勃的生机。可是，他们都说里面充满了死气，没有一点生机。”

　　“由此，我也在怀疑，那到底是生机吗?还是我在自欺欺人？”江予安缓慢地说着，神色也平静了下来。

　　江予安真诚地说：“谢谢你。”

　　一贰听着他的话，表情愣了愣，随后开心地说：“不客气哦，也谢谢你让我欣赏到这么好的作品。”

　　他们相视一笑，在彼此的眼中熠熠生辉。